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守墓人點燈請骨
「毒骨?我還推算這是香骨夫人的骨頭。」明月忽而驚覺問蒙律,「當初香骨夫人是怎麼死的?」
「病亡。」
這都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蒙律回想了許久。
「我還記得香骨夫人死後沒多久,段侍郎也病危一次,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段老大人就亡故了,段侍郎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重新回到朝堂,否則以段家的資歷,段宏為官這麼多年又怎麼只是個侍郎?」
「可如果這骨頭真是香骨夫人的,也就是說當年她是死於非命,所以才會回來尋仇?」
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回來?
這種種都還是猜測,可是夜十會不會太過分了?居然大半夜拉她出來挖香骨的墳墓!
動手之前明月還拉了拉夜十。
「這樣不太厚道了吧?」
「我是個守墓人,這種事情還是做得起的。」
夜十所謂的挖墳,並沒有真正將土墳挖開,而是「請骨」。
他在墳頭插了一盞清幽的守墓燈。
白色燈籠之內有青燈跳躍,燈籠外邊還寫著一個「夜」字。
夜十盤腿坐於墳前,左手托右手起劍指,嘴唇翕動念唱守墓人請骨訣,他身上幽幽環繞起青燈的光輝。
這就是神力強大的地方,即便地下只是一具屍骨,也能讓他給請出來。
大地微微聳動,明月也不由全神貫注起來。
不久之後,墓碑徐徐打開,一副棺木被從裡邊送出來,沉悶地落在地面。
夜十看了一眼守墓燈沒有異常,劍指一動,棺蓋移開。他起身對棺槨行了一個禮,取了墳頭的守墓燈對著棺材里照。
明月也走近。
棺材里是一副灰黑色的枯骨,確實是中毒的跡象,更讓他們震驚的是,裡邊的遺骨沒有頭骨。
明月奇怪道:「怎麼會這樣?」
夜十用守墓燈從上倒下仔細照耀亡骨,一邊看一邊說:
「雖是中毒骨像,但頸椎連接頭顱的地方光滑,顯然不是生前被人砍了頭顱,身上的骨骼也完整沒有破損,估計在我們之前,有人開過此墓並盜走頭骨與肋骨。」
仔細觀察結束,夜十移動守墓燈,棺蓋又慢慢閉合,在守墓燈的照耀下夜十將棺木送入墳墓之中,再雙手合掌對亡者行禮,請骨儀式結束。
看著這樣的夜十,明月不覺也刮目相看:「原來這就是守墓人的術法,夜十,看不出來你還有兩下子。」
夜十提著守墓燈罩在她臉上:「何止兩下子?」
「何人?」黑夜之中忽而傳來冷聲叱問。
明月跟夜十還以為是段侍郎,不約而同就要跑,原本在挺遠之外響起的聲音頓時有在面前出現。
「何人點亮夜墓燈!」
明月跟夜十抬頭一看,眼前站著一位穿著青衣的男子,他身姿凜冽,在墓地之中如同魅影。
不是段宏,那就不用心虛。
夜十舉起夜墓燈照那個人的臉:「你誰呀?」
那人濃眉大眼,表情清冷,只是在看到夜十時大眼一瞪到抽了一口氣,連忙行禮:「原來首尊已經出關,屬下庄石秀眼拙,還以為有人冒用夜墓燈。」
原來眼前這位也是一個守墓人,只是,他稱夜十為首尊?
夜十可是從現代來的人,難不成天下守墓人是一家,夜十管著所有人守墓人?不對啊,夜十明明是從心境穿越而來的,如果他們相互認識,那說不過去。
夜十隻是略微沉思了一回兒:「把你守墓燈點亮。」
「是。」
那人一抬手,也提著一盞守墓燈,上邊寫著一個「庄」字。
夜十看了許久:「庄石秀對吧?」
「是。」
「下去吧。」
「是。」
等那人走後,明月問夜十:「你認識?」
夜十垂眸想了想:「不認識。」
「那他怎麼管你叫首尊?」
「我也有點懵,不過……」夜十遲疑了一會兒,「沒事,到時候我查查,也許還能找到我的記憶也未必。」
明月點頭:「需要幫忙儘管說。」
「嗯。」
夜十心中有些振奮,進入心境無數次,死過無數回,這一次不僅遇到了這一個不同以往的大陸,居然有守墓人叫他「首尊」。
想想都有些興奮。
他忽而跳過去一把勒過明月的脖子:「趙明月,這次一定不一樣,肯定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我有預感,或許很快我就能打破這該死的心劫!」
「那我先恭喜你!」明月被他的振奮感染心情很不錯起來。
荒涼的墓地傳來夜十的大笑:「趙明月,等解決完這裡的一切,我一定可以帶你回家!」
方才還跟他樂呵的明月笑容一僵,回家?
她回去,楚子晏會怎樣?
