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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天罰之罪

  吻得欲罷不能時趙明月停下來,喘息有些沉重,介於舒服與不舒服之間的聲音,讓后夕晝微微支起身子,似乎覺得明月有些不對勁。


  「明月?」


  他叫了一聲,換來的是低聲一笑,然後她貼著在他的胸膛,臉頰貼著他的臉頰,不斷地蹭啊蹭,像是喜歡得不得了。


  讓后夕晝有些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


  感覺這個擁抱來得太艱難。


  而明月她又何嘗不迷戀懷抱里的這個人?


  迷戀他瘦削的臉,下巴上的稜角,粗硬的黑髮……


  眼睛所到之處,與他深如黑夜的眼神相遇時,她嘴角一彎。


  后夕晝問她:「身上的傷疼不疼?」


  疼的。


  撕裂一般的疼痛。


  但比起這個懷抱又算了什麼?

  明月搖頭。


  后夕晝伸手碰她的臉,明月想躲,沒躲開。


  后夕晝捧著她的臉問:「怎麼一頭的汗?」


  「因為……你讓我出汗了。」


  她故意歧義著說了親密的話語,在身下的后夕晝要捧著她的臉仔細端詳的時候,她拉下他的手反問。


  「我沉不沉?壓著你重不重?」


  「不重。」后夕晝大手抬起她的臉,「讓我看看你的臉。」


  明月卻再次湊過去,親吻后夕晝的嘴角,張口咬他后夕晝臉,后夕晝的眉頭,小狗發瘋似的,再把自己咬過的地方細細舔弄。


  甚至有些失去控制一般,伸手去撫摸后夕晝的胸膛,手指伸進衣服,摸著對方散發潮氣解釋胸膛。


  后夕晝卻已然支起上身,上衣已經有些凌亂,他坐起來捧著這人的臉,像捧自己的心。


  「明月等一下……別動讓我看看。」


  趙明月臉微微後撤,嘴角緊閉,有一絲尷尬,然後笑著說:「怎麼?你不想要我?」


  后夕晝沒回答,趙明月方才還熱乎乎的臉,此刻冰涼得滿是汗水。


  像那日她埋在他枕頭裡的模樣,那天她說,她洗了一把臉,今天顯然沒有碰過水,但依舊滿頭的汗。


  后夕晝心頭一梗,低聲問:「到底是哪兒疼?」


  說完眼睛都有些紅了。


  明月爬起來:「沒有,就是在跟景天打鬥的時候受了一點內傷,白羽不是說過沒事嗎?」


  不然後夕晝怎麼敢對她又親又抱的?


  「正是因為白羽說了沒事,可怎麼還是這樣?」


  「真沒事。」


  沒事她能出這一身的汗?

  猛然想起一件事。


  如今證實她確實救了雀凜。當年,作為一個上神的她被禁足在人界懸空寺修行,顯然是天帝故意安排,讓她又更多機會接觸之前的人與事。


  當時憑他怎麼求她都不肯對雀凜出手相救,可如今雀凜安然無恙,顯然,她還是出了懸空寺救了人。


  故意安排的天帝,又如何能放過她……


  所以,雀凜消散的那天,南天打了數個時辰的天雷,不是什麼入夏驚雷,而是……


  后夕晝上前抓住這人,動手脫她的衣裳。


  「既然你不說,我自己檢查。」


  「我沒事……」明月拉住衣領,不悅道,「后夕晝,你這是要,要對我用強的嗎?」


  「你方才不是讓我要你?」如今再想,才知這人後來多少有些故意讓他分心的。


  趙明月揪住衣領:「我現在不要了,不要……」


  「趙明月!」后夕晝忽而冷斥,是當真生氣了,明月一愣神,后夕晝藉機一把剝蝦她單薄的中衣。


  白色的肚兜之上,露出她瘦不露骨的肩膀,修長好看的鎖骨,露在外邊的皮膚白皙細膩,沒有看到有傷。


  兩人都看著她身前,明月僵硬的表情忽而又緩和下來:「誒,鬼王想脫我衣服早說嘛,何必這麼粗魯?」


  明月還故意秀個小香肩:「問你要不要還說不要,口是心非了吧。」


  「轉過身我看看。」后夕晝卻沉聲說。


  明月身體驟然微微一僵,她也沉下臉:「你到底想怎樣?告訴你,本神君已經斬斷情絲……」


  還沒說完后夕晝忽而上前抱住故作強勢的人。


  明月雙手立刻要推開他。


  但他雙臂如鐵一樣環住她,臉架在她肩膀之上,低頭看她的背後,驟然倒抽了一口氣。


  「別看!」明月這時才有些驚慌,並一下推開了后夕晝。


  后夕晝這次很輕易就讓她推開了他,但是,從他凌亂微微敞開的領口,驟然蔓延出了幾道黑色紋路,明月瞧見便慌了神的又抱過來。


  「后,我不疼,真的不疼……」


  后夕晝胸膛劇烈起伏,在與魔化的景天作戰時,雖然也覺得體內有股力量在翻攪,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要衝出他的體內。


  紋路一直延續到他的側臉,趙明月看著直發慌,更緊地抱住他:「后夕晝,我說了不疼……不是,我已經很疼了,你不可以再讓**心,不可以……」


  后夕晝閉了閉眼,呼吸顫抖:「你究竟是犯了什麼罪,需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我確實犯了天規。」


  「要受罰也該是我……」后夕晝哽咽而壓抑,「這是什麼大罪才會如此?」


  后夕晝抱著明月的肩膀要讓她轉身,明月搖了搖頭:「別看。」


  他卻還是將她轉了過來。


  在趙明月白皙背後,從蝴蝶骨之間到腰間,有著一個彷彿還在滴血的「罪」字。


  罪字的橫橫豎豎比劃中,是無數道割裂重疊的疤痕堆疊而成,有些彎彎曲曲不規則,形成了無數的毛邊,像是滑落與飛濺的血跡,讓這個罪字顯得格外沉重猙獰,彷彿會把人的脊背刻穿一樣。


  仔細看,依稀能分辨,那是一道道閃電劈出的傷口的縮影。


  所以,在他再次失去雀凜的悲痛欲絕之中,在他將悲痛轉化成對趙明月的不理解與埋怨之中,那一道道驚天雷電是打在趙明月身上的天罰。


  他一直以為,趙明月口中的「神鬼殊途」只是一句規則,但沒想到她當真要承受這樣的天罰。


  天帝不會因為她為人時不知者無罪不計較,而是從其他方面毫不留情地給她警醒,給她處罰,讓她背負逆天而行的罪責。


  他還曾在心裡想過,只要他們兩人坦誠相待,有商有量就能解決眼前的這一切,可是,在如此輕巧的想法之下,要承受的是最痛苦的折磨。


  趙明月以「為人時不知」的借口,以「斬斷情絲」的自罰,保住的始終只是遠離天界的他,儘可能地讓天帝沒有理由去責備身為一個不知情人的鬼王。


  統治了天界這麼多年的天帝,又豈會輕易相信趙明月的這幾分說辭?或許他根本就不相信,明月當真斷了情絲,否則又如何故意將他們安排在一起共同對付烏蠻?

  可續相信了,也沒什麼,防患於未然不是他們作為統治者,經常會做的事情嗎?他后夕晝也曾如此做過,而且不少。


  只是如今換成了趙明月受罪,他恨不得被千刀萬剮,造千萬雷劫的人是他。


  可是,就在那日登天為雀凜討說法的那一日,他看見了在瀚海星河中一塵不染的陵光神君時,還那麼冷漠地待她,卻渾然不知這個血粼粼的「罪」字,剛剛刻在她曾堂堂正正挺拔不屈的脊背上。


  心臟中心血翻滾,他恨不得立刻殺了天帝!

  可是……


  他與天帝一樣,都是趙明月用自己來平衡的人,如果他也像天帝在這樣逼她,又何嘗不是在折她的骨頭,滅她的信仰,天界是她的故鄉,忠於天道是她寧死也要守住的忠魂。


  看后夕晝紅紅的眼眶裡有了眼淚。


  明月也紅了眼眶,她知道他不捨得她受苦,所以盈著眼淚笑著說:「很難看對吧?」然後自我調侃說道,「這麼難看的傷疤,以後還有人要嗎?」


  后夕晝臉上的鬼紋始終未能消除,他依舊想要殺了天帝,想要滅了這天,可是……


  他將明月抱入懷中。


  「對不住。」


  然後想到這樣她可能會疼,又立刻鬆手,接著又說了一句:「對不住。」


  明月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期期艾艾地穿上衣服:「果然是有人嫌我難看了,沒之前好看了,不想要了。」


  后夕晝也知道她這話的用意,但即便她說得輕巧,他的心還是綳得緊緊的,接過她穿衣的動作,幫她將衣服套上,繫上衣服側邊的細帶,手指微微顫抖著。


  他一定很難過。


  所以她抬起右手捧住他的臉頰,手指觸碰仔細手下起的紋路。


  她知道他壓抑體內的御天也很痛苦,但很感激他至今依舊是她的后。


  「只要你我都還在,時間久一點沒關係,我們一定能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疼,只是……」


  她想了想用詞。


  「只是天帝老兒估計沒自信,知道自己斬不斷我對你的情絲,所以以我擅自出懸空寺為借口對我進行的天罰。」


  后夕晝系好了她的衣帶,垂著細長的眼眸不說話,嘴抿得緊緊的。


  明月雙手捧住他的臉,將他扳回來面對自己:「真的沒那麼疼。」


  不疼,她的臉色怎麼會這樣?


  「你看著我后夕晝,這個天罰只會在我特別想你的時候才會這樣,如果能跟你在一起,這個罪字我背負得起,你明白嗎?」


  后夕晝看著這人蒼白臉頰上那一雙誠摯的眼睛,恨不得將心捧出來的神情,終於伸手將她抱住。


  「可是,你究竟是犯了什麼罪?把所有都給了別人的你,憑什麼要背負……要背負,也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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