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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9回 芙蓉帳暖,春宵千金

  可秦南風已然睡過去了,哪裏睬她?

  雲嬌無奈,隻得將另一條被子蓋在他身上,自己下床去到翻了翻衣櫃,被子倒是有幾條,隻是是李嬤嬤她們新做的,都不曾見過陽光,蓋著肯定不舒坦。


  她轉過臉看了看,見搭在椅子上的大紅喜袍看著不小,便抱著上床去睡了。


  這一日下來,各種禮儀各項規矩,她也累的夠嗆,縮在秦南風那件喜袍之中,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很快也陷入了夢鄉。


  喜慶的新房中,一對龍鳳紅燭時不時爆出一個燈花,除了二人均勻的呼吸聲,餘下一片安靜。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雲嬌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情不自禁的偎了過去,接著便心有所感,醒轉過來。


  她睜開眼,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醒了?”頭頂傳來溫和的聲音。


  她抬眼,便見秦南風側著身子,一手撐著頭,眼中帶著點點笑意,正望著她。


  “什麽時辰了?”她醒過神來,心安理得的往他懷裏靠了靠。


  秦南風笑道:“寅時打更我醒的,再加上我沐浴時間,這會大概寅時半刻了。”


  “你沐浴了?”雲嬌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裳換成中衣了,想起他吃醉了的事,又推他一下:“你還知道醒呢。”


  “惱了?我也是身不由己。”秦南風摟緊了她:“怎麽睡在外頭,蓋那麽少,不怕著涼麽?”


  “你又不管我,我總不好自己鑽你被窩吧?”雲嬌輕哼了一聲,指責他。


  “怎麽不好?”秦南風笑著道:“咱們不都成親了嗎?原本就該睡一個被窩的。”


  “不行,我是女子,總要矜持一些的。”雲嬌吃吃的笑。


  “怪我吃多了酒。”秦南風起身放下了帷幔:“實在是該我主動的。”


  燭光隔著帷幔照進來,二人麵前一片朦朧。


  秦南風長腿一伸,便俯身而上,兩手撐在雲嬌身子兩側,低頭望著雲嬌。


  “你做什麽。”雲嬌兩手抵在他胸膛上,臉一下變得滾燙。


  她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隻是這時候終歸有些緊張與慌亂,便脫口而出了。


  秦南風拉開她的手,一手捧著她柔嫩的臉,低下頭去。


  帷幔外頭,紅燭搖曳,芙蓉帳暖,**千金。


  可惜,**苦短。


  不知不覺之中,天便亮了。


  秦南風看著懷裏的人兒,黑發如瀑般披散,一雙善睞的美眸半睜半闔,帶著淡淡的慵懶,素來白淨的小臉上多了一抹嫣紅,似乎是待放的花朵褪去了最初的稚嫩。


  他一時看的移不開眼,見她昏昏欲睡,不由伸手去捏她臉:“小九,別睡,陪我說說話唄。”


  “說什麽……”雲嬌閉著眼睛拍開他的手:“再等個把時辰便要起身去敬茶了,我睡會兒,你別忘了叫我……”


  “誒,你別睡,我有好東西給你。”秦南風又捏她下巴。


  他雖也半夜未眠,卻半分睡意也無,隻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都是歡喜,守著她愛不釋手,就想要同她說話。


  “什麽好東西……”雲嬌困倦之間,還是問了一句。


  “你等一下。”秦南風下了床,不消片刻,便抱著個小木匣子回來了:“你看。”


  雲嬌睜眼,強打精神撐起半邊身子,便見他將匣子開了,推到她跟前。


  她抬手翻了翻,裏頭有十幾張地契,還有集市上鋪子的房契,另外還有數張交子票據。


  她又懶懶的躺了下去:“你給我這些做什麽?”


  “以後你當家,這些東西自然該你保管了。”秦南風說著蓋上了匣子:“原本昨晚便該給你的,可惜我吃多了酒。


  這個放哪?”


  “先擱床頭櫃上吧。”雲嬌忽然想起一事來,猛地睜開了眼:“你還不曾告訴我,你哪來的這許多銀子呢?”


  “這是東嶽國庫的,都是楊慧君的父親貪汙的銀子。”秦南風收了匣子,又攬過她:“當初,可不止這些銀子,隻是後來那裏有一處地龍翻身,老百姓流離失所,許多人都家破人亡,實在淒慘。”


  “所以,你用那銀子給老百姓重建家園了?”雲嬌猜到了後來的事。


  “嗯。”秦南風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娘子聰慧,不過我特意留下了一些,給咱倆以後過日子。”


  “這樣就很好……”雲嬌眯著眼睛,攏了攏被子又有些想睡。


  “娘子,你別睡,我還有話同你說呢。”秦南風捏她鼻子,怎肯讓她就睡?


