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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回 坍塌了

  把言歡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我同你說過多少回了,叫你不要做見不得人的事,你偏要,如今我如何救你!”


  他為官多年,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便是占些個便宜,也是隱秘至致,便連連燕茹他也是不告訴的,更莫要說像鄒氏這樣大肆張揚的。


  這豈不是找死?


  “大哥……大哥,我錯了……”把言笑痛哭流涕:“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大哥你一定要救我,你讓雲嬌別將這事說出去……”


  他一邊哭一邊膝行走上前,抱著把言歡的腿不肯撒開。


  “你如今衝我哭有什麽用!”把言歡氣得一腳踹開他:“昔日你不聽我言,如今死到臨頭又來求我,你當我是誰?”


  他已然惱怒至極,兒子女兒對他這樣也就罷了,也算是他當初做下那樣的事情,罪有應得。


  可他還要替這個弟弟受著這些,他不甘。


  “老大,老大你別那樣對你弟弟!”把老夫人一看,頓時急了,就要護著小兒子。


  把言笑是老小,又沒什麽出息,她一直覺得這個兒子不如大兒子有本事,就更加要多疼愛一些了。


  是以,她向來偏愛把言笑。


  “娘……”把言歡叫了一聲,既痛苦又無奈。


  若不是因為老娘,他早就不管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了。


  這麽多年了,從來都是如此,無論大事小事,娘都要護著他。


  把言笑變成如今這樣,全都是被這個老娘給慣的!

  “都是你!你到底要如何!”把老夫人一拍桌子,指著雲嬌,勃然大怒。


  “我要如何,我剛才已經說的一清二楚,你們若是照辦,這些事情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若是做不到,那就對不住了。”雲嬌並不為她的怒氣所動,神色依舊平靜淡然,甚至連聲音也都還是不大不小。


  隻有死到臨頭的人才會氣急敗壞。


  “你說的真是輕巧,你可別忘了,你也姓把,這個家要是垮了,你有什麽好處!”把老夫人也算是強忍著怒火了。


  她隻是大聲質問,並沒有破口大罵。


  她不敢。


  自從這丫頭動不動就拿個利器傷人之後,她就徹底的怕了她。


  就算鬧到眼下這地步,她也不敢拿出從前潑婦罵街那一套。


  她知道沒用,克不住她的。


  雲嬌輕輕笑了笑:“就算是眼下這樣花團錦簇,我也沒得到過什麽好處。


  你們可別忘了,自從我娘去世之後,家裏頭可就沒給過我一兩銀子了。”


  把老夫人頓時有些啞口無言,過了片刻才道:“你說的沒錯,要說你也受了委屈,家裏確實不該這樣對你,那些月例都好說,家裏都可以補給你。


  你二叔他沒有惹你,你別這樣對他。”


  她心裏直恨得牙癢癢,可又不敢說半句難聽的,還得好言相勸。


  “這些就不必多說了,我也不在意這麽點銀子,隻問我要的你們能不能做到。”雲嬌轉頭看著把言歡,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


  她可不是來談條件的,她隻要一個結果。


  “你想拿你二叔的事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可能讓你得逞。”把言歡斬釘截鐵。


  這事也不是不能周旋,雖說按照律法是要斬首的,可法理不外乎人情。


  旁的不多說,他在朝中多年,也算是有一些根基,這貪汙受賄的事雖然不算是什麽小事,但也不是天大的事,保住把言笑的性命,他還是有把握的。


  而且這個弟弟就是個禍害,他也從來都覺得這弟弟不適合做官,剛巧可以借這個機會讓他遠離官場。


  這樣,往後他才能走得更平穩一些,也就沒有人能拖他的後腿了。


  這麽說來,雲嬌做這件事,他還是獲利的。


  “先別說的那麽肯定。”雲嬌轉過身正對著他:“還有一樣事呢。”


  她早就料到會如此,她這麽做隻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兄弟離心離德,讓這個家分崩離析罷了。


  這一下,把言笑應該看穿這個所謂的大哥了吧。


  “你還要說什麽?”把言歡瞪著她,恨不得衝上來將她撕碎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錢老婆子撿回去養,就該扔到廟裏庵裏去自生自滅,死了也就沒有今朝這糟心事了。


  怪隻怪他當初還是心軟了。


  “幾年前,你去赴任鹽鐵使一職,也是帶著二叔去的吧?”雲嬌掃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把言笑。


  “你什麽意思?”把言歡一聽這話,心裏頓時一跳。


  鹽鐵使之職,要麽不出事,要麽就出大事。


  這丫頭這話是什麽意思?