在她對回家的念頭逐漸消弱,對楚子晏的喜歡逐漸無法自拔的時候,夜十突然給了她能回家的希望?
高興,可也……覺得有點糟糕。
「高興不高興?!」夜十拍她的肩膀問。
「當然高興!」
「嗯!」夜十單手扣過明月的臉蛋在她額頭猛然親了一口。
有那麼振奮嗎?都還不知道行不行呢。「別得意忘形,改掉你動手動腳的毛病……」
夜十根本就是興奮地停不下來:「還好聽你的沒放棄,趙明月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
張開雙臂又要抱過來。
明月推手:「說就好了,不許動手動腳!」
「抱一下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夜十鐵了心要抱,明月只能舉步奔跑,不要以為這很浪漫,這種在墓地相互追逐的場景實在有點像兩隻孤魂野鬼在發瘋。
接下來。
明月跟楚子晏表面上的相處依舊沒什麼變化,為了不讓海棠起疑心,楚子晏依舊佯裝被意靈縛控制的狀態。
這幾天段侍郎也在家陪伴柳如煙,楚子晏又已從昏迷中蘇醒,一切都有了平靜的假象。
這就是明月他們製造出的,讓海棠以為他們覺得,大司命取出瓊枝耳朵上的人骨就萬事大吉的錯覺。
海棠也在伺機而動。
大司命吳虛來給楚子晏請安過數次,他也相信這次的事件罪魁禍首就是那枚人骨耳釘。
這幾日一切都很平靜。
正月十一下起了綿綿春雨。
正月十二放晴。
正月十三天氣回暖。
正月十四……
楚子晏平日若沒事會有早晨看書的習慣。明月在就會跟他一起讀書,兩人一起看書也能看一個早上。
今日她跟他用了早飯就說出去一會兒,就一直沒有進來。
她不在,他看書也有些心不在焉,習慣真是個惱人的東西。
管家送茶點來的時候,楚子晏忍不住問:「明月一早出去還沒回來?」
「回殿下,明月一早都沒出去,在廚房做什麼……蛋糕。」
蛋糕?
管家說道:「老奴聽說今日是傅姑娘生辰,明月在準備禮物。」
「……」
這傢伙還沒學乖,楚子晏放下書舉步往廚房走去,剛進廚房就聞到了而一股奶香清甜的氣味。
趙明月就站窗內的桌案前,埋頭努力將蛋清與蛋白分開。專註得連他站在窗口好一會兒才察覺地抬起頭來。
臉上還有幾道麵粉,楚子晏皮笑肉不笑問:「明月公子在忙什麼呢?」
這嘲諷的語氣又回來了,明月毫不在意:「蒸蛋糕。」
楚子晏看桌上一堆雞蛋殼:「誰那麼有福氣,能得明月如此費盡心思。」
「若水今日生日,我們家鄉有個……風俗,過生日的時候吃蛋糕,我就想著給她做一個。」
楚子晏嗤之以鼻:「那日明月跟傅姑娘一起看煙火時都說了什麼?人家姑娘怎麼就把你打成那樣?」
呃,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月用筷子沾了蜂蜜往他酸不溜秋的嘴唇上抹了一下,他沒躲,一道甜蜜在他唇上留下滋潤的光澤,明月笑:「別陰陽怪氣說話,她已經知道我是個女的,不會再橫生枝節。」
「夜十也知道了此事?」
「還沒。」
「不許跟他說。」
明月不解看著他。
楚子晏「我有自己的考量,在我允許之前不許聲張你是個丫頭。」
「為什麼?」
楚子晏垂眸:「有些計劃得調整,明月聽我的就是。」
「因為皇上?」
「……嗯。」楚子晏順手推舟說道。
「好。」她毫不猶豫就答應。
看她如此賣力,楚子晏的手越過窗檯去抓了她的碗,緩聲說道:「本王替明月送傅姑娘賀禮,明月現在去陪我讀書。」
明月沒好氣要奪回碗,他緊抓著不鬆手:「明月還未給我親手做過這些,不許別人比我優先……」
「有你這麼小氣的嗎?」明月只能鬆手,「等著。」
她轉身從蒸鍋里取出一個盤子,上邊倒扣碗底形狀的蛋糕,從窗戶遞了出去:「你的。」
楚子晏望著眼前的蛋糕眉梢一動,不悅之色明顯緩和,放下碗去接那個盤子。
明月又給了她一個小勺兒給他:「嘗嘗看。」
這是在網上看到用電飯鍋做過蛋糕的教程,雖然在這裡做蛋糕的食材不足,但可以用其他口味的東西替代,做出來味道也還OK。
楚子晏吃了一口, 她期待地問:「好吃嗎?」
蛋糕屑粘在了他被蜂蜜摸過的嘴唇,他舌頭輕舔而過的模樣看起來……很好吃,明月看得雙頰有些發紅。
楚子晏頷首:「好吃,要不明月考慮抹些桂花蜜?」
明月響指一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