  “唔……叫我睡一會,就一會……”雲嬌伸手推開他。


  那中衣略寬的袖子隨著她的動作滑了下去,露出藕芽兒一般的嫩臂,口中呢喃小意,說不出的嬌媚動人。


  秦南風瞧的目光深了深,情不自禁的又俯身而上。


  雲嬌察覺他的動作,不由嬌靨生暈,伸手推他,口中驚呼:“冤家,還來……”


  這人折騰了半宿,沒個夠嗎?

  秦南風扯了自己身上半掛著的中衣,便要繼續。


  雲嬌手觸到他裸露的胸膛,那上頭有虯結的疤痕,心中一顫:“你別動,叫我看看你身上。”


  昨夜她便察覺了這疤痕,隻是當時半夜瞧不清,且無暇他顧,也就做罷了。


  這會子天都亮了,自然要好好的看看。


  “都愈合了,無礙的。”秦南風不欲停下。


  “你別動,我瞧瞧。”雲嬌輕錘他一下,執意要看。


  秦南風隻得住了手,露出胸膛來給她瞧。


  雲嬌抬眼,便見他闊肩上有絲絲淡紅的痕跡,不由臉上發燙,那是她昨夜留下的。


  往下,便見他結實的胸膛,在右胸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直通小腹,幾乎橫貫了整個上半身,想來這便是當初那幾乎要來他命的傷。


  即便如今傷口已然愈合了,但瞧著還是觸目驚心的。


  再看他身上,還有不少傷痕,他膚色白皙,更襯的那些疤痕顯眼無比,一條一道的,縱橫在他身上。


  “這……”雲嬌伸手輕撫那謝疤痕,眼淚情不自禁的就滾了下來,落入鬢邊秀發之中。


  “你別哭,我早就不疼了。”秦南風見她哭了,忙替她拭淚:“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痊愈的差不多了,如今更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雲嬌不語,隻是一直的落淚。


  這樣的疤痕,當時該多疼?他是如何掙紮著活下來的?

  難怪要與楊慧君周旋那麽久,兩年多能養好了回來,已然是極快的了。


  “你說你,偏要去邊關做什麽?”她哭著埋怨他。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以後都不出去了,天天守著你。”秦南風見她一直掉眼淚,心疼不已,早便歇了心思,翻身下來將她摟在懷中,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眼中有數不盡的憐惜。


  雲嬌也抱著他的窄腰,頭埋在他懷中,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隻覺得他們能有如今這樣,當真是上蒼垂憐。


  “快給我看看,是不是梨花帶雨。”秦南風往後退了退,托起她的臉來,見她哭的滿麵淚痕,幾絲長發沾在臉上,卻叫他的話逗的破涕為笑。


  他替她擦了眼淚,又理了理秀發,低頭湊過去嗅了嗅:“唔,小九,你好香。”


  “沒你香。”雲嬌嬌嗔著推他一下:“你可有奶香呢。”


  “好啊,你敢取笑我是不是。”秦南風伸手咯吱她。


  “別鬧,別鬧……”雲嬌笑著往後躲,口中求饒:“我不說了,不說了……”


  外頭有人叩門。


  “誰啊?”秦南風停了手,笑著將人攬在懷中。


  “少爺,是奴婢,少爺吩咐的藥煎好了。”蒹葭在外頭回道。


  “來了。”秦南風拿過一旁的中衣套上,邊係盤扣邊下床開門。


  “少夫人醒了嗎?等會兒該起身梳洗,去敬茶了。”蒹葭提醒道。


  “知道了。”秦南風應了一聲,端著一盅湯藥進了裏間。


  “來。”他坐在床沿上,將藥盅遞給雲嬌。


  “這是什麽藥?”雲嬌接過去聞了聞。


  “你先吃。”秦南風笑看著她:“不苦,我讓他們加了甘草。”


  雲嬌不再遲疑,仰頭一飲而盡,將藥盅遞給他,秀美微挑:“是避子湯?”


  秦南風將茶盅放在床頭櫃上:“你怎知道?”


  “前日你同我哥吃酒吃了半日,再加上之前我哥給我把脈,什麽也沒說,就給我開了好些丸藥叫我每日吃一些。”雲嬌裹著被子坐起身來:“既然是我哥不好對我開口的事,就這麽幾件,我想也能想到,不過我身子到底怎麽了?”


