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回 給她上炷香
秦南風手腳麻利,很快便洗了青菜,在灶堂裏生了火。
“我也會煮麵,要不然,我給你做吧?”雲嬌挽起了袖子。
“就那麽點麵條,你若是糟蹋了,那就隻能餓肚子了。”秦南風往灶堂裏頭塞著木柴,笑著抬頭看她。
“我真的會,我跟嬤嬤學的。”雲嬌不甘心的分辨:“你可別小瞧人。”
“我信你。”秦南風口中說著,卻走上前來,不由分說的將她抱到一旁:“乖乖在這等著,我給你做。”
“那我給你燒火吧。”雲嬌又要往灶堂口去。
“你聽話,坐那,別給我添亂。”秦南風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雲嬌笑了:“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說我躲懶。”
“那可說不準。”秦南風也笑。
雲嬌兩手托腮,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著他在灶台上忙碌。
寂靜的夜色冷冷的風,卻吹不散小廚房裏的溫熱和二人麵上的笑意。
不過一刻鍾,兩碗青菜麵便上了桌,白綠相間,煞是好看,配著兩隻水煮荷包蛋,香氣四溢。
雲嬌看著不由食指大動。
“怎樣?我的手藝不錯吧?”秦南風也坐了下來,遞給她一雙筷子。
“看著就好吃。”雲嬌絲毫不吝誇讚,接過筷子忽然想起什麽來:“你等我一下。”
她放下筷子,又到碗櫃下頭去翻找起來。
“你找什麽?”秦南風好奇的回頭問。
“馬上你就知道了。”雲嬌應了一句。
過了片刻,她抱出來一隻小瓦罐,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麽?”秦南風湊近了看。
“是蟹糊。”雲嬌啟開蓋子:“是鄰居給嬤嬤的,她不叫我吃,說是鹽漬的吃了對身子不好,還說太寒涼,傷身子。
但這個放在麵裏,特別香。”
蟹糊是春日捕撈的梭子蟹,因著太瘦無人買,漁民們又舍不得丟棄了,便將蟹搗碎,用鹽醃漬起來,這樣便不會壞了。
平日裏蟹糊可以當做佐料做菜燒湯,若是吃粥沒有小菜,也能將就著當鹹菜吃,很是方便。
“這個我吃過,是很香。”秦南風樂了,抱起瓦罐來:“我給你放,不過太鹹了,隻能放一丁點。”
雲嬌卻又去碗櫃裏取出一個大碗:“還有這個,羊脂油。”
“嬤嬤也不許你吃?”秦南風接過大碗笑著問。
“嬤嬤說這是下水,吃了不好,她隻讓我吃菜籽榨的油。”雲嬌點頭解釋。
“嬤嬤那是疼你,咱們少吃一點,嬤嬤不會發現。”秦南風給兩人碗裏各挖了一塊白色的羊脂油,又將大碗遞給她:“快快放起來。”
雲嬌回身的時候,秦南風已經將她碗裏拌勻了,又吹了吹推到她跟前,隨意的道:“吃吧。”
而後才端過自己的碗。
他做的極為自然,天經地義一般,似乎照顧她從小就刻進了他的骨子裏。
雲嬌接過碗,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小桌邊上,兩個人大快朵頤,兩碗麵很快就見了底。
兩人又回了房,依偎在榻上說話。
雲嬌吃飽了肚子,又靠在秦南風溫暖的懷抱中,聞著他的氣息,隻覺得安逸無比。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他的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皮漸漸的重了起來,不知不覺便這樣睡著了。
秦南風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睡著的她沒有平日的謹慎,也沒有在他跟前的俏皮的模樣,隻是多了幾分稚氣,有些像小時候。
他輕輕的捋了捋她的發絲,眼底滿是疼愛和滿足,仿佛懷抱著稀世珍寶一般。
外頭,又淅淅瀝瀝的下了一陣雨,東方的雲層緩緩破開,天地間有了一絲光亮。
秦南風知道,他不能久留了,否則叫楊慧君發現了端倪,往後的事就不好辦了。
他不舍的低頭,以唇在雲嬌額頭上輕輕柔柔的觸了一下,拉開她抱在他腰身上的手,想要悄悄離開。
雲嬌心中記掛著他,叫他這麽一動便驚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茫然的問:“我怎麽睡著了?”
“那就要問你了。”秦南風看著她迷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你要走了?”雲嬌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經亮了,她有些不舍。
“嗯。”秦南風點頭,深深的看著她。
原本就舍不得,這下她醒了,他就更不想走了。
“頭發幹了,綰上吧。”雲嬌伸手摸了摸他披散的烏發。
“你幫我。”秦南風拉過她的手,撒嬌似的開口。
“你羞不羞?”雲嬌嘲笑著他,起身拿了篦子。
她心靈手巧,很快便綰了一個端正的發髻,她往後退了兩步,打量了兩眼道:“好了,你去吧,記得一切小心。”
她說著將篦子放下:“我送你。”
“嗯。”秦南風也起身,拉過她的手。
二人並肩往外走。
出了屋子,秦南風忽然頓住腳問她:“你娘的牌位呢?”
“在堂屋裏,怎麽了?”雲嬌不解。
秦南風攬住她往堂屋走:“我去給她上柱香。”
雲嬌靠在他懷中,隻覺得安心極了。
“娘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小九的。”秦南風說著,將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出了堂屋,雲嬌嬌嗔的拍了他一下:“這就叫上娘了?”
秦南風伸手摟住她,笑嘻嘻的道:“早叫晚叫都是叫,你現在喊我夫君,也不算早。”
“美得你。”雲嬌睨了他一眼,惹得他哈哈大笑。
“照顧好自己。”院子門口,秦南風拍了拍雲嬌的腦袋,戴上了麵具,牽過馬又回頭:“等我。”
“嗯。”雲嬌點頭,忍不住往前跟了兩步。
“喲,這不是冰清玉潔的九姑娘嗎?怎麽還沒成親,就在院子裏養野男人了?”尖酸刻薄的話語忽然間響起。
雲嬌同秦南風齊齊抬頭,便見黃菊同她父母一家三口出現在門口。
黃菊右臂手肘以下都叫木槿一鐵鍬給切了,右邊袖口空蕩蕩的掛著,隨風晃蕩。
不過,經過這些時日的修養,她氣色倒是不錯,言語間中氣十足,她看著雲嬌,眼底皆是怨毒。
她將自己斷臂的賬全算在了雲嬌頭上,真是恨極了她,早便想來這一趟了,隻是傷口一直疼的很,這兩日才好些了。
“你們有事?”雲嬌眉眼間毫無波瀾,淡淡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