  雲嬌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怕了,不禁笑了笑:“你或許還不知道,那個時候,二叔就已經借著你的名聲,貪汙了一大筆銀子呢。”


  把言歡頓時僵立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涼氣。


  鹽鐵使是大淵至關重要之職,官家是極為看重的,為了防止貪汙受賄之事發生,每年都要換人上任。


  就算是他,當初擔任鹽鐵使一職之時,也不曾敢貪汙過哪怕是一錢銀子。


  這官職非比尋常,若真是從中得到好處,那也將是一大筆好處。


  可若是事情露了,那也是滔天大罪,罪無可赦的那種。


  當初他千叮嚀萬囑咐,把言笑他怎麽敢?

  把言歡僵立在那處,什麽動作也做不出,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你……你怎麽知道……你胡說……”把言笑臉色一片慘白,手瑟瑟發抖的指著雲嬌。


  “當然是我的好二嬸嬸告訴我的。”雲嬌說的不緊不慢:“並且,哥哥已經拿到了證據。”


  “這是濱州刺史親筆所書,已然畫押。”把雲庭又取出一頁文書,緩緩展開。


  眾人都看了過去,就看到上麵一字一句寫的清清楚楚,何時何地何人,使了多少銀子,又說了何話,鮮紅的手指印摁在上頭,看著觸目驚心。


  “你……你給我……”把言笑徹底的慌了神,跳起來便要去搶。


  “你這個混賬,我打死你!”可他還沒來得及起來,把言歡便衝了上去。


  他實在忍不住了,從把雲庭拿出手中這一頁文書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幾十年的積累在這一瞬間,坍塌了。


  “哎喲!你別動手!”


  把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衝上去拉著把言歡:“你別打他了,都已經這樣了,打了也沒用啊……”


  “娘!”把言歡實在忍不了了,一把甩開把老夫人:“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他!


  你知不知道,這事要是漏了,我跟他一個都活不了!”


  他是個孝敬的,長這麽大,活了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對老娘發過這樣大的怒氣。


  他實在忍無可忍了!


  把老夫人順勢一p股坐在地上,以頭搶地,兩手不停的拍打地麵嚎啕大哭:“天老爺啊,這是作的什麽孽啊……”


  丁氏在一旁看的差點笑出聲來,她看著老婆子不順眼已經許多年了,成日裏裝腔作勢的,真把自己當個老夫人了。


  看她這樣哭天搶地的,可就順眼多了,看來這坐地撒潑才是她該做的。


  她也起身了,但並未上前去勸慰,反倒站在一旁看熱鬧,像是嫌方才坐的太遠了看不清似的。


  鄒氏也腿軟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哭道:“這回沒命了,都沒命了……”


  她腸子都悔青了,當初不該洋洋得意,將什麽都說出來了,如今這樣大的把柄握在雲嬌兄妹手中,就連把言歡都沒有法子對付他們了,哪裏還有翻身的餘地?


  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雲嬌等他們鬧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她看著把言歡:“如何?”


  她不必細說,在場的人都明白,她問的是給錢姨娘正名的事。


  眾人都靜了下來,隻有把老夫人和鄒氏還在啜泣。


  把言歡看著自己當初最不喜最不看重的女兒,在這個家裏頭,她從來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他也確實沒有把她當回事。


  她小臉素淨淡然,沒有半分的咄咄逼人,但卻有讓他無法忽視的氣勢。


  從什麽時候起,當初那個小小的看到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出的女兒,成了這樣?


  他想不起來,他心理開始有些後悔。


  如果當初不那樣對她,是不是就不會有眼前的事了?


