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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神與鬼與魔

  趙明月:「封印烏蠻時,結界之中存有一些我的靈犀之力吧?且太陰靈犀能吸收月光精華,小神想大概就是這些原因僥倖存活。」


  她段不能讓眾人知道,是后夕晝將她養在心臟里的。


  趙明月說得有憑有據,而且義正辭嚴,再加上這幾十年作為人類的她依舊再次滅了烏蠻,眾人自然就偏向了她。


  天帝又說道:「那如今你重返天界,也記起所有前塵往事,那麼與鬼王的婚約也就此作罷,本帝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太陰更應該如此。」


  明月如何不知天帝這麼問大部分原因是在試探她,在景天說出她要聯手鬼王畢竟成為大患的時候,已經讓天帝起了警戒之心。


  天帝:「如何不回答?」


  趙明月拱手說道:「為人數十年,就連太陰的命都是鬼王給的,而且兩人都已經拜堂成親,說當沒發生過,著實有些……忘恩負義。」


  「那你還想跟他永結連理不成?」天帝直接反問。


  明月當然不能回答是,即便她很想說:「天帝與天后伉儷情深,自然該知情為何物……」


  「本帝知你能言善道,不過如今只要你一個答案,神鬼殊途,太陰可要跟鬼王成親嗎?」


  「若是……」


  「若是如何?!」青龍神蒼灜走到趙明月跟前,一手按著她的肩膀,袖子一抬粗魯地抹掉她唇上的胭脂,「回去自己照照鏡子,知道自己是陵光神君之後,還能不能接受這胭脂俗粉的氣味?」


  明月看著青龍不屑的表情,如何不知他的善意之舉?


  青龍繼續面無表情說道:「天帝問你,能不能將那隻萬年鬼給忘了?」


  說完鬆手,後退了一步讓她自己面對天帝。


  趙明月咽了咽嗓子,與天帝說道:「請天帝給太陰一些時間來遺忘。」


  天帝再要說,天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天帝才改口說道:「太陰剛回天庭,南斗星君。」


  「在。」


  「你帶太陰回朱雀宮好好照顧。」


  「是。」


  「再有,既然太陰神格初復,就好生歇息,暫時就別踏出朱雀宮隨意走動。」


  言下之意就是禁足唄,早知道會如此。


  「是。」


  「眾人散了吧。」


  南斗星君與度厄帶著趙明月回了朱雀宮,先被朱雀宮的部下圍觀了一通,趙明月臉皮厚,一點也不介意,而且也沒心思去計較這些。


  遣了眾人退下,只留下度厄。


  度厄說道:「神君作何打算?」


  趙明月面色凝重,然後無奈一笑看向度厄:「度厄覺得天帝會有何打算?」


  「景天那話一出,天帝必然不會再讓你與鬼王有任何瓜葛,只怕,他會用盡辦法將神君與鬼王之間的聯繫斬斷。」


  「斬斷……」


  度厄唉聲嘆氣:「殺神君或鬼王都不切實際,神君若沒了,鬼王原本不想逆天估計也得被逼急,殺鬼王又那麼容易,所以……能斬斷的只怕就是神君與鬼王之間的情絲了。」


  斬斷情絲?


  趙明月低頭看自己一身紅衣,無奈一笑:「還以為沒那麼難的,度厄,此刻的后夕晝絕對不能忘了我,你知道的對吧?」


  度厄:「度厄明白,如今鬼王心臟上的靈犀之力已經所剩無幾,若是沒有約束,一旦觸碰到能力的極限,只怕他體內的御天就會出現。」


  此事,陵光神君只告訴了度厄。


  千年前封印烏蠻他魂飛魄散之前,必須將此時告知一人,最後見到的人是老友度厄,所以就將洪荒大戰時,她將御天的殘魂封印后夕晝體內的事告訴了度厄。


  當時御天佔用了后夕晝的身體,要滅御天就必須殺掉后夕晝,陵光神君實在下不了手,就將御天封在後夕晝的體內,然後將千年修為灌入后夕晝的心臟,保住了他的人類之心,防止他被御天反噬。


  可五十年前,趙明月為殺烏蠻魂飛魄散,要重鑄神格需要大量的靈犀之力,度厄不得不使用了后夕晝心臟中的力量。


  陵光神君是保住了,但后夕晝身上的太陰敕卻大大削弱。


  如果再沒有他對明月的喜歡之心,那麼這個人一旦開了殺戒,以他與御天的力量,那將是三界浩劫。


  所以,比起天帝,趙明月如今更害怕的是后夕晝。


  度厄:「那神君可有什麼法子?」


  「且容我再想想。」


  黃泉路,忘川河,彼岸花。


  自從趙明月登天而去,后夕晝就站在原地不曾動過,眼前還是她鳳冠霞帔回眸一笑的模樣。


  直到離去,她還是留給他最安心的笑容。


  但后夕晝能想得到她回去之後的處境有多被動,但她在天上,他在地府,只能遙遙望天無能為力。


  天光消散,夜幕降臨, 連綿的彼岸花成了鬼魅的黑色。天上的一輪明月如燈,照耀花海之中穿著禮服的新郎,形成了孤燈弔影的模樣。


  風起,衣袂與花瓣在月光下形成了破碎紛飛的影子。


  洪荒一戰一別萬年,今日一別又是多久才能重逢?

