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習慣會上癮
「先生，抱歉，小姐有事，等一下就會下樓的。」上去向墨梓卿通報的傭人下樓後走到慕逸凡面前，微微欠身。
慕逸凡聞言，眉頭輕輕的皺起，但是很快就舒展開了，輕輕頷首，沒有說話。
這時，剛好別的傭人端來了一杯茶，輕輕的放在慕逸凡面前的茶几上，對著他彎下腰：「先生，請用茶。」
然後兩個人似乎害怕渾身散發冰山氣質的慕逸凡，什麼話都沒有說，直直的離開客廳，繼續忙自己的活兒去了。
慕逸凡坐在沙發上，也不在意傭人的離去，只是看了一眼茶几上裊裊襲襲的茶，然後又看一眼樓梯口，一點的動靜都沒有，整個客廳，比起之前墨梓卿的公寓里的客廳大了不知多少倍，也豪華了很多，可是，卻再也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
從他下定決心要重新來過的時候開始，他就在一步步的進行著自己的幾乎，第一步就死要見到她，當然了，他也不否認，自己很想看到她，好不容易經過了六年，自己也失望了六年，想挽回，當務之急是能見到她。
想想之前的六年，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慕逸凡瘋狂的找過墨梓卿，但是之後的時間裡，就再也沒有過那樣的舉動。
但是在見到過墨梓卿后，他卻是忍不住了，一次次的找理由就是想見她，但是卻怎麼都見不到，原本以為她答應自己帶點點會慕家，原本以為能過去見一見墨梓卿的，但是卻發現自己想多了，這會兒送點點回來，一想到可以見到她，於是一刻不停，他立刻就找了過來。
端起那杯茶，才端起來，沒有喝到呢，就聽到樓梯上又有了聲音，沒有抬頭，可是奇異的，慕逸凡心裡就隱隱約約的知道，這一次一定就是她了。
「抱歉，讓慕總等了這麼久。」墨梓卿一下樓，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高大身影，即使是坐在那裡，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說話，那渾身散發的氣勢也是驚人的。
六年不見，他也變了，前幾次見面時，因為沒有在意，所以感受的並不是太清楚，可是今天，沒有其他人，只有他一個坐在那裡，她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比起六年前，現在的這個男人更加的沉穩，也更加的冷漠了。
聽到聲音，慕逸凡突然遲疑了，明明來之前，明明在坐在這裡等待的時候，他一直期盼著看到她，可是當她就真的站在他不遠處，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他又膽怯了。
說出去，估計沒有人相信，他，堂堂華誠集團的掌權者，居然開始害怕了，看來，六年的分離，真的把他改變的不少啊，慕逸凡自己暗暗苦笑。
「沒事，是，」慕逸凡終於抬起頭，看向從樓梯上款款而來的人，墨色的雙眸在看到她的那一霎那，一道閃亮的光芒閃過，「是我冒昧了。」
他想上前，想要好好看看她，想要緊緊的抱著她，想要吻吻她甜蜜的紅唇，想要……可是他知道，他所有的想要都不可以，已經要重新來過了，那麼現在此刻的自己和她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而已。
慕逸凡也察覺到墨梓卿身上隱隱對自己的排斥，臉上的神色凝結，微微彎著的身體一僵，心裡一陣刺痛，抬眼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她一直都在笑著，可是那笑，實在是陌生。
他在心裡苦笑，明明在來之前就有了認知了，可是為什麼在看到她明顯的排斥后，心裡還是會疼呢？
「墨墨，你一定要這樣嗎？」聽著她疏離的話語，打定主意要重新開始，就從陌生人開始的慕逸凡卻忍不住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影響，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去假裝，假裝他們是陌生人，假裝之前什麼都沒有，然後重新認識，而且他也明白，即使他在假裝，墨梓卿也故意裝作和自己不熟悉，但是，她對他的怨恨，卻阻擋在他們之間。
