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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原來真的愛你

  李沐雲的話說的及其的輕緩,可是卻如同一把把的尖刀在長孫昱的胸口狠狠地劃過,一陣難以言喻的愧疚感風起雲湧,仿佛要把他給吞噬了一般。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吐露著他的不安,李沐雲緊緊抿著雙唇,柔夷輕輕覆上他的手背,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卻隻能默默地看著他。


  聽到長孫昱說了這麽多,李沐雲似乎能明白一些了。他之所以會處處護著花想容,也許會有情愫,但是,更多的卻是內疚。


  長孫昱輕歎了一口氣,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噙著一臉的憂鬱,伸手把身邊的李沐雲攬入懷中,“你可知道,那日想容的娘親死在馬蹄之下的模樣是何等的駭人。她雙目圓睜,手還一直伸向想容站著的方向。她看著我,嘴裏的囈語,我聽清楚了,她要我代她好好照顧想容。可是當時我能做的隻是驚慌失措地扔掉手裏的木棍,連答應都不會了。”長孫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低了又低。俊眉緊蹙,像是自己用手在揭自己的傷疤一般。


  李沐雲望著他這般的模樣,心頭湧上來一陣疼惜。頭一回,她窩進了長孫昱的懷裏,輕聲細語的安慰著,“這件事不能全怪你,相信花姐兒她也是這麽想的。”


  長孫昱抿了抿嘴唇,把李沐雲環緊了一些。“也許,以前我覺得想容是我的責任;也許,在你出現之前,我已經覺得我就該如大家所想,讓想容變成長孫家的二少奶奶,讓她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也許,在他們的眼裏,我根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登徒浪子……”說到這裏,他露出幾分的無奈的苦笑,眸光流轉,最終是定在李沐雲的身上,原本無奈的眸子有了些神采,“不過,在你莫名其妙的闖入我的世界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以前所想的,的確隻是也許。我對想容有愧疚,可是那並不是愛情,你能明白麽?”


  李沐雲在整個過程中都是低著腦袋的,聽著長孫昱所說,胸口湧上來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眼眶泛酸,她有些哽咽。


  “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長孫昱低低的在李沐雲耳邊傾訴,“若是方才我真的跌下山崖去,能讓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也就夠了。”


  李沐雲心頭一熱,她眨巴了雙眼,盡量把急著湧出來的淚水收回去。她抬起頭,看著長孫昱,“我不確定……”


  像是知道李沐雲要說什麽一般,長孫昱扯出一抹笑容,“你若是不確定我的心,我便證明給你看;你若是不確定自己的心,那便讓我慢慢虜獲它。”眸光漸漸深邃起來,長孫昱緊了緊懷裏的人兒,低低的把頭靠了過去。輕柔微熱的氣流拂過臉頰,李沐雲輕眨了兩下眼睛,頭一次柔順的閉上了雙眼。


  潤熱的唇欺了上來,不同以往的強硬,這次,長孫昱十分的溫柔。他小心的觸碰著潤軟濕潤的雙唇,用靈巧的舌尖慢慢描繪著她漂亮的唇形。李沐雲身子輕顫了一下,一股酥麻的電流從後背急速穿過,酸軟的感覺讓她輕啟朱唇。長孫昱的舌尖這個時候也輕柔的探進了檀口,輕觸著嘴裏的每一絲溫熱。纏綿的溫柔輕輕蕩漾開來,彌漫在四周……


  坐在馬車上,李沐雲有些羞赧的坐在長孫昱的身邊,迎著華儂有幾分探究的眼神,她隻覺得周身不適,如坐針氈。


  隻是長孫昱卻不以為然,他不時伸手把李沐雲攬入懷中。瞧著華儂有幾分竊笑的模樣,在回頭看看李沐雲一臉的不自在,胸口的滿足感不斷地膨脹著,舒暢的感覺就快要溢出胸口了。


  華儂上下打量著李沐雲,突然驚呼了一聲,“二少奶奶,您的簪子找回來了?”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滿臉盡是崇拜的望著長孫昱,“就說了二少一定能幫二少奶奶把簪子弄回來的。”


  長孫昱揚起下巴,臉上盡是得意。


  不過,李沐雲可不買賬。她有些無趣的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玉簪子,語氣裏故意夾雜著幾分揶揄,“誰知道是不是他弄回來的。”


  長孫昱揚眉,他輕笑了一聲,“你們可還記得那日,金滿樓的首飾匠要買下想容的那個簪子的事情?”


  不待李沐雲有任何反應,華儂便急忙地點頭答應著,“記得記得,回到雍景別苑二少奶奶還納悶呢。就算是二少奶奶頭上這支精致的簪子,怕也是賣不到三百兩的才對。何況花姐兒那支簪子,原本就是比較普通的呢。”


  李沐雲在一邊聽著華儂所說,腦子裏飛快的運轉著。


  長孫昱斜睨了一眼李沐雲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華儂說的沒錯,想容那支簪子本來就是極普通的一個。隻不過,我印象裏模糊記得她有這麽一個跟你那個簪子比較像的,便請她過來幫個忙。”


  李沐雲聽到這裏,便是豁然開朗了。她語氣裏故意泛著酸意,斜睨了長孫昱一眼,這才悠悠的說道:“是幫個忙麽?隻怕是串通了金滿樓的老板,在我們麵前演了那一出戲吧?”


