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要跟老人說不
華老雖然人已經來了醫院，而且嘴上也說了，會幫著華忴卿幫里這個出院手續。
可他嘴裡還有條件，這就讓華忴卿感到很為難了。
華忴卿一直都是言出必行的人，如果在這裡答應了華老一些過分的條件，怕是會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一些事情產生不少的局限和束縛。
聽了華老的話，華忴卿也是一臉的為難。
「華老，如果是讓我不許插手宋氏集團的事情，我只能說，我做不到。」華忴卿這次出院，就是要用他自己的手段來對付宋氏集團的兩兄弟。
華老聽了華忴卿的話，卻是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我不是讓你要對這件事情做出什麼承諾，而是要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一定要給宋氏集團最大的懲罰，還有，在你的身體好了以後，必須回到華氏集團繼續干好你的總裁工作。」
「可是我…」就在華老來這裡之前，華忴卿幾乎已經下定決心，永遠都不會再回華氏集團。
畢竟，一旦走進華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他的腦海里就會浮現出Mike的身影。
Mike已經死了，他想著自己身邊如果沒有Mike，在華氏集團工作，心裡就好像缺失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一樣。
然而，華老突然打斷華忴卿的話：「記住，不要在老人面前說不，否則的話，後果一定會很嚴重。」
「華老，我不是那個意思。」華忴卿還要作出解釋。
可華老再一次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雖然說我年紀大了，你們年輕人的很多辦事方式我也跟不上了，不過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你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夏紫允那個女人。」
「華老，我…」華忴卿從華老的言辭中聽到了一絲對夏紫允的不敬。
這讓他很想為夏紫允作出解釋，但華老畢竟是長輩，他的情緒自然還是要有相應的收斂。
本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為何，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華老慈眉善目地看著他，問道：「怎麼，怎麼不說下去了。」
華忴卿道：「沒什麼好說的，事情本來就跟華老說的一樣，最近的一些事情，的確是因為夏沫而起。」
「只怕不是最近吧，從一開始你的心裡就是這樣，在你的心裡，夏紫允甚至比整個華氏集團都要重要。」華老意味深長地嘆息一聲：
「我知道，你說到底都是一個用情至深的人。為了情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是不會有太大的過錯的。」
雖說從華老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顯得很彆扭，而且他似乎並不經常說這些，言辭也顯得有些猶豫，甚至並不那麼通順。
但華忴卿也看得出來，其實華老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華老，我答應你，只要該做的事情做完了以後，我一定會力爭華氏集團總裁之職，定然不負華老所託。」
「這就對了！」可能華老也是很清楚的，只有這樣，華忴卿才有回到華氏集團的可能。
得到了華忴卿的親口允諾，華老終於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咳嗽一聲道：「我現在就去幫你辦理出院手續，你先在這裡躺一會兒。」
華老走出病房的時候，華忴卿也看得出來，華老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以華老現在這樣的狀態，怕是也撐不了多久就會與世長辭了。
於是，華忴卿幾乎把華老的這番言辭當成遺訓一般放在心裡。
只要事情辦妥以後，立刻就會回到華氏集團。哪怕到時候不能再坐上總裁的職位，就算是做個小員工，他也不會再有任何要離開華氏集團的念頭。
沒過多久，華老幫著華忴卿辦好了出院手續，但在華忴卿被護工保護著離開醫院的時候，卻是沒有再見到華老的蹤影。
於是，華忴卿向護工詢問華老的情況。
護工解釋道：「華老身體有恙，今天過來這邊，本就是不合規矩的，華總，您可千萬不能辜負華老對您的厚望啊。」
華忴卿聽了這番話，這才仔細看了一眼身邊的護工，仔細一看，他竟然是華老的兒子，華茂林。
對於華茂林，華忴卿也很早就已經了解過他的事迹。華茂林是一個商業奇才，但他對華氏集團的事業並不看好。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竟然會突然回了國。
而且，他竟然還是以華忴卿的護工的身份回到海市。
華忴卿的臉上說不出的吃驚：「茂林，你是什麼時候回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招呼一聲。」
雖然說，華忴卿跟華茂林之間，這麼多年都沒什麼交涉。但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也是經常混跡在一起的玩伴。
