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2章 狗眼看人低
許一山剛走到婦幼保健院特殊病房門口,便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傳了出來。
三天前,妹妹許秀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陳曉琪在電話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母子平安!」
在聽說妹妹生了龍鳳胎,許一山又驚又喜。他多麼想一步跨到妹妹身邊,看看她孕育出來是兩個新生命。不管怎麼說,兩個孩子有一半的血脈是他許家的啊。
可是他又怕面對妹妹,畢竟,聶波投案自首,讓兩個剛出生的孩子感受不到父愛了。
聽到妹妹房間傳出來爭吵聲,他沒直接推門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傾聽,想知道究竟為什麼在爭吵。
「我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時間。」一個難聽的女聲傳出來,「這間病房有更重要的病人要用。我再說一遍,這沒有商量的餘地。」
「難道我們就不重要?」許小山的聲音傳了出來,「在你們醫護人員眼裡,病人還能不一樣?大家都是病人,憑什麼我們就應該把病房騰出來給他?」
「我不想與你解釋。」女聲冷冷說道:「我們也是奉上級命令做事。請你們配合。」
「你讓我們搬去哪?」另一個聲音響起,居然是祝韻在說話。
「普通病房啊。」女人笑了起來,語氣里充滿了譏諷,「你們現在已經不配享受高幹待遇了。我們這裡住的都是高級領導和他們家屬的。」
許小山道:「你知道她丈夫是誰嗎?」
「知道啊。聶書記嘛。」女人冷笑道:「但現在已經不是聶書記了,他倒台了,你們還不知道?」
女人似乎覺得浪費口舌沒意思了,乾脆下了最後通牒,「請你們配合,主動搬出去。到時不搬,我會讓保安來幫你們搬的。」
她一說完,便得意洋洋開門出來,差點與站在門口的許一山撞了一個滿懷。
她顯然不太熟悉許一山,在看了他一眼后,態度生硬地質問他,「你是誰啊?你在偷聽嗎?」
許一山溫婉一笑道:「同志,我沒偷聽。」
女人輕蔑地哼了一聲,「還說沒偷聽?鬼鬼祟祟的,一看你的樣子就不是好人。」
許一山聞言笑了,小聲道:「你覺得誰是好人啊?」
女人又哼一聲,沉著臉道:「反正不是你這種人。」她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催著許一山離開道:「這裡是高幹病區,沒事不要到這裡來瞎轉悠。快走快走。」
許一山笑眯眯問她道:「我剛才聽你說,這房間里的人要搬走,怎麼回事?」
女人不耐煩道:「管你什麼事呀?你是領導嗎?這是我們領導吩咐的。」
許一山哦了一聲,說道:「我不是領導,我就是好奇。人家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逼著人家搬走。」
女人笑了,得意道:「你是不知道。這個產婦的丈夫原來是我們陳州市的政法委書記。他丈夫犯了事,投案自首去了。她也就不再是什麼領導夫人了。」
「你們還真是勢利。」許一山笑了笑,扔下她推開門進去了房間。
坐在外間的許小山首先看到了大哥,他激動地一下站了起來,剛要出聲招呼,被許一山制止了。
裡間的人顯然還不知道他來了。祝韻在裡面說道:「小山,你趕緊去聯繫一下病房,我們把姐好送過去。」
許小山道:「憑什麼我們要聽她的?我姐就住這裡了,不搬。」
祝韻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話,快去。我們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許小山便去看大哥,似乎想徵求他的意見。
許一山笑笑,示意他別出聲,自己緩緩推開了裡間的門。
祝韻聽見門響,抬起頭一看,便愣住了。
「大哥.……」
床上,許秀仰面躺著,一雙眼睛無神地看著天花板。產後的妹妹,顯得是那樣的虛弱,她臉上幾無血色,淡淡的憂傷遍布了她全身。
祝韻的叫聲,讓她將眼光轉了過來。她一眼看到立在床邊的大哥許一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許一山蹲在去身子,雙手握著妹妹有些冰涼的手,安慰她道:「秀,你哭什麼呀?你現在可是聶家和我們許家的大功臣啊。你應該要笑嘛。」
許秀破涕為笑道:「哥,你怎麼才來呀。」
緊跟著進門的許小山附和著道:「就是,我們都要被醫院掃地出門了,你許大領導才露個面。要再遲來一會,你想找都找不到我們了。」
許一山沒有理會弟弟的冷嘲熱諷。這幾天如果不是易章救援處在最關鍵的攻堅階段,他早會來看望妹妹了。
這是兄妹三人在過去的四年裡第一次聚首。雖然他們都單獨見過,但聚在一起的機會卻從沒出現過。許秀自跟隨聶波調來陳州后,很少有機會去桔城。她偶爾會抽空回一趟衡岳看望娘。至於小山,這些年一直忙他的學業,大家也就沒去打擾他。
「我聽你嫂子說,母子平安。這比什麼都重要。」許一山柔聲對妹妹說道:「秀,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好身體,撫育好我的兩個寶貝外甥。其他的事,都不要去考慮。」
許秀的眼淚唰地一下又涌了出來,「大哥,聶波他.……」
許一山心情沉重道:「秀,你要相信你的丈夫。他會沒事的。」
許秀嗚咽道:「他就是傻啊,他去投什麼案?自什麼首啊?」
許一山嘆口氣道:「不,我倒覺得聶波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必須向組織交代自己的一切問題。當然,我們相信聶波是沒問題的。組織也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正說著話,剛才催許秀搬走的女人帶著幾個人進來了。
祝韻已經告訴了他,女人是婦幼保健院的護理部主任。奉了醫院領導的命令,強行要求許秀搬去普通病房,將這間高幹病房讓給一個重要領導的親屬。
女人一進門便陰沉地臉說道:「你們怎麼還沒動呀?是不是真要我們幫你們動手?」
許一山咳嗽一聲,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將許一山打量了一番道:「你怎麼在這裡?哦,我明白了,你們是一起的。」
許一山眉頭皺了一下,試探著問道:「大姐,我們產婦剛生孩子沒幾天,正是需要調養的時候,能不能暫時不搬?」
女人不高興道:「誰是你大姐啊?我有那麼老了嗎?再說生孩子是個多大的事啊?不行,現在必須搬離。」
「真要那麼急啊?」許一山以商量的口吻說道:「能不能再過一兩天再搬?」
「我說了不行就不行。」女人不屑地說道:「你們以為自己還是高幹啊?這裡住的,可都是領導。」
許小山忍不住吼了起來,「你們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我們不是高幹,就不能住高幹病房了?」
「不能。」女人冷冷說道:「什麼蟲鑽什麼木,這個道理你們也不懂嗎?如果人人都來住高幹病房,還怎麼體現我們領導的優越性啊?廢話不多說了,搬不搬?不搬我們幫你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