所以，說什麼不在意，說什麼重新開始，都有些可笑，因為，站在她的面前，他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會給他機會重新來過，即使，他主動的踏出第一步，已然如此，怎麼都改變不了，他在她心裡的三年前那個混賬的形象。
「慕總是在叫我嗎？難道忘記我之前說的了嗎？」聽到這個只屬於家人，自己最在乎的人才會喊的名字，墨梓卿瞬間冷下臉。
墨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墨梓卿，漫天的絕望兜頭而來，不像之前那樣，只是疼痛，此刻，對上她決絕的視線，即便是有心重新開始的，但是這一刻對上墨梓卿的眼睛，他才知道知道了，真正的絕望會讓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一切。
沒有疼痛，沒有窒息的感覺，沒有……什麼都沒有了，連一絲的光亮都看不到了。
他的世界，在察覺到墨梓卿再次的改變，有種徹底的淪入暗無天地的地獄之感。
「墨墨……」這一刻的沉默讓他想說一些來打破，不像就這麼，在他主動，努力的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卻完全的破滅。
「慕逸凡，你回去吧。」墨梓卿突然出聲打斷他要說的話。
一聽到墨梓卿喊自己的名字，慕逸凡一下子反應過來，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墨墨，我知道六年前我做的事情傷……傷了你的心，但是，我知道錯了，真的錯了所以，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知道錯了？一句錯了就什麼都可以一筆帶過嗎？墨梓卿只是看著有些慌亂的男人，忽然覺得可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慕逸凡，你真的是很可笑啊。」墨梓卿笑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以前我覺得一句話很矯情，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做什麼？這句話我現在改改送給你。」
停頓了一下：「如果所有的傷害只要一句道歉的話，那還要心做什麼？」
墨梓卿這句話說的算是重的，也算是狠的了，卻也是最真的。
如果真的是傷了一個人，只要一句道歉就可以的話，那麼心呢？人要那一顆心做什麼？
再者，被傷過的心，就像是破碎了的鏡子，再也不能拼湊到一起了，即便是用粘合劑黏在一起，也不是最完整的那個了，已經是傷痕纍纍了。
「慕總怎麼過來了。」忽而一道聲音傳來。
「少廷。」聽到聲音，墨梓卿立刻仰起頭，看向走到她身邊的男人，伸出手。
垂眸，莫少廷看著那隻白皙的小手，紅唇彎彎，纖長的手握上去，順勢坐在她的身旁。
在感受到那隻小手的溫度時，莫少廷秀氣的眉頭皺起，溫潤的聲音不變，卻也有了變化：「這麼涼。」
聽的出來莫少廷話里的意思，不過就是在說她，既然身體發涼，還在開著冷氣的客廳穿的這麼單薄。
也不是說她在夏天不能呆在冷氣房裡，而是，她一般不在客廳，所以，在整個別墅里，客廳的冷氣是最強的，每次她要呆在客廳的話，都會加件衣服，只是，今天忘了而已。
順著莫少廷握著她手的方向，墨梓卿靠進他的懷裡，就像以前一樣，只要莫少廷在她身邊，她都喜歡窩在他懷裡，從他到她身邊，從她嫁給他，不，是從她在心裡慢慢接受他時，就慢慢的養成了這個習慣。
對於她的這個習慣，其他人都習以為常了，或者是見多了也就不覺的有什麼不對，就連別墅里的傭人在看到墨梓卿又一如既往的整個人窩進莫少廷懷裡，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可是，他們習以為常了，有人不是，而且，恐怕給他一輩子的時間他都沒有辦法習以為常。
在看到莫少廷握上墨梓卿的手的時候，慕逸凡的墨眸里就迸出精光，再看到自己的女人（在他的心裡，不管是以前的簫若笑，還是現在的墨梓卿，都是他的人）居然那麼親密的依偎著除了他意外的男人，心裡別提多不舒服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傳言。
無風不起浪不是嗎？所以那些傳言也是有依據的。
這讓他的心裡像是被人用力的捏住了一樣，又悶又疼，恨不得衝上前去，分開他們，給莫少廷一頓毒打，然後把那個小女人摟進自己懷裡，告訴所有的人，這個女人是他的，也只有他可以抱。