  聽李沐雲這般說,長孫昱止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望著李沐雲,嘖嘖稱讚道,“夫人果然冰雪聰明。”


  不知道長孫昱這是真的誇獎還是揶揄,她依舊是滿臉不屑地癟了癟嘴,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往長孫昱那邊湊了湊,低聲問道,“能告訴我拿簪子是從誰那裏拿過來的麽?”雖然李沐雲心裏麵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可是這個名字若不是從長孫昱嘴裏說出來,她還真不敢確定。


  長孫昱身子頓了頓,想了一會兒,在看看李沐雲的臉。終是扯出了一抹笑,“給她留些顏麵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話雖然說的拐彎抹角,不過李沐雲一聽見這句詩,便馬上了然了。她水眸溫柔的瞧了長孫昱一眼,也和著他的腔調說道:“這首詩用在這裏,未免有貶低我的意思,我何曾說過要打破砂鍋了?”


  見自己的夫人如此的冰雪聰明、牙尖嘴利,長孫昱哪裏還敢繼續糾纏,連忙雙拳一抱,假惺惺地給李沐雲賠起不是來了,“夫人說的極是,為夫的這話可是用錯了地方了。”


  見兩個人說話一直拐彎抹角的,一旁的華儂聽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沒有明白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些什麽,在打著什麽啞謎。有些無趣的吐了吐舌頭,她強壓下心頭的不解,把頭扭了過去。


  李沐雲跟長孫昱一般嬉鬧之後,自己也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起來。腦海裏浮現起長孫昱方才所說的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詩句;畫麵轉換,似乎又回到了那天自己去茶莊鎖遇到路少郎的場麵。路少郎領著自己去賬房的樣子,還有被拒絕之後滿臉羞赧的樣子,還有長孫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輕歎了一口氣,心裏想著這件事就這麽罷了吧。


  原本就不是正室所出,在家裏的待遇應該也算不上是頂好的吧?在加上路少郎在茶莊鋪裏不受人待見,亦是沒有什麽地位的。所以長孫情對於銀兩方麵應該是看的比較重才是,這般,也怪不得別人。


  想到了這裏,李沐雲伸手撫上發髻上的簪子,隻覺得胸口一塊大石碑挪開,整個人暢爽不已。她悄悄扭過頭,看了一眼已經昏昏入睡的長孫昱,心裏湧上一抹甜蜜:那個登徒子好像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呢!


  前些日子裏,沒有長孫昱在身邊吵鬧,每天從王氏那邊回來,總是覺得一個下午的時間漫長。不管是做什麽,都沒辦法打發。可是因為上次的翠玉簪子的風波,兩個人的感情突飛猛進。每次李沐雲從王氏那邊忙活完了,回來雍景別苑的時候,總能看見長孫昱手裏拿著一本書卷,端坐在前廳。


  李沐雲不時伸手輕輕揉著自己的脖頸,卻恰好瞧見長孫昱目光不停往自己身上來回的偷瞄。她嘴角上揚,隻覺得好笑。動了動有些酸脹的雙臂,她可以繞到了長孫昱的身邊,把腦袋湊到他耳邊,輕聲細語的問道,“相公,在溫書呢?”


  這個時候,長孫昱總是一臉正經的點頭,“嗯,鄉試將近,我正溫書呢!”


  看著長孫昱正經八百兒的模樣,李沐雲再也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兒也沒有。長孫昱則被笑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望著李沐雲失態的樣子,沒好氣的嘀咕,“有什麽好笑的?”


  李沐雲強忍住笑意,伸手把長孫昱手裏的書卷拿了過去,接著,再把書卷倒過來,放到長孫昱的手裏,“相公,你的書可是拿倒了呢!”


  長孫昱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的,那書卷居然拿倒了。他有些羞赧了,原本在這裏本就是為了等李沐雲回來,卻不料一時疏忽,居然把書本都給拿倒了。他漲紅著臉,沒好氣的把書卷往手邊一砸,幹脆耍起無賴來了,“我就是喜歡倒著看,那又怎樣。”說完這話,他便甩了一把衣擺,怒氣衝衝的衝了出去。


  一邊的華儂輕咬了雙唇,急得直跳腳,“二少奶奶,二少可是等了你一晌午了。你方才明明就瞧見他在看你,你怎麽……”


  聽到華儂這麽說,李沐雲心底湧出一股暖流。望著長孫昱疾步走出雍景別苑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在心底釀成甜蜜,緩緩的沉澱了下來,絲絲香甜,溫軟綿長。


  ****

  甜蜜的日子總是過的特別的快的,轉眼之間,居然已經臨近年關了。


  這天是臘八,早些天的時候,王氏便派人從外麵進購了一些上好的材料準備今天做臘八粥。榕城本就處於民俗風貌很重的南方,所以,每年的臘八粥都是要由當家的主母親手準備。從原料到燉煮,再到盛放,都是由她一個人包辦的。


