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突然發生禍事

  李沐雲望著老太太有幾分難以啟齒的模樣，心裏也有了一些計較。這個時候，卻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或是說些什麽，便坐在一邊安靜的聽著。


  老太太眉頭緊緊的蹙起，她望了李沐雲一眼，說道：“你這會兒要學會怎麽管事兒，這些事情早晚都要清楚。別人告訴你倒會遮遮掩掩的，不如我親自來說妥當。”清了清嗓子，老太太伸手端起了身邊的杏仁茶，滿布皺紋的雙手沿著杯沿慢慢的摩挲著，輕輕吹拂著浮在茶水上麵的茶葉，卻是半響都沒有要喝下去的樣子。


  “方才你們見到那個青年便是.……便是初蓮的侄兒，叫宋楚昀。”老太太望了花想容一眼，繼而又說道：“初蓮她的丈夫本是梨園縣主簿，後來因為邊關告急，遠赴邊境。一去便是三年，可憐我的初蓮白白等了三年。三年之後，卻傳來了他的死訊。便是這般，初蓮受不住那刺激，便有些……”老太太說道這裏，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李沐雲神情複雜的望了老太太一眼，心裏不免為那長孫初蓮扼腕歎息。方才看到她，雖不真切，卻也瞧出來是一個美人胚子。


  “初蓮雖然已經嫁做人婦，但是他丈夫死後便家道中落，身邊還有一子……”說到這裏，老太太猛地頓了頓，仿佛突然間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一邊連忙閉上了嘴，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輕歎一聲，“她現在跟我一起住在康泰苑，平日裏也不常出門，所以你能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但是，每個月需要分發到這邊的東西，該多的一樣兒也不能少，可明白了？”


  李沐雲連忙起身，“沐雲省了，奶奶放心，沐雲一定待初蓮姑姑像自己的姑姑一般。”


  “嗯，”老太太聽聞這話，才寬了心，“如此便好。”


  李沐雲低下頭，伸手撚起身側的茶杯，細細的抿了一口。複又扭頭望了花想容一眼，前麵幾次瞧見初蓮姑姑身邊的男子，好像跟花想容關係很熟稔似的。


  花想容臉色一如往常，李沐雲凝了凝神，又想到：花想容和那個男子同住在康泰苑，兩人關係比旁人稍微密切一些也無可厚非。


  正思量著這些，突然從門口急急忙忙地走進來一個藍衣小廝，他眼尖的瞧見前廳裏麵坐著幾個主子。雖是有事情要稟告，但是又怕壞了主子們的興致，於是他便在廳外轉悠了一圈，探頭探腦的往廳子裏麵瞧。


  一邊的嵐媽媽眼尖，她朝老太太見了禮，便輕手輕腳地從側門退了出去。


  一見嵐媽媽退了出來，小廝立刻笑逐顏開，他連忙迎了上去，“嵐媽媽，您可算出來了。”


  嵐媽媽滿臉的不高興，她伸手朝小廝腦門上拍了一下，“你這個小鬼，怎麽這麽沒規矩？誰教你在康泰苑探頭探腦的，不怕吃板子麽？”


  小廝朝嵐媽媽行了個禮，“嵐媽媽，不是我不懂規矩，是前廳出事了。上官老爺都帶著人到府上來了，老爺和幾位少爺都在胭脂鋪裏忙活。夫人正在前廳擋著，可是上官老爺根本就不聽勸告，硬是要請老太太出去評理.……”


  小廝正說得吐沫橫飛，嵐媽媽卻早已經聽出了七八分。她伸手一把拉住了小廝，“上官老爺一定要見老太太？你知道是什麽事情麽？”


  小廝連忙搖頭，“方才我在後院幹活，聽了夫人的吩咐，才到這邊來了。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嵐媽媽點了點頭，伸手招呼小廝先去忙，“你先下去吧，老太太知道了便會馬上出去的。”得了嵐媽媽這話，小廝才連忙往前廳回話去了。


  望著依舊是談笑風生的老太太，嵐媽媽皺了皺眉頭便走了進去。


  瞧見嵐媽媽附在老太太身邊小聲的說話，李沐雲特意別開眸子，望向了別處。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卻隻見老太太臉色沉下去了不少。她對著嵐媽媽厲聲說道：“上官老爺現在在大廳？”


  嵐媽媽點了點頭，老太太臉色更加難看了。“平日裏，我們兩家就素無來往，今天又是怎麽一回事？”她拿起身側的拐杖，往地上重重的砸了一下之後便起了身子，“走，我們倒去看看這隻老狐狸又打算搞什麽名堂。”