如果是在六年前，他是可以這麼做，而且墨梓卿估計也很歡迎喜歡他這麼做，可是在今天，他不可以，先不說人家本就夫妻，就說以墨梓卿對他的痛恨，估計在知道他有這樣的想法后，說不定會做出更「過分」的舉動。
於是，慕逸凡艱難的移開視線，努力讓自己忽視眼前的一切，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卻不成功，不得已，他只能站起身，只一句再見，就像是身後有人再追他一樣，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
「你是怎麼想的？」
一人一杯酒，兩個人碰了碰杯，李木陽看著那個一直低頭不語的男人，二十多年的兄弟相處，他都是，或許說他都自以為是最了解慕逸凡的人，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僅僅是最近一段時間，短短的不到一個月，李木陽打破了之前二十多年來的認知。
他不了解慕逸凡，或者應該說他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了解這個好友，最近他的所作所為讓他真的是一頭霧水，實在摸不著頭腦，看不清他具體是想要做什麼。
「關於什麼？」低頭大口的喝一口加冰塊的液體，慕逸凡眯起眼睛，沒有看李木陽，也知道他臉上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一定會以為他是在故意裝傻，而實際上，他的確是裝傻，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夠了，就像，他要重新得到墨梓卿，這件事，以及他所有的計劃，只有他一個人，足以。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果然，李木陽側頭看著慕逸凡，就是認為他在裝傻。
除了關於墨梓卿的事情，他還有什麼要問的？他們還要聊什麼事情？公事？一個從政，一個從商，有什麼好聊的？他們兩個只要湊在一起，就不會再聊公事，而是徹底的放鬆自己。
「哼哼。」慕逸凡只是輕笑，幾聲，並不打算說什麼。
見狀，李木陽也不再追問，因為他知道，他這個好友不想說的，不想回答的，任你怎麼問他都是不會說的，這一點，他還自詡很清楚的。
微微仰頭，大口的香咽，一杯酒精濃度頗高的酒就見底了，很快酒液全部消滅乾淨以了。
註定了，這個夜晚有人要失眠了。
靜謐的夜晚，輕柔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催的人昏昏欲睡，大床上，簫念夜躺在媽媽涼涼的懷抱里，大大的眼睛睜一下，閉一下，幾乎要睜不開了，可還是在堅持著，想要自己清醒。
低頭，把視線從手上的故事書移到兒子身上，看到的就是他努力不讓自己睡著的畫面，墨梓卿頗是無奈的搖搖頭，放下手裡的書，纖細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摸著那細細軟軟的頭髮。
「困了，就睡吧。」輕柔的聲音，哄著兒子早點睡覺。
「我，我不困。」聽到媽***聲音，簫念夜強撐著，又睜開了眼睛，努力做出「我不困，不想睡」的模樣，可是，卻不太成功，大大的眼睛都顯得紅紅的了。
「沒事的，媽媽在啊，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墨梓卿知道，兒子是被今天的事情給嚇到了，其實也沒有什麼的不是嗎？
「真的嗎？」果然，在聽到媽***話后，點點立馬反問，像是要確認什麼似得。
「真的。」墨梓卿很是認真的回答，然後輕輕的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吻，「所以，早點睡覺，媽媽在這裡看著你睡著再離開。」
「那，拉鉤。」似乎還是不敢相信，伸出小小的小手指，想要在確定一些。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指，墨梓卿也伸出手，先握上兒子的手，在那小小的指尖上親吻一下，有迅速的勾上，然後，拉鉤。
「這下，可以睡覺了吧？」墨梓卿好笑的問著。
「恩，媽媽，晚安，一定要等我睡著再離開哦。」說著，眼睛就立刻閉上了，話才說完，呼吸就趨於平穩。
看著兒子說著話就睡著了，可見他是真的困了，抬眼，看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早就過了他一向睡覺的時間，難怪會睡的這麼快。
