許一山的反問,羅舟良久未出聲。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一連喝了三四杯后,才深深嘆口氣道:「我心裡那道坎,過不去啊!」
羅舟垂下頭去,臉上布滿羞憤之色,突然說道:「許一山,我問你,天下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屈辱是什麼?」
許一山一愣,頓時明白過來。看來,羅舟對楊柳與彭畢的私情早就知道了。
羅舟可能是現在唯一還敢當面直呼他名字的人。對於羅舟的這種直呼他名字的舉動,許一山心裡並不介意,只是些微的覺得有些彆扭。
「你不說,我來告訴你。」羅舟淡淡一笑道:「一個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有兩件,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對不對?」
許一山頷首道:「你說得有道理。」
羅舟苦笑道:「既然有道理,你還勸我們複合?」
許一山搖著頭道:「羅舟,我們看問題要一分為二看。人的一輩子,不可能不做錯事。只要勇於改正錯誤,還是可以原諒的,你說是嗎?」
「有些事,他根本就不是錯。」羅舟道:「當一個女人背叛自己丈夫的時候,她心裡的愛,已經變質了,腐敗了。」
這下輪到許一山不出聲了,羅舟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讓他生出無限感慨。
不可否認,他曾經也對陳曉琪產生過懷疑。甚至設想過最後的結局。愛情這東西,在他心裡就像一尊精美的瓷器,任何裂縫都會讓他毫不猶豫拋棄掉。
然而,這麼多年過來,他發現陳曉琪並不像外面傳說的那樣。陳曉琪給他的,就是一個完美無瑕的女兒之身。女人善裝,但時間一長,總會露出馬腳。
陳曉琪身上毫無馬腳嫌疑,她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他面前才燦爛地盛開。
「許一山,有些話,我希望你可以理解。就拿你家陳曉琪來說,你應該對自己的妻子非常了解了吧?」羅舟緩緩說道:「那時候,全縣的人都在背後說你戴了綠帽子,但是,我是唯一不相信這種傳言的人。因為我知道,陳曉琪是個聰明美麗又堅強的女性,她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來。」
話題扯到陳曉琪身上,還是這種特別隱私的問題,許一山突然感覺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燒烤了。
「她們是閨蜜,做人的標準卻天差地別。許一山,我挺佩服你的勇氣的,我不相信那時候你就沒聽到過風言風語。不過,你贏了,我輸了。」
許一山笑了起來,道:「羅舟,人生輸贏,不全在愛情上啊。何況,愛情的天空,也不可能永遠晴空萬里,總有颳風下雨的時候。雨過了,天就晴了。」
羅舟笑笑,沒有出聲。
兩人小酌,互不設防,各自將心底話都掏了出來。
羅舟對許一山勸他與楊柳複合的提議,態度一直模糊不清。但許一山有一個很強烈的感覺,那就是羅舟心裡還在深深愛著楊柳。
他只是被男人可憐的虛榮心阻擋了內心的愛,突破他的虛榮心,他與楊柳還是有走到一起來的可能。
喝了酒的許一山不能開車。羅舟便安排了自己的司機,將許一山送回去茅山縣城。
這次喝酒,許一山有生以來感覺到了醉意。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陳曉琪看到他一身酒氣回來,嗔怪道:「你呀,都是大領導了,還不會節制呀?」
看陳勇夫婦不在,許一山湊到陳曉琪耳邊低聲說道:「老婆,就像我們在一起一樣,我怎麼能節製得了呢?」
陳曉琪羞紅了臉,呸了一聲道:「這是我娘家,我才不讓你胡來。」
得知許一山是在三塘鎮與羅舟喝了酒,而且許一山非常熱心地想要讓羅舟與楊柳破鏡重圓,陳曉琪哭笑不得。她搖著頭道:「許一山啊許一山,這些婆婆媽媽的事,你現在也熱心了呀。」
當晚,夫妻兩人回去了衡岳市。
第二天,陳曉琪叫了楊柳來家裡吃飯。楊柳聽說許一山意欲撮合她與羅舟再走到一起,臉上布滿了驚訝之色,隨即,一股淡淡的失望神色瀰漫了她的臉。
楊柳與羅舟離婚,是楊柳主動提出來的。她在那次從長寧縣與彭畢幽會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后,她的心裡便斷了對彭畢的感情。同時,她的良心與羞愧,讓她無法面對羅舟。於是,她提出了離婚的要求。
其實,楊柳不會知道,羅舟早就知道了她與彭畢之間的私情。她更不會知道,羅舟沒戳破他們之間的這層面紗,並非是羅舟懦弱,而是他對妻子深沉的愛。
羅舟比誰都覺得自己太虧欠妻子楊柳了。事實上,當一個男人失去了履行丈夫職責和能力的時候,真有生不如死的痛苦。
楊柳似笑非笑地看著許一山和陳曉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嫁不出去,沒人要啊?」
陳曉琪便去看許一山,小聲道:「楊柳,你想得有點複雜了。」
楊柳冷笑道:「反正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你們知道羅舟身體有病嗎?」
「知道。」許一山爽快答道:「我這次與羅舟喝酒的時候,還知道羅舟的身體早已恢復了健康。」
陳曉琪抿著嘴笑道:「真的假的呀?」
許一山嘿嘿笑道:「肯定是真的。」
楊柳便紅了臉,不再出聲。
陳曉琪主動去摟了楊柳的肩膀,親熱說道:「楊柳,你嫁出去了,我也就放心了呀。」
楊柳臉色變得愈發紅了,她羞愧地點點頭道:「好呀,我就聽你們這一次的勸。但是,我要重新開始,再經歷一次戀愛和結婚。」
陳曉琪的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在許一山和楊柳聽來,似乎話里透露著太多的一語雙關的意思在裡面。這也是促使楊柳不得不接受陳曉琪的建議,敞開她的胸懷,再一次迎接擁抱她的愛情。
事實上,聰明的陳曉琪說的話里,確實就有著一語雙關的含義在裡面。
當楊柳離去,夫妻倆回到卧室后,許一山終於沒忍住,試探地問了一聲道:「老婆,你是不是懷疑.……」
陳曉琪沒等他將話說完,一把堵住他的嘴,嫣然一笑道:「都過去了,什麼都不要說了。許一山,我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人。」
許一山大喜過望,一把摟住陳曉琪道:「知我者,老婆陳曉琪也!」
如果許一山知道,陳曉琪曾親眼看到楊柳勾引他,而遭到他的拒絕的事,他不知道會怎麼羞愧。他更不會知道,陳曉琪以孤獨為由,留楊柳在家裡陪伴她,何嘗又不是在試探他對女色誘惑的抗拒能力呢?
陳曉琪早就知道楊柳對丈夫有著好感甚至愛戀。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她不想傷害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可是愛情又容不得半點褻瀆,特別像她這種對愛情抱有完美主義態度的人而言,任何背叛愛情的行為,都將是對愛情的玷污與侵犯。
讓她欣慰不已的是,丈夫許一山最終經受了愛情的考驗。他們的愛情變得堅固,且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