  “你別憂心。”秦南風拉過她的手:“哥哥說,因著你出生時是早產,小時候也不曾能將養過來,身子有些虛,這些年又有寒氣入體,暫時不宜有孕,須得好生調養。”


  “你從前不都是‘九霄、九霄’的嗎?這會兒改口倒快。”雲嬌笑著覷了他一眼。


  “我娶了你,自然該改口。”秦南風理所當然的道。


  “好吧。”雲嬌垂目,思量著道:“那你說,我哥把脈把的準嗎?要不要再找個大夫看看?”


  “你哥說你月信不準,且每回來了都疼的厲害,可有此事?”秦南風側頭問她。


  雲嬌嬌靨生暈,點了點頭。


  “依我看,哥哥的醫術還是不錯的,你看嫂嫂如今叫他調養的看著都不像是有心疾之人。


  他跟著神醫,旁的不曾學,單學的就是調理身子的方子。


  咱們就聽他的,先調理一陣子,等你身子將養妥了,再要孩子。”秦南風握著她的手,定下了此事。


  “可是……”雲嬌有些猶豫:“調理身子,短期之內怕是不起效用,可我若是總不見身孕,你父母、祖父母恐怕……”


  一年半載的也好說,真要是幾年沒個孩子,怕是沒法交代。


  “他們那處有我呢,你隻管好好養好身子就是。”秦南風不容她反駁:“好了,這事就此定下了,我給你穿衣裳。”


  “我用你幹嘛?”雲嬌抱著被子,笑得羞澀甜蜜:“去,叫蒹葭她們進來。”


  “我先給你換上衣裳,再叫她們來給你梳洗。”秦南風拿過一旁的衣裳:“快來,我想了好久了,你便叫我試試嘛。”


  雲嬌半推半就的叫他從被窩中拖了出來。


  秦南風將她那幾身衣裳翻來覆去折騰了許久,還是理不好。


  “你罷手吧你。”雲嬌嫌棄不已:“我自己來都比你快。”


  她說這伸手去係腰間的盤扣。


  “你別動,我能行。”秦南風拿開她的手:“馬上好了。”


  “少爺,少夫人,奴婢能進來嗎?”蒹葭在外頭問。


  她有些著急,再晚些時候,就來不及了。


  才過門第一天,便耽擱了敬茶的時辰,那可有些說不過去。


  且少爺的大姑母那樣厲害,可不能叫她握住了姑娘的把柄。


  “等一下。”


  “進來。”


  床上的兩人齊齊開口。


  “我這差一點就好了。”秦南風不滿的嘟囔。


  “別鬧了,一會兒耽擱了敬茶,仔細你爹訓斥你。”雲嬌說著下了床,拔高了聲音:“蒹葭,你們進來。”


  秦南風不曾言語,返身從被子下取出一方雪白的絹帕,上頭已然仿若紅梅點點。


  他細細得收了起來。


  “少夫人,這件是穿在裏頭的,少爺不曉得,你也不曉得嗎?”床邊,蒹葭同木槿好笑的給雲嬌重新整理了衣裳。


  “我都叫他弄的亂套了。”雲嬌有些無奈。


  “我穿錯了嗎?”秦南風挑開帷幔下了床。


  “都是你,越幫越忙。”雲嬌回頭瞪了他一眼。


  秦南風笑著湊過去:“我仔細看看,學一學。”


  “少爺,這種事你不用學,交給奴婢們便可。”蒹葭笑著道。


  “你去穿自己的衣裳吧。”雲嬌推了他一下。


  秦南風走到一旁拿過衣裳,才套好上衣裳,外頭便出來腳步聲。


  他正要問是誰,裏間朱紅的門簾子便叫人挑開了。


  “五弟,弟妹。”


  顧氏徑直走了進來。


  秦南風吃了一驚,忙加快了手裏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的係上了腰帶。


  雲嬌坐在銅鏡前,蒹葭正給她梳妝,見狀不由皺了皺眉頭,這顧氏怎麽不敲門便進來了?

  “嫂嫂怎麽突然來了?”秦南風有些不悅。


  顧氏平日不是沒分寸的人,這是做什麽?

  “沒想到你們起得這麽早,我還說怕你們少年人貪睡,別耽擱了敬茶的時辰,特意來叫一叫你們。”顧氏說著走到了雲嬌身後,笑著誇道:“弟妹真是國色天姿,素著一張臉都這樣好看。”


  “嫂嫂屬什麽的?”雲嬌從銅鏡中看著她,淡淡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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