本來，說好了兒子睡了就離開的，可是看著那緊緊的揪著自己睡衣的小手，墨梓卿卻沒有動，反而伸出手，摟住那小小的身軀，嗅聞著他身上依舊還帶有的淡淡的Nai香，閉上眼，決定等兒子睡的更安穩以後在離開……
這一等，就等到了過了凌晨，墨梓卿才睜開眼，看著蜷縮成一團窩在自己懷裡的兒子，她笑了，小心翼翼的為他舒展開四肢，然後躡手躡腳的掀被，下床，又彎腰為兒子蓋好被子，把床頭邊的燈都關了，只留下小夜燈還散發著暈黃的燈光。
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看兒子睡的安穩，墨梓卿才轉身，輕輕的拉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男人，她把食指豎起，放在唇邊，示意噤聲，才走出來，慢慢的關上門。
轉身對上一旁等著的男人，紅唇彎起：「等很久了嗎？」
「沒有，要去睡了嗎？」莫少廷問。
點點頭，墨梓卿看了一眼莫少廷，見他還沒有換衣服，皺眉：「你還不準確去睡嗎？」
「這就去換衣服。」順著墨梓卿的視線，莫少廷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后回答，然後轉身，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換睡衣。
「把你的東西都挪過來吧。」
聞言，莫少廷立刻就停下了腳步。
沒有看，也知道莫少廷站在那裡沒有動，於是直接開口：「你把衣服什麼的都拿到我房間，以後洗漱什麼的都在這裡好了，省的麻煩。」
每天要是都像今天一樣這麼晚，還要再等到他回去洗漱，又不知道要折騰到多晚，那她不就每天睡眠不足？
聽到墨梓卿的話，莫少廷向來掛著溫柔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不過只是一下，就重新回到他含笑的臉上。
「墨墨，這樣恐怕……」莫少廷似乎要拒絕。
「我說是怎麼做就怎麼做。」墨梓卿蠻橫的打斷他的話。
停頓了一下下，莫少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著一絲笑意：「遵命，我的女王。」再然後就是腳步遠離的聲音。
聽到遠去的足音，墨梓卿再一次閉上眼，已經困的眼睛發痛了，可是意識依然清明，就像是吸毒的人染上了毒癮一樣，沒有莫少廷，她絕對睡不著，可是自就是戒不掉莫少廷的懷抱，只是短短六年，就什麼都白費了，毒癮依舊在，慢慢的也就不想要戒掉了。
估計莫少廷也是知道她有這個毛病的，沒有多大一會兒，就緩步走了回來，不過手上並沒有什麼衣服或者洗漱用品，關上門，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先是關上房間里的燈，只留下床頭的小壁燈，暖色的光芒鋪灑了整個房間。
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動作輕盈的掀開被子，躺在墨梓卿專門為他留出來的一半床位，然後微微側身，沒有動，像是在等著什麼一樣。
自動自發的，墨梓卿就滾了過去，枕上他平放的手臂，拉過他另一隻手臂，抱在懷裡，然後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他的懷抱里，一如以前。
「唔，好了，可以睡覺了。」心滿意足的喟嘆一口氣，墨梓卿眼睛都沒有睜一下。
「晚安。」說完，清明的意識就開始變的模糊，酸澀的眼睛也得到了解放。
終於可以睡覺了！
緋色的唇瓣張開，又閉上，莫少廷也想要回應她一句「晚安」，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聽到懷裡的人兒漸漸趨於平緩的，細細小小的呼吸聲，莫少廷知道，她，睡著了。
這六年來，每個夜晚，對他來說，是折磨，卻也是最甜蜜的享受，也只有在夜晚，他才不用再偽裝，可以是無忌憚的看著她。
「晚安！」無聲的說著，異色的雙眸也慢慢的閉上。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就這樣一生，沒有那個男人，沒有怨，沒有恨，也沒有愛，只要有她，只要站在她的身邊，於他也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