  他忽然就有些頹然,是他識人不清。


  家裏那三個嫡出的姑娘,加起來也比不上這丫頭的智計,可惜,他一直把明珠當瓦礫,如今已是追悔莫及了。


  “嬌兒……”他放開了把言笑,轉身正對著雲嬌,聲音有些嘶啞:“我承認我錯了,你娘的身份我也承認,可我還要在朝中做官,你不能逼著我將這事公諸於眾,我可以在家裏頭承認你的身份,但是要……”


  “這話我已經聽過好幾回了,不想再聽。”雲嬌冷冷的打斷他:“我隻問你能不能做到。”


  不公諸於眾?那她做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我求你……”把言歡艱難的說出三個字,麵露哀求之色。


  這是他作為一個朝廷一品大員,作為眼前這一對兒女的父親,能做到的極致了。


  他覺得,他已經求她了,她總該放過他吧?


  “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樣子。”雲嬌麵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都已經求你了,還要怎樣?難不成還要他給你跪下?”把老夫人忍不住了:“他可是你父親啊!”


  雲嬌一言不發,也不看他們。


  “求人當然得跪下了,要不然說什麽求?”丁氏是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開了口。


  “你!”把老夫人指著她:“你就巴不得我們家完!”


  “誰讓你們欺人太甚,我們五妹妹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嫁到你們家為妻,你們貶妻為妾還有理啊?”丁氏毫不相讓:“落到今朝這地步,也是活該!”


  把言歡看著雲嬌絲毫也不打算給他留情麵的模樣,咬咬牙,都到這地步了,也不差這一著,總比被砍了腦袋好。


  “噗通!”


  他直直的對著雲嬌跪了下來:“我求你放過我……”


  他屈辱至極,又惱怒至極,心中暗暗發誓,待得過了此關,他必將傾盡全力除了此女。


  原本他還想靠她與秦家做親,以後好得些好處,可她連逼著他跪下的事都做得出來,哪裏還能指望的上她?


  就算是嫁過去了,恐怕也不會替他說一句好話,倒不如死了算了。


  他跪,絕不白跪的。


  雲嬌往邊上讓了讓。


  蒹葭走上前,將錢姨娘的排位放在了桌上,正對著把言歡。


  “你該跪的,是我娘,你不僅欠她名分,欠她情分,欠她銀子,你還欠她一條命。”雲嬌垂目望著他:“人死不能複生,就算你跪了,我也不可能讓步。”


  “你!”把言歡頓時怒火衝天,眼睛一瞬間都急的紅了:“我都跪下了,你還要我如何?

  若真是依了你,我還有何臉麵在朝中為官?”


  “那就不要為官。”雲嬌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


  不錯,她就是要奪走把言歡所在意的一切。


  他不是喜歡當官嗎?不是喜歡功名利祿嗎?那就全都拿走好了。


  害死了她娘,他以為那麽輕輕鬆鬆的就過去了嗎?

  沒那麽容易。


  “你……”把老夫人終於忍不住了,指著雲嬌破口大罵:“真是從來不曾見識過還有你這麽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是你對待親生父親,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作孽啊,前世裏到底作了什麽孽……才養出這麽個東西來……”


  “閉嘴!”雲嬌皺眉嗬斥了她一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把老夫人頓時嚇得捂住了嘴,但一雙眼睛還是死死的瞪著她,帶著深深的怨恨。


  “正名,我給你三日的時間。”雲嬌冷冷看著把言歡:“辭官,在我成親後的三日之內。


  我不想再重複,你最好識趣一些,那樣大家都體麵。”


  把言歡這官職還有些作用,起碼在她成親的時候還可算作是門當戶對。


  她自己倒是不在意這些,隻不過秦家似乎極為在意,她不想叫秦南風為難。


  “成親?”把言歡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也對,你要正名,就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嫁給秦南風吧?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若是辭官了,你便有了一個落魄的娘家,就以秦煥禮那樣,以後你在婆家能立足嗎?”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雲嬌說完,便挽過丁氏,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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