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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表白與拒絕

  那個人陷入同一個回憶,臉上浮現了同樣的笑容,枕在同一個枕頭上的人就這麼側頭看著對方許久,皇甫爵嘴角笑容依舊,可后夕晝笑容卻慢慢沉了下來。


  不是不喜悅,而是喜悅被一種想要更親近他的念頭取而代之。


  離得這麼近,他很想親他。


  很想……抱他。


  似乎是因為被褥下兩人靠近的體溫增加了,所以後的臉慢慢從白皙染了上溫度,眼睛也是,暖得有些顫動,皇甫爵出聲問他:


  「不冷了吧?」


  皇甫爵的聲音將后夕晝從某種念頭之後驚醒,臉微微發燙,身體也冒了一層的熱氣。


  「……不冷。」身體與心臟一起發熱的感覺,讓他血液慢慢燃燒起來的熱。


  如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境,竟然覺得皇甫爵看自己的眼神也溫柔得一塌糊塗,以前不覺得,自從明白自己這種晦澀又瘋狂地愛慕時,他看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笑容,他都覺得是一種回應。


  只是,當他說出。


  既不貪鄆城的杯,也不圖后城的酒。


  這樣將他與韓香相提並論沒有差別的時候,他又覺得恐慌,擔心他對他沒有一點點與眾不同。


  所以才會以冷為借口進了他的門,爬了他的床,挖空心思,又能看到溫和的目光感受到他的親近與體溫時,又覺得皇甫爵對自己當真不是沒有感覺。


  如今才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的心居然是如此百轉千回。


  如果現在告訴皇甫爵,他喜歡他,雖不知男子喜歡上女子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但他確信,他喜歡他是一種想要親近與獨佔的情緒。


  只是如果,他明確這樣告訴皇甫爵會得到怎樣的答案?

  對於這個,他是忐忑而又沒有信心的。


  不僅是不確定他喜歡還是不喜歡他,而是兩人都是男的,他能接受那他呢?


  后夕晝心中無奈地嘆氣,以前那個被他唾棄的皇甫爵倒是男女不忌,可如今這個……要靠近他當真太難了。


  「為何嘆息?」皇甫爵問。


  他居然已經嘆息出聲了嗎?后夕晝垂眸想了想:「相爺。」


  「嗯?」


  「我此刻若抱你你會如何?」


  皇甫爵下意識微微蹙眉,也偏頭看過來再次與他對望,但這次表情有些認真:「陛下究竟一而再地試探什麼?」


  「我若想抱,相爺會給嗎?」他不答繼續追問。


  皇甫爵想了想側過身面朝後夕晝:「你從小脾氣就如此?」


  「嗯?」


  「咄咄逼人。」


  他有咄咄逼人嗎?不過,皇甫就這樣面朝他的睡姿他很喜歡,他也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望著他的眼睛裡帶著笑意。


  「若是我咄咄逼人,那也跟相爺脫不了干係。」


  「呵,這麼說還得怪我?」


  后夕晝很喜歡他說著話嘴角就彎起來的模樣,越看越耐看,越近越喜歡,太喜歡了,於是沒忍到等他回答,就一把將這人抱住。


  在皇甫爵身體僵的瞬間,他湊近這認有些無賴地說:「相爺將我撿回來,相爺教我為人處世,相爺教我武功兵法,能說如今我變成這樣與相爺無關?」


  這麼說是有關。


  被抱得跟木頭似的人想了想:「那大部分得怪鸞凰。」


  「呵。」皇甫爵低聲笑,有種想啃他的衝動,「鸞凰還不是得聽相爺的,歸根結底是何人要將我推向如今的位置?」


  這個確實就是他推的了。


  以前認定他要走的路,也是后夕晝想要走的路,所以看重了他的能力,毫不猶豫地就將他推向王者的地位。


  雖然人上人的地位,但也是風口浪尖的位置,也將會是眾矢之的。


  想到后夕晝很有可能會因此送上性命,他不止一次捫心自問,他將后夕晝引到這個位置是不是正確的,表面上看是輔助他幫他,但實際他是真真的利用他。


  且毫不保留。


  「是我。」皇甫爵承認。


  有些僵硬的身體因為類似愧疚的心疼,逐漸軟化了下來,他微微仰頭看著將自己無比信任摟在懷中的后夕晝,低聲問:「所以,后心中可有一絲怪我?」


  沒有。


  后夕晝想這麼說,但話到嘴邊他換了一種說法:「相爺是覺得對不住我了?」


  很多時候,他其實是有些像皇甫爵的,比如某些狡黠的論調。知遇十年如何不能被他潛移默化,尤其他還是他最敬仰最喜歡的人?


