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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連環計中計

  妖族,九曲城。


  雀凜回來已經有些時日,雖然他不管政務,但確實將風華樓重新修整了一番。


  前院因為桃花妖而生長起來的桃樹,在桃花妖離開之後,已經枯萎地只剩下如同枯骨的樹枝,但畢安與雲瑤等人一直期待,桃花還有發芽開花的時候。


  可時間過去了那麼長,依舊是枯木逢春亦然不生,光禿禿的給九曲城添加了幾分滄桑寥落。


  如今雀凜命令將這枯萎的桃樹全數連根拔起,前院也種上了梅花。


  翻修之後,有了他雀凜喜歡的樣子,他才悠閑自得在芭蕉亭下喝酒作畫,撫琴弄曲。


  沒幾日,芭蕉亭下便掛著無數水墨畫,涼風之中未聞梅花香氣,倒是墨汁的香氣充滿了整個梅園。


  雲瑤端著酒穿過幾簾畫卷,走到了雀凜面前,將酒放在桌上。雀凜正在畫梅花,蒼勁的枝頭落上幾點紅艷,見雲瑤許久未曾離去,溫潤的嗓音徐緩響起。


  「這不需要人伺候,你且退下。」


  抱著托盤許久的雲瑤忽而噗通跪下來:「奴婢是來跟主人請罪的。」


  雀凜手中作畫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止,頭也不抬地問了「噢?」了一聲,雲瑤便徐徐道來。


  「奴婢曾……曾誤會陵光神君對主人見死不救,曾刺殺過她。」


  最後一朵梅花畫完,雀凜將毛筆放置在筆座上,抬頭看向跪著額頭點地的雲瑤,須臾之後才道說:


  「這世上最不虧欠我的人便是陵光神君,之前之事既然她不與你追究,我也不會。不過,雲瑤謹記,就算日後我魂魄消散,我們妖族不信奉任何神靈,但卻要永世參拜陵光神君,絕無二心。」


  「奴婢謹記!」雲瑤磕頭,「奴婢這就去跟神君領罪。」


  「萬萬不可,你等就當我剛剛回來,與之前的桃花妖無任何關係。」


  「是。」


  「退下吧。」


  「是。」雲瑤起身,又說道,「外邊風涼,主人不如回屋內暖些。」


  「我要在這裡……等人。」


  沒過兩日,犀照來訪。


  聽諸緒說,最近雀凜一直在尋找能脫離契約者的生存方法,畢安因此動用了很多力量,選好良方與各路書籍。


  所以,雀凜不僅是想要與后夕晝復仇,又要想辦法脫離陵光神君的控制。


  犀照看著芭蕉亭內掛著的水墨畫笑著說道:「不虧是妖王灼華,這墨上宣紙就是無價的佳作。」


  雀凜立刻放下手中的筆,上前與犀照行禮:「魔君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聽說你足不出戶有些時候了,特意過來看看你有何需要。」


  「還是大哥惦記著我,我也閑來無事,也就只能畫畫寫寫,大哥坐。」


  兩人同桌而坐。


  犀照問道:「既然陵光神君將你契約為神器,她不時常召喚你嗎?」


  「並不經常。」


  「沒想到她還能契約你為神器。」


  「大概是看來后夕晝的面上吧,知道我雀凜是后夕晝的結拜兄弟,所以便手邊收了吧。」


  犀照忽而有些奇怪,問道:「陵光神君斬斷了情絲,還念這份舊情救了你?」


  「斬斷情絲?」雀凜輕笑一聲,「是聽說有這麼一個事情,不過,怎麼看陵光神君也不像對后夕晝沒有情分了呢。」


  「噢?難道這事是假的?」


  「那不能,天帝可當真命人那麼做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至於有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就不得而知,可在我看來,陵光神君可是十分在乎鬼王的。」


  雀凜這話聽著也確實不像假話,難道陵光神君這麼做只是為了安撫天帝,這個確實是有必要的呢。


  「你是因為這個,所以四處打聽能夠脫離陵光神君的辦法?」


  漫不經心的雀凜驟然一愣,被他知道了?但很快又瞭然,若是犀照想知道並不難,他笑了笑沒說話:「大哥可以不把我的話當真,但不會去后夕晝面前拆穿我吧?」


  「說的什麼話,我也是聽你說了那些之後,想到你如今被陵光神君契約,便想著這身份對你十分不利,畢竟陵光神君與鬼王的交情比你身,他們若還想對你做什麼,以你神器的身份可就是輕而易舉之事。」


  聽他這麼一說,雀凜緊繃的態度才驟然緩和下來。


  「可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如今我也只剩下這一縷殘魂,脫離陵光神君的身體就當真煙消雲散,但這樣又極為被動,所以才想著如何能擺脫這樣的身份。」


  犀照從袖中取出一本秘籍。


  「目前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也暫時找不到讓你脫離陵光神君的辦法,但這個《噬神籍》你且拿去看一看,希望能對你有用。」


  噬神籍?

  雀凜看著那秘籍封面,微微錯愕:「大哥這是讓我……反噬陵光神君?」


  「雖然你二哥口口聲聲說,他要放棄陵光神君,但你知道嗎?他一輩子,從他為人時就愛慕陵光神君,其中給下了遺忘術的鬼王,還是對陵光神君化成人的身份情有獨鍾,可以說,他等了陵光神君一萬年,如何能輕易放手。」


  「所以大哥之意……」雀凜那一雙剔透的丹鳳眼透出一絲精芒。


  「我的意思,陵光神君於你二哥而言或許很重要,但我已經因此失去了而一個妹妹,不想再因此失去一個弟弟,既然保不住小嵐,那我寧願你吞噬陵光神君而不是被他們再次傷害。」


  犀照嘆了口氣。


  「不想與你說的,但你可知道,你二哥的體內有御天的魂魄,這股被稱為可逆天的力量,比起烏蠻有過而不無極,就算你與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雀凜面色一沉,接著嘴角彎起:「既然是逆天的力量,那如果天帝知道了會如何呢?」


  看來雀凜當真是復仇心切啊。犀照十分滿意他這樣的反應。但卻瞪大眼睛看著他。


  「三弟,此事可不能亂來!」


  「呵呵。」雀凜笑起來,跟以前的模樣很相似,這人以前就很愛笑,但今日這笑聲里多了幾分兇狠。


  他起身看著垂掛的水墨畫許久。


  「天帝其實一直都不相信陵光神君,所以一旦知道鬼王體內有御天之力,必然讓陵光神君誅殺,結實他們必然兩敗俱傷,等到陵光神君虛弱之時,我再趁機反噬,到時候……」


  似乎預知到那時候的場景,雀凜興奮得一把扯下來,畫墜落在地上,他轉身面對犀照,目光炯炯有神。


  「大哥你說,是得到御天力量的鬼王厲害,還是得到陵光神君力量的我比較厲害厲害呢?」


  「三弟千萬不能亂來啊……」


  「亂來?后夕晝當日對我痛下殺手之時,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灼華……」


  「大哥別說了!」雀凜起身,「此事我會看著辦的,大哥可以不幫我,但若還當我是兄弟,就別再勸。」


  犀照當然不會再勸,只是以十分糾結的模樣,說他會再查清楚事實,交代雀凜不要衝動等等。


  然後完成而來今日他來的目的,便離開了風華樓。


  酆宮。


  白霜閣。


  鸞凰登堂入室之後,才給趙明月行了一個禮:「陵光神君近來身體可好了些了?」


  「承蒙惦記,已無大礙。」


  「你這屋裡還燒著炭火?是修為不夠還是不習慣黃泉界的冬天?」


  「這九曲黃泉的冬天確實冷得徹骨,加些炭火暖和了一些。」坐在書桌前的明月徐緩回答,「倒是鸞凰姑娘有何貴幹?」


  「沒什麼。」鸞凰將身上貂絨斗篷脫下,身後跟隨的丫鬟恭敬地取走然後退到一旁,不請自來的人同樣不請自坐,然後對著隨行的虞芽兒說,「虞芽兒,把東西拿上來?」


  「是。」虞芽兒手中拿著一件斗篷,邊緣是雪白的絨毛,斗篷上綉著鳳穿牡丹,很是雍容華貴的上品,「入冬之後,不少族人贈送貢品進來,今年多了很多姑娘家的東西,鬼王就讓我看著處理。」


  她從虞芽兒手上拿走那間斗篷:「這後宮里的女人除了我就是神君,本來想著多送一些過來給神君的,不過,也就狐族這斗篷長一些,大概能適合神君穿上,其他尺寸不合適,也就沒拿過來了。」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說別人都贈給她的嗎?虞芽兒忍不住看向陵光神君。


  陵光神君面色淡然,只說道:「多謝美意。」


  鸞凰又叫上來另外一個托著一個盒子的婢女,她一示意,女婢女恭敬地打開盒子,裡邊的珍珠瑪瑙折射艷麗光澤。


  鸞凰:「首飾的尺寸倒是很多何事的,所以也拿了一些,不然人家還覺得我這個執掌後宮的人薄待了神君。」


  「這東西太過貴重,本神君心領,物件你還是拿回去吧。」


  「你若要退就跟王說吧,我可不想落下一個照顧不周的罪名,雖然王對這些事情也不過目,不過我總得做周全了吧。」


  「好,那本神君便謝過鸞凰姑娘。」趙明月挑眉淡淡一笑,看丫鬟將寶箱放在了她的面前,她笑道,「有句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這兩句話的都有個前提,一個是知己,一個是悅己。」


  明月說著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問:「也就是說,若無悅己者,再鑲金帶銀濃妝艷抹,也不過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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