  「王,回宮吧。」


  為了操辦這次的婚禮,整個幽都掛上了紅燈籠,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載歌載舞慶祝鬼王成親的時候,但此刻除了連綿的紅燈籠,幽都寂靜無聲。


  酆宮更是紅色帷幔垂掛,紅燭萬盞,即便照亮半邊天,但屋子依舊空蕩。


  大大一個紅色的囍字,在搖曳的紅燭後邊折射燭光,桌上的紅棗花生滿滿一盤,綁著紅花的合巹酒壺擺在中央,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他的新娘他沒能帶回來。


  白羽跟鬼川都不敢進屋,連風凜苑也只是站在外邊,看著屋內的人站著許久都沒動。


  鬼川說:「妖王,您不進去說點什麼嗎?」


  此刻說什麼有用?

  靠著門外柱子的空音雪,著實有些苦惱,說實話,他心裡是千萬個不願意趙明月嫁給后夕晝的,但終歸還是希望他倆幸福,可看到后夕晝迎娶走趙明月的那一刻,他還是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


  然後,天就真的塌了。


  下來幾個天神,說趙明月是陵光神君,然後就把人給接走了!

  風凜苑沒回答,空音雪倒是咕噥說道:「說點什麼?神鬼殊途,天帝能讓明月下來才怪,而且……」


  空音雪哭喪個臉:「趙明月怎麼會是陵光神君,是個上神!本大爺真是……有眼無珠,怎麼都該覺得她與眾不同,怎麼當初就一點沒想到……」


  大伙兒正在為後夕晝擔憂,可這隻狐狸卻完全不著調地跑偏了主體,覺得趙明月的身份比兩人親事黃了還震驚,一直在那嘀嘀咕咕,直到接收到了鬼川的眼神,這人才閉了嘴。


  然後又說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后夕晝明知道明月就是陵光神君,還跟她成親,這等於是讓趙明月違反天規,你們在這兒擔心鬼王,還不如擔心趙明月回去會受什麼罰呢!」


  「雪兒。」風凜苑看了一眼空音雪,讓他閉嘴,然後走入屋裡對后夕晝說,「明月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她說了沒記憶那天帝也不能將她怎麼了,而且還有蒼灜,鬼王就別太擔心,等過些時候,明月必然會捎來消息的。」


  「……本王沒事,你們都回吧。」


  后夕晝說完,朝寢宮走了回去。


  原本都是單調顏色的寢宮,也布置成了喜慶的婚房,挑選的是趙明月很喜歡的刺繡,屋裡插著桃花,紅色被褥與枕頭綉著鴛鴦……


  還以為經歷了那麼多,這次義無反顧的成親就能超越宿命,可還是無法走到一塊兒。


  人神不行,鬼身也不行?


  當真就不能殊途同歸?

  紅燭照耀的羅帳,如今依舊形單影隻……


  今日有人大喜大悲,就有人大悲大喜。


  犀嵐極度興奮地回到紫輝宮,嘴裡還振振有詞說道:「想成親,有我在沒門!大哥不幫我,我就奈何不了你們了?」


  她踏入自己的房間,卻見犀照立在房中,她先是一愣,然後立刻笑道:「大哥,二哥的親現在一定成不了!」


  啪


  犀照一巴掌打在了犀嵐的臉上。


  犀嵐有些懵了,以前不管她做什麼,哥哥都不會對她動手:「哥哥你……你打我?」


  犀照打過她的手緊緊一握:「我是不是說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誰讓你自作主張放了鸞凰?!」


  「我……我不想讓后夕晝娶趙明月,大哥不幫我,我只能靠自己!」


  「你……」犀照又揚起手。


  犀嵐縮了縮,見他下不了手,才挺直腰桿說道:「大哥要打就打死犀嵐好了,反正我如今這樣樣子也是生不如死!要是后夕晝再娶別的女人,我還不如死了!」


  「你……」犀照氣得臉都白了。


  犀嵐也是頭一次見哥哥這麼生氣,估計自己是當真惹了什麼大禍,又說道:「我,我還是派人將鸞凰給抓回來了,並沒有什麼損失,而且……大哥還不知道吧?那個太陰就是陵光神君!」


  陵光神君四個字讓犀照的臉色更是難看,驟然看向犀嵐,面色都有些扭曲。


  犀嵐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哥哥,也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陵光神君……」犀照咬牙切齒重複了這四個字,惡狠狠地說「這麼多年,為什麼還活著,如果不是你將鸞凰放出去,她就不會重返天庭,就不會那麼麻煩了你明白嗎?」


  「她回了天庭就不會再回來,這樣才不會麻煩不是嗎?」


  「你懂什麼?!」犀照怒極之後,深深呼吸,「你將鸞凰交給我,如果景天來尋,就說當日她已經逃跑,我們不知她的下落。」


  「大哥不將他交給南帝,讓南帝解開我身上的術法嗎?」


  「……」犀照閉了閉眼,要不是因為她是他妹妹,他能立刻擰下她的腦袋,「趙明月不再,鸞凰也不再,你就給我老實待著別自尋刺激!」


  「……是。」犀嵐不敢忤逆,「那大哥到底要鸞凰來做什麼?」


  犀照瞪了她一眼:「他肯定知道有關陵光神君的事……或許她還知道陵光神君的什麼弱點。」


  陵光神君必須死。


  這一句他沒跟跟犀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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