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識藥王百青葫
高書恒轉頭對秦詩雨說：“他醫藥、武功、文學都堪稱絕頂高手，你放心，他不是我的食客，是個老朋友。”
半響，一個中等身材的白胡子老頭進來了。
“草民百青葫，見過公子。”
“免禮。”高書恒對秦詩雨介紹道，“這就是素有未蘭藥王之稱的百老先生，最是德高望重，怎麽樣？”
聞言，秦詩雨偏著頭，從頭到腳把這個“醫藥、武功、文學都堪稱絕頂高手”的糟老頭打量了個遍，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看著麵前這個姑娘簡直把自己當成了待賣的匹隻，用那種看牙口好不好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圍著自己上下左右轉了個遍。百青葫麵色一沉，輕哼了一聲。
高書恒看在眼裏，暗暗好笑。將秦詩雨提出的約定，和希望他做中證一事向百青葫說了。白胡子老頭麵露驚異，也上下打量起秦詩雨來。隻見她雖然容顏秀麗，氣質不凡，但自己卻不大相信，這個小姑娘真能幫高書恒將那太子之位在短短兩月之內收入囊中？
“發病於麵前，始於顴顳部，漸及於前額、頰、耳後、頸；皮損現網狀斑跡，自灰紫色到紫褐色。不知藥王遇到這種病該如何用藥？”秦詩雨見他一臉的不信，忽然說道。
原來，秦詩雨的爺爺不知是師從何處，是個琴棋書畫、文韜武略都頗精通的奇人。因此，天文地理，八卦玄奇，乃至岐黃之術，秦詩雨也略有濡染習繼。此刻，一開口她就拿出爺爺曾經解決過的一個奇症，想考考這個眼神中絲毫看不起自己的老頭，也想看看他是否當得這藥王的稱謂。
而她說完後，自己便先大吃了一驚——
隻見百青葫兩條眉毛皺到一起，臉上的神情變化多端，一會兒抓耳撓腮，一會兒擠眉弄眼，甚至向天喃喃自語，雙手亂揪胡子眉毛，眼中更是射出孩童般的光芒。顯是在思索如何解決這個病症。
秦詩雨和高書恒都驚呆了。想來高書恒也不曾見過平日裏“道貌岸然”的百青葫這副模樣。秦詩雨心中更是暗暗好笑，心想，這不是活脫脫一老頑童嗎？原來，這個藥王隻要一遇到藥理上的疑難，他立刻就會興奮地像個孩子，嗬，還真是有趣！不知怎地，看他這副模樣，秦詩雨心裏對這個老頭竟產生了一種親近感。
“啊，有了！”他一蹦老高，“黃柏、知母、丹皮、熟地、山茱萸、茯苓、山藥、冬瓜皮、赤芍、桃仁、柴胡、甘草，以泉水煎服，每日一劑，日服兩次，對嗎對嗎？”
秦詩雨微微一笑，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百青葫歡呼一聲，正想說話，忽然看秦詩雨笑得有些詭異。頓時愣愣地看著她。
“白術、黃芪、黨參、炙甘草、當歸、丹參、龍眼肉、木香、雞血藤，以泉水煎服，每日一劑，日服三次。”秦詩雨微笑道，“您看怎樣？”
老頭兒眼睛一轉，大叫道：“啊，是了！這個更好，用藥也少了，藥效也更顯著！哈哈……”他眼中滿是激動，嘖嘖稱奇地圍著秦詩雨左轉右轉，忽然對她躬身做了個長揖，拍拍她的肩旁，“好孩子，跟你交個朋友，你合老頭兒我的味道！”
秦詩雨一聽，頓時皺起眉頭，湊近他的耳朵目光斜指高書恒，故意用他可以聽見的聲音道：“我才不幹，高書恒說他是你老朋友，要是我也跟你交朋友，那不是和他一路人了？不好不好。”說著撇著嘴，連連搖頭。
百青葫一聽，頓時怪眼亂翻，暴跳如雷：“誰說我是他老朋友了？！喂，小子，是你說的嗎？你好不要臉啊，小心我廢了你！”
高書恒哪敢跟這個異人強嘴啊，隻有鐵青著臉，呆在當地不敢作聲。這些日子他呆在自己府裏，不過是因為自己府中有一味三色雪蓮，他一直垂涎著罷了……
看見高書恒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秦詩雨心中不由得大是開心，要不是顧及他的臉麵，她真想當場哈哈大笑。這老頭也真是，說翻臉就翻臉，渾不把容國公子放在眼裏。
正在開心，轉念，體味到這老頭看似無心的這番話，對自己卻有暗暗鼓勵和馳援之意，在二公子府裏自己本是無依無靠，他得罪高書恒已經表明了立場會站在自己一邊，思及這番心情，不禁感動不已。
“這個中人我做定了，而且，我賭這好孩子贏！走，孩子，去我那裏說話。”說著，他推著秦詩雨便往外走。秦詩雨搖頭笑道：“老爺子，先分成三份。”
百青葫一聽，點頭稱是：“啊，是啊，不分開保管，我看這壞小子不定把協議改成啥樣呢！三份，一定要三份！”說著，眼睛一瞪，像是逼迫服刑的犯人一般，狠狠地對高書恒說：“寫，再寫兩份！”
高書恒鐵青著臉，心想，想不到這個百青葫如此瘋癲。本來，傳言都這樣說，我還不信，今天算是有教訓了！他悶聲不響地將協議謄寫，又簽上自己的名字，印上印章。
百青葫等他二人簽好約定，歡呼一聲，便嚷著讓秦詩雨去陪他聊天去了，留下高書恒一個人陰沉著臉立在屋中，哭笑不得。
———————————————————
來到一間紅梁小屋麵前，秦詩雨自動停下了腳步，她聞到了濃濃的藥草味。想來這邊是百青葫的居所了。
百青葫“嗬嗬”笑了起來：“好孩子就是聰明！”說著，便帶著秦詩雨去參觀他的藥草。
“自從高二小子請我來這兒，我就把自己藥廬裏的東西全挪窩過來了。”說著得意地衝那些瓶瓶罐罐花花草草一指，“好孩子，你從哪來啊？師承何處？”他笑眯眯地眨巴著小眼睛。
秦詩雨看著他，聽著他這麽慈祥地問話，忽然覺得像見到過世的爺爺那麽親切，自從爺爺死後，她從沒有被人像對待後輩親人一樣嗬護對待，這般溫言慈語，她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加上來到未蘭這段時間，她更是憋了滿腹的心思，無人堪說，此刻被百青葫一問，頓時覺得委屈至極。
她這一哭，可把百青葫嚇糊塗了，慌慌忙忙幫她拿過手巾，又東摸西摸地找出幾塊棗藥糕，塞到她手裏，但她還是不停抽噎，他撓著頭不知怎麽辦，最後實在沒法了，就隻好坐在一旁看著她哭。
秦詩雨流了許多眼淚，這才止住，似乎這許多年裏流的眼淚加起來也不及今天流得多。
她伸手去抹眼睛，這才發現，原來手裏被百青葫塞滿了東西：藥糕，手巾，止淚草……她“噗哧”一下笑了起來。
百青葫看她破涕為笑，糾結在一起的白眉毛終於舒展開來，露出和藹的微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