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九十四章 都一樣
兩個群體，宇宙還是那個宇宙，體驗卻完全不一樣。
所以迷今上御才用迷途這種手段體驗人世百態，青雲也在追求人世百態。
人世百態，指的不是一百個人的故事，也可能是一百個階層的故事。
要想體驗心境，何不找對應的凡人階層？
那麼，自己對應的階層是？宰相？大將軍？還是什麼？陸隱找到了自己下一階段需要看透的人生。
「富貴之於凡人，如同資源之於我等，富貴，若有一日你成了凡人中最有錢的那個人，會怎麼想？」劍衡問。
陸隱坐了下來：「諸位是不是忘了，我不是凡人，我也是修鍊者。」
「沒區別。」暨很老實。
陸隱翻白眼。
於香兒擋在陸隱前方：「你們走吧，我要跟富貴秉燭夜談。」
血戰抬眼看向於香兒：「你為什麼找他？」
於香兒剛要說話。
劍衡介面：「因為他叫富貴，一個直至本心的人，一個無畏隱藏，坦然願望的人，一個讓你看到普通人世界的人，於香兒，身為青蓮上御弟子的你在心境一道確實超越了我們，包括小青王，可如今我等已然看清，你不應該獨佔，富貴，是我們所有人的。」
於香兒愣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後面，侍女到現在都反應不過來，富貴怎麼就是大家的了？他那麼受歡迎？
事態發展越來越奇怪，以至於接下來陸隱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在認真思考。
這是來自普通人的話，也是他們心境上的指路明燈。
小青王來了，見這麼多人圍著陸隱，很是尷尬的對陸隱打了聲招呼，離去。
陸隱發現那個寧霄沒來，對了，那人是散修，體會過很多辛酸。
「富貴，你怎麼看待普通人與天才的距離？」劍衡忽然問。
其他人都盯著陸隱。
就連於香兒也好奇了，他們都是天才，從來不考慮普通人如何看待自己，他們眼裡從來只有天才。
在普通人的視野中，天才，是什麼樣的？
陸隱沉吟片刻，很認真看著眾人：「在我眼裡，都一樣。」
詭擊挑眉：「不可能，我等怎麼可能與普通人一樣。」
暨搖頭，也不信。
陸隱表情真的很認真：「相信我，在我眼裡，你們與普通人真的一樣。」
血戰盯著陸隱：「不錯，都一樣。」
眾人看向他，不解。
血戰語氣低沉，收回目光：「天才，普通人，不達永生，都一樣，這是我們的理解，而在富貴眼裡，他追不上的人，都是天才。」
劍衡恍然大悟，驚嘆看了眼血戰：「可以啊，你這心境，不錯，但凡富貴比不上的人都是天才，有區別嗎？都一樣。」
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詭擊也明白了，同情看了眼陸隱：「富貴，問到你痛處了。」
陸隱麻木了，但，都一樣吧。
於香兒不滿：「諸位可以離去了。」
劍衡轉身就走：「今天就這樣吧，富貴，明日一起逛街。」
「別挑事，誰能單獨拉走富貴？其實你可以找別的普通人。」
「就算是普通人也虛偽，有的人心智未開，所以起這種名字，而富貴是我見過唯一一個修鍊者，境界還不低的修鍊者起這種名字的，這樣的人，億萬中無一。」
「所以他才能帶我們看普通人的世界。」
「那明日還這樣吧，反正不能讓小青王把他帶走。」
「這是自然。」
「不如我等別回去了，分坐四周，防止有人帶走富貴。」
「同意。」
「同意…」
聲音漸漸遠去，庭院內，陸隱揉了揉腦袋，天才啊，自我腦補真是一把好手，一個個都很聰明，一句話能聯想更多，其實如果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真的欺騙自我，那該多好。
想到這裡，陸隱忽然呆在原地，出神看著地面，欺騙自我，欺騙自我，欺騙自我。
對啊，欺騙自我。
自己可以欺騙自我，但，自我的因果還存在，自己怎麼從未想過查探自身因果？
不對，自己無法查探自身因果，因為因果屬於自身，算命的從來不算自己就這個道理，只有一種可能例外，便是當自我承受劫難時，以劫難本身推算對自我的影響，就像當初與無間之時一戰，被無間之時的時間模板吞噬。
那時候自己就是以無間之時對自我的劫難為點，推算自我因果如何死亡，看到了無間之時的能力，除此之外，若沒有引子，自我是無法推算自我的。
可自己還有因果大天象。
陸隱抬頭仰望星穹，以前自己算不到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因果，但若藉助因果大天象就不同了，以自己為因果業為終，打出因果線，不斷碰撞，橫向推算，是否能推算出有人盯著自己，有人算計自己。
這與曾經推算未來不同。
第一次領悟因果，陸隱推算未來算到了有人盯著自己，而這種盯著自己的目光可以轉移，可以換種方式。
但若以因果橫向推算自己，任何謀算自己的手段都無法隱藏，或許未必看得清是什麼手段，但絕對知曉有人在算計自己，比如，白骨的標記。
對，橫向推算因果，因果大天象。
還有，心境的蛻變也可以欺騙自我，別人算計自己是欺騙，自我算計自我，也是欺騙，卻可以讓自己更深層次的體會心境。
陸隱深呼吸口氣，凡人的階層，自我欺騙，橫向推算，他都要笑了。
這一趟不虛此行，即便找不到死寂或罔魎，也不虧。
「對不起，富貴。」於香兒道歉。
陸隱疑惑：「為何？」
於香兒嘆氣：「被他們盯上，你或許無法安寧了。」
陸隱失笑：「沒事，他們人都不錯。」
於香兒目光複雜，想說什麼，卻沒說，只是道：「我會儘快帶你離開黑澤城，至於富貴這個名字你以後還是別用了，換個名字吧，這些天才有時候很極端。」
陸隱點點頭，沒有拒絕。
院落有好幾間房子，於香兒回去休息了，侍女湊過來看著陸隱，目光充滿了好奇。
「怎麼了？」陸隱不解。
侍女越發奇怪：「你不對勁。」
陸隱摸了摸自己的臉：「哪裡不對？」
「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幹嘛罵我？」
「沒罵你，就是奇怪，你看，面對劍衡，你敢挑釁，面對小青王又那麼恭敬，一開始面對那些天才，你有些拘謹，後來又滿不在乎，剛剛還一副領悟了什麼的樣子，我總感覺看到的你不是真的你。」
陸隱抿嘴：「你想多了，這就是我，一個老老實實的普通人，富貴。」
侍女眨了眨眼，收回目光：「好吧，或許我也不了解你們在想什麼，畢竟，我從小就跟著小姐了，你好好休息。」
在外界看來又是一次秉燭夜談。
第二日，劍衡幾人又來了，開始與陸隱說話。
然後第三日，一日接著一日，而陸隱還不能拒絕，否則太超出他這個普通人應該做的事了。
身為一個普通散修，常年掙扎在生死線上，為了一個挖寶隊名額可以搶破頭，憑什麼拒絕與幾位名滿九霄的天才對話？何況這些天才還給他好處了。
「十次挖寶隊名額。」
「二十次吧，我去跟於城主說。」
「永久名額吧，隨你什麼時候來。」
遠處，於升無奈，這是直接替他做主了。
陸隱覺得與這幾個天才對話有時候還真有收穫，因為他們雖然是天才，也是人，也有故事，更有求知慾，而在他眼裡，這幾個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哪怕是小青王這種被很多人認為可以成就永生境的奇才，在陸隱眼裡也是很普通。
他也需要看看這些普通人在想什麼，看看他們的故事。
不過時間耽誤有點久了，他擔心地底的存在發現端倪跑了，如今除了苦舟，該來的都來了，那麼，可以開始了。
但開始的方式要變一下。
以前他想讓少御樓白下出面，而今，不需要。
「富貴，在你們普通人眼裡，強者是什麼樣的？」有人問了，是暨。
陸隱想了想：「小青王那樣的吧。」
幾人挑眉，皆盯著他。
「小青王？」劍衡眼神冷了下來。
陸隱點頭：「身為年輕一代最強的小青王，在我們這些人眼裡，他就是最強的。」
劍衡冷笑：「開玩笑，誰告訴你小青王最強？」
陸隱疑惑：「不是嗎？總不會是你吧。」
劍衡眼底閃過冷意。
血戰望著陸隱：「為什麼覺得小青王最強？」
陸隱道：「不是我覺得，是我們這些人都覺得，小青王就是第一少御。」
血戰眼睛眯起：「是嘛，你不說我都忘了，是時候決出第一少御了。」
詭擊目光發亮，盯向血戰：「我也忘了，早該擊敗你才對，血戰。」
暨握拳：「寧霄在哪？」
劍衡轉身：「諸位，既然富貴這些普通人認為小青王最強，那就讓他看看到底誰最強，我提議，黑澤城城頭之巔，決出至強者，敗者讓位勝者上。」
詭擊舔了舔嘴唇：「早就該這麼辦了，富貴，好好看著，這是一場巔峰對決，接下來幾個時代都未必有如此精彩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