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八十章 回家

  血塔上御感慨：「說實話，你們天元宇宙發生的事雖然層次低，但過程卻極為精彩，彼此之間不算絕對的敵人, 那個大天尊為了對付永恆族而死，是個人物。」


  「這白仙兒死而復活，卻還願意為你融入主歲月長河，也是有感情的，可惜你們這輩子是不太可能再見了。」他出神看著歲月長河：「人的一生，能碰到一個願意為自己犧牲的女子很難得。」


  陸隱目光複雜，為自己犧牲嗎？

  白仙兒真的為自己犧牲了，永遠無法再見。


  一切都好似一場夢。


  但那張笑臉，永遠忘不掉。


  蜃域沒有時間流淌, 但陸隱算著日子，木先生自突破契合宇宙規律產生異象後過去了一百七十七天，在第一百七十八天的時候忽然吐血，染紅了鼎。


  陸隱大驚：「師父。」


  鼎內，木先生無奈睜眼，面色蒼白，髮絲肉眼可見的灰暗，整個人黯淡無光，生命之氣宛如瀑布垂落，整個人彷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陸隱身體顫慄，敗了, 師父，突破失敗了。


  血塔上御閉起雙目，還是敗了, 儘管突破成功的可能性極小，但畢竟付出了一條歲月長河, 代價太大，而今卻失敗讓人難以接受。


  九霄宇宙，業海，青蓮上御嘆息，這一幕他見過不止一次，九霄宇宙歷史上不乏有奇才自我突破，但都失敗了，只是木先生這次突破動靜太大，代價也太大，可失敗誰也阻止不了。


  突破永生境，失敗的代價就是--死亡，可以說古往今來，凡突破永生境失敗者，幾乎都死亡了，鮮有