  嵐媽媽和花想容見狀，連忙跟在老太太身後，往門口而去。才邁了幾步，卻見老太太停了步子，回頭望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沐雲，“沐雲丫頭，怎麽還愣在那裏？往後啊，這些個兒事兒，你少不了要操心，先跟我瞧瞧去。”


  李沐雲舒了一口氣，連忙點點頭跟了上去。


  遠遠的，便聽見大廳裏麵傳來了一陣噪雜的聲響。中氣十足的男中音不時的響起，伴隨著拍案而起的聲響，大有要鬧個天翻地覆的架勢。


  老太太微微皺起了眉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王氏遠遠的立在大廳的主位那裏，原本勸了幾句，可是那個火暴脾氣的上官老爺根本就聽不進去。這麽往複幾次，王氏幹脆就不再開口，隻是站在一邊，由著上官老爺怒發衝冠，拍案而起。抬眼，卻看見老太太正帶著一大群人急匆匆的往大廳這邊趕，王氏終是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了出去。


  “娘，您來了？”王氏原本緊蹙著的眉頭鬆開了一些，老太太怎麽來說也是長輩，她一出麵，這個上官老爺怎麽也要給幾分薄麵。


  老太太進了屋子，冷眼瞧著地上被打破的了杯子，翠綠的茶葉和潤濕的地麵還微微冒著熱氣。徑直坐到了主位上麵，老太太悶哼了一聲，手裏的龍頭拐杖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上官老爺，這又是怎麽了？火氣這麽大，居然跑到長孫府砸東西來了？”


  老太太此話說的威嚴，一臉的不苟言笑。那位身著深褐色大棉褂子的上官老爺卻一點兒都不在乎，他揚了揚眉頭，“長孫老太太，並非我上官宏業不講理，沒事跑來長孫府鬧騰。”說到這裏，上官老爺頓了頓，抑製住滿腔的怒火，他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重重的拍在紅木桌子上，“老太太看了這貨單，便清楚了。”


  “貨單？”老太太眉頭一皺，把目光往花想容那邊送了送。花想容機靈地把上官老爺拍在桌上的那張貨單遞了過來。李沐雲跟著進了大廳，這個時候就立在老太太的身後，所以貨單上的內容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日期，貨品，數量，還有出庫的時間，以及“長孫茶莊”的印章，收貨人的姓名，樣樣俱全，李沐雲咋一看倒是瞧不出有什麽問題。同樣的，老太太亦是半眯著眼睛，把那張貨單仔仔細細的瞧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她才抬起頭，“上官老爺，這貨單有什麽問題？”


  上官老爺悶哼了一聲，“貨單當然沒有問題，隻是老太太請看看發貨人的姓名吧。”


  聽聞此言，老太太連忙把貨單遞上來一些，原來右下角處，赫然寫著“長孫昱”三個字。李沐雲眉角動了動，“莫不是長孫昱又闖禍了吧？”


  還不待老太太發問，上官老爺便搶白道：“前幾日，我奉了縣令大人的命令，從榕城挑選一批上等的茶葉。”說著說著，上官老爺的聲調又提高了不少，越漲越紅的雙頰透露著他的憤怒，“哼，原本我的意思是去白家的茶莊選的，不過因為我家娉婷與你們而少奶奶素有深交，便自作主張把這樁生意給你們長孫家做了。誰知道……哼哼，誰知道你們明明收了我上品的價錢，卻給了我最次最次的貨。還好貨沒出榕城的時候，被攔了下來。若是真的送到了郡裏，這罪名誰能擔當的起？”


  說完這些，上官老爺猛拍了一下桌子，憤懣的坐了下去。“長孫老太太，您說，長孫府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此番話一說完，整個大廳均安靜了。除了上官老爺有些急促的呼吸，似乎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響。


  老太太顯然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與朝廷做生意，長孫老爺時時刻刻都是謹慎又謹慎的，因為那不能有一絲的差錯。雖說朝廷給出的價格會比一般的生意人要高，可是若是出了差錯，便是要株連，要砍腦袋的。長孫老爺在晚輩們剛進胭脂鋪額時候就囑咐過：若非萬不得已，盡量避免與朝廷接觸。


  可是……可是長孫昱怎麽就應下了這筆生意呢？

  想到了這裏，老太太也一時間慌了神。她望著上官老爺，嘴唇微啟，卻半響也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見了此情此景的上官老爺氣焰更是提高了不少，他突地起了身子，厲聲道，“老太太，今天您若是不給出一個交待，我便告上衙門，讓縣令大人做主。”


  “這.……”老太太臉色一沉，連忙起了身子。告上衙門？且不說這樣會有損“長孫茶莊”的聲譽，不知道會給茶莊的生意帶來多大的損失；就光憑著縣令是這位上官老爺的親戚，便就知道這場官司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