華茂林的臉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長得有些怪，像是橢圓形的臉，但又不能說是橢圓。他的五官算得上清秀，只是髮型永遠都那麼土，跟鄉下的文藝青年有些相似。
但對於這一點，華忴卿也可以理解，畢竟華茂林的確就是一個酷愛藝術的年輕人。
他們小時候能玩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他們都是商業奇才，而是因為他們都有著很好的藝術天分。
不過後來，華忴卿選擇了商業，而華茂林堅持了藝術。
兩個人走了不同的路，生活上的交集也就越來越少。
華茂林低垂著眼皮，在他看著華忴卿的時候，眼中難免生出同情的意味：「華忴卿，你可知道，你真的很可憐。」
「我…」這句話如果是別人說出來的，華忴卿不會這樣動容。
從華茂林的嘴裡說出這句話，他就很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小時候，他們曾經一起說過，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可事實上，在選擇人生道路的問題上，他們選擇了不同的人生目標。
從客觀的角度上來說，其實他們都沒有錯。
畢竟，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不同的追求。
華忴卿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他不知道該如何向華茂林解釋。
一陣沉默，華茂林再次開口道：「我這次回來，是父親讓我回來幫你的，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只要安心養傷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可是…」華忴卿對華茂林的能力沒有半點質疑，他只是擔心，華茂林對國內的情況不是特別了解，怕是很容易就會落入宋氏集團那兩兄弟的圈套。
「別可是了，你知道華氏集團的新任總裁是誰么。」華茂林再次打斷華忴卿的話。
這樣的一種言辭的風格，倒是跟華老很是相似。他們都很喜歡在對方沒有把話說完之前，就打斷了對方的言辭。
華忴卿也是有些無奈，舉目問道：「是誰。」
華茂林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說道：「看不出來么，就是我咯。」
「你？」這倒是真的讓華忴卿感到很意外：「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從商么。」
「是么。」華茂林突然仰首看著天上的浮雲，說道：「有些事情，你永遠都不會懂的，因為你真的很可憐。」
「可憐你妹！」華忴卿突然爆了粗口：「你給我老實交代，這到底怎麼回事。」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華茂林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解釋，轉身就把華忴卿送上了他的加長版林肯汽車上。
車內的空氣很安靜。
上了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反倒是司機突然開口問道：「老闆，我們現在是直接去南部山區還是去H市找宋明煦談判。」
「回家！」華茂林一臉慵懶地靠坐在車內的沙發上，拿起一杯紅酒，放在鼻尖聞了聞。
那紅酒的味道很純正。
華忴卿遠遠就聞到了味道：「82年的拉菲，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懷舊，還是好這一口。」
華茂林放下手中的酒杯，身體前傾，將他那張看起來有些奇怪的臉，湊近道華忴卿的面前，聲音低沉道：「華忴卿，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會變，但只有美酒是永遠不會辜負自己的。」
「是么。」華忴卿不認可他的說法：「茂林，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我寧可相信，你還是從前的那個華茂林。你知道，在我的心裡，你是我這輩子最為認可的兄弟。我只希望，你這一次回國，不是抱有什麼惡念！」
華忴卿能說出這樣的話，其根本的原因，在於小時候他們的彼此熟悉。他非常清楚，在華茂林的心裡，一直都對華氏集團這份事業充滿了憎惡。
當年，華老若不是因為公司里的事務太忙，華茂林的母親也就不會鬱鬱而終了。
當年他們家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而那些所有不好的事情，在華茂林的心中，都是歸結於華老對事業的專註。
他憎惡華氏集團，也是他不願意經商的理由。
可他這次竟然回來了，雖然嘴上說是為了華忴卿。
可從華茂林的眼中，華忴卿看不到他的誠意，反而只是看到了猶勝當年的恨意。
華茂林還在注視著他，以那種充滿了怨憤的目光注視著他。
約莫有三十秒的時間，他們就這樣彼此對視，彼此沉默，彼此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華茂林的身體再一次往後靠了靠，也再一次端起手邊的酒杯，沖著華忴卿舉杯說道：「雖然你不信任我，但在我的心裡，我們始終是兄弟。」
一句話，幾乎可以化解兩人心中所有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