  臘八粥俗名叫七寶五味粥,是以桃仁、鬆子、栗子、柿子、紅豆、糯米等做成的。在前幾日,王氏便把曬好的紅棗用小銀錘子錘破,用水浸泡著。直到初八的早上,在加上粳米、白米、核桃仁、菱米煮粥,在灑上各色的配料一起燉煮。老太太原本就是信佛之人,所以在臘八粥煮好了之後,便更衣沐浴,恭恭敬敬的送到佛堂,先供祭在佛聖之前,祈福許願,之後才會端上飯桌,供大家品嚐。


  這一次,李沐雲也跟在她身邊打下手。雖說是幫忙,但是卻僅僅是站在老太太身邊瞧著她是怎麽做的,自己卻未曾動過其中任何一份材料。不過,在臘八粥端上桌的時候,王氏才得空把她拉到一邊,滿臉欣喜的告訴自己,“老太太願意把你帶在身邊便是天大的事情了,可見,她心裏還是看重你的。”


  李沐雲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雖然這並不是她最期盼的,但是,王氏能夠這麽開心那便也值得了。


  王氏瞧著李沐雲還是那副靦腆羞怯的模樣,禁不住又皺起了眉頭。她回頭看了一眼還沒有上桌的人和正在把臘八粥端上桌子的老太太,又把李沐雲往外麵拉了一些。“沐雲丫頭,你覺得老太太怎麽樣?”


  猛地聽見王氏這麽一問,李沐雲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抬起眸子,也回頭看了王氏一眼,“娘,您的意思是……”


  王氏不置可否,隻是又把頭湊過去了一些。她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你覺得老太太為人如何?”


  李沐雲不知道王氏這麽問是作何用意,所以不敢貿貿然的回答,惹她不快。她低頭思索了一番,這才抬頭低聲說道,“老太太辦事向來就是幹淨利落,行事也十分的有分寸。自沐雲嫁過來半年有餘,都未曾見過誰說起她的不是。”


  聽李沐雲說起這番話,王氏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搵怒。她有些無奈的回頭看了王氏一眼,有幾分自愧不如的說道,“你說的很對,”頓了頓,輕歎了一口氣,她繼續說道,“你方才說的都沒錯。雖說我平日裏跟她有些摩擦,可是憑心而論,若是作為一個當家主母,我確實是遠不如她的。”


  沒有想到王氏會說出這番話來,李沐雲眸光閃了閃,居然有些發愣了。


  王氏輕笑了一聲,伸手撫上李沐雲的手背,寬慰道,“老太太原本就是看中你的,先不管她為的什麽目的,至少她想拉你上位,有意讓你接我的班那便是不爭的事實。”頓了頓,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沐雲一眼,“若是有一天,你站在我的那個位置上,你覺得你有能力做好這個主母麽?”


  這一問,李沐雲倒是真的有些回答不上來了。她有些拘謹的看了王氏一眼,“娘,我……”


  “你還年輕,也不急於這一時。”王氏朝李沐雲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麵色鐵青的老太太,繼續說道,“她身上有一種氣質,便是讓我們這些人望而卻步的氣質。獎罰分明,一切都照著規矩來,當你有一天具備那種氣質之後,那些下人才能心服口服的跟著你做事,無二心。”


  李沐雲亦是回頭看了老太太一眼,王氏以前原本是多麽的討厭她。可是,她今天所說的話,卻是這般的褒獎,隻怕老太太是真的有別人所不能及之處。


  看到李沐雲擰著眉頭,王氏也自嘲的笑道,“還是那句話,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還需要慢慢磨礪。”說到這裏,她突然眸光亮了亮,定在不遠處正和幾個丫鬟、小廝說笑著的長孫昱身上,“聽說昱兒已經搬進雍景別苑住了將近一個月了……你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和昱兒養好身子,早日替長孫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經。”


  這一番話沒來由的說的李沐雲麵上赤紅,她順著王氏的眼神落在了談笑風生的長孫昱身上,心裏有些莫名的情緒正慢慢溢開。


  正如王氏所說不假,自從那次的簪子失而複得事情之後,長孫昱已經光明正大的搬進了雍景別苑。這一個月以來,所有長孫家的人居然意外發現長孫昱再也沒有夜不歸宿,也再也沒有聽到從外麵傳來“長孫家二少又為了哪個歌妓大打出手”的消息。王氏的臉上積滿了越來越多的笑容,而花想容的臉上也越來越黯淡了,曾經一連三日,都未曾見她展過笑顏。


  望著長孫昱那張俊臉,李沐雲有些恍惚。長孫昱一個月之前搬進雍景別苑,卻很是自覺地睡到了李沐雲寢室的隔壁。這一個月來,兩個人雖然都住在雍景別苑,可是卻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同床共枕。


  有時候,李沐雲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著長孫昱看著自己躺下,再溫柔的替自己掖被子的模樣,幾乎都不太敢相信麵前的那個人就是長孫昱。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真的就是那個登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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