  只是,他比皇甫爵狡猾,皇甫爵不會利用人心的愧疚,而他會。


  見皇甫爵因為他這麼問,對他坦誠地露出歉疚的眼神,他將他抱得更緊,甚至不夠地將腿跨過他的身體,如同貪心蛇一樣將他纏住。


  「所以,相爺得對我負責,得對我好,只對我一個人好。」


  被他纏得都有些疼了,皇甫就用力往後仰:「好好說話,不得如此抱人的……誒說你呢,后……小時候也沒見你如此粘人的。」


  但仍舊掙不脫。


  后將他撈回來:「你別動,不然得扯壞了傷口。」


  「知道我身上有傷你還如此亂來。」


  「你不動我就不亂來。」


  兩人在床上動起手腳,一個無賴的攻,一個無奈的防,結果又成了嬉鬧。


  「后夕晝……誒……」皇甫爵好不容易平躺在床上努力呼吸,有些哭笑不得地嘆氣,「你……」


  「嗯。」


  后夕晝卻趁機欺壓上來,半身壓在他的身上,兩人一上一下目光相對。


  兩人身上穿得著白色的單衣,因為方才的嬉鬧如今衣衫頗有些凌亂,方才還覺得冷,如今兩人身上特別熱,尤其是后夕晝,彷彿那起伏的胸膛都在一波一波 震蕩出熱力。


  偏白的皮膚如今染上了一層紅潤,長眉如墨,雙眼波光潺潺,嘴角揚著露出他白白的牙齒。


  此人好看得讓人眼球發熱。


  就在皇甫爵微微失神望著自己的時候,后夕晝笑容慢慢隱入嘴角,如扇的睫毛垂下,眸中光線在他臉上集中到他的唇。


  原本不懂為何人會有肌膚之親,如今很清楚地明白,這是一種本能。喜歡極了的時候,就有親近的衝動。


  后夕晝眼神變得深不見底,情不自禁越靠越近皇甫爵的唇,在幾乎貼上皇甫爵的時候,皇甫爵顏色驟然一變,猛然推開了他並起了身。


  兩人坐在床上對望,年少氣盛的后夕晝頭一回被推開有些無措,但很快地就鎮定下來,直視皇甫爵。


  看得皇甫爵的面色從驚愕到不解再到驚愕。


  「后你……」


  「我愛慕你。」


  皇甫爵知道自己其實對人類的感情沒有自己想得那麼遲鈍,心中明白他所說的愛慕就是所謂的男女之情,當然也有可能不是發生在男女身上,但這種感情是所謂的愛情。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后夕晝對他會有這樣的感情,即便因為從小就跟著他,會比跟別人都親近。


  他試圖笑了笑:「后最近學會了糊弄人了?」


  就知道他不信,也不願意去相信。


  「我也希望我再糊弄你在逗你玩,可是……這是真的。」


  「胡鬧。」


  「已經胡鬧過了。」后夕晝看著他無奈笑道,「你不是很明白,前段時間我為何無端將你趕出王宮,因為你酒醉那晚我就親過你,然後恐慌地將你趕出去,以為這樣就只是酒後失態。」


  皇甫爵震驚了須臾,表情逐漸平靜下來:「今日陛下也飲了不少酒。」


  「可我很清醒。」


  后夕晝目光一直直視皇甫爵,不曾退縮半分,甚至態度是有些霸道,他雖然長得如花似玉,可卻是貨真價實的大男人,他也一直在往這個方向塑造自己。


  「兒時我有多討厭那些即便我是男兒也欺辱的同性,你就該明白今日與你坦白這些我有多掙扎過?我努力過折騰過自己也折騰過你,可是!」


  「還是喜歡得沒有一絲退路。」


  「我就是喜歡就是愛慕你,即便以前我曾恨不得殺了你,可依舊無法自拔。」


  因為模樣太過漂亮,所以後夕晝讓自己活得更像男兒,皇甫爵又如何不知他的決心,只是……


  「既然如此,后應該明白,你這種感情不過只是錯覺,你對別人都心存戒備,才導致你以為習慣有我就是所謂的愛慕。」


  「若只是習慣,為何別人都不行,唯獨想到你我心血滂湃,我會像一個正常的男人一樣有身體的反應,我想親你、抱你想要你,這些是習慣嗎?」


  說得如此坦白皇甫爵又如何去將他引回正道?

  「我是個男的。」


  「我難道不知道?」


  「……」無論他怎麼說,此刻如同鑽入死胡同的后夕晝也固執得不肯轉頭,皇甫爵看著他良久,在說出這句話之前他微微覺得有些殘忍,但他覺得這是必須要說的事,「抱歉,我沒法回應你的心意,如今不會,以後也不會。」


  這話確實比他任何質問都讓后夕晝難堪與受傷,不過他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所以他還是能挺著胸膛說。


  「以後可未必。」


  「我不喜歡你。」


  「我會讓除了我之外誰也喜歡不上。」


  「我誰也不喜歡,包括你。」


  皇甫爵一直溫潤雅爾,鮮少見他動怒,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禮,尤其是對他更是寬厚包容,可如今,他的每一句拒絕都很堅決,甚至是有些殘忍的。


  也不奇怪,他這人看著溫和,可賞罰分明,該賞的他不吝嗇,該罰的他不手軟。所以這次即便是他后夕晝觸碰了他的底線,他也能當機立斷地否定。


  只是……


  后夕晝嘴角一勾,沉聲問:「你當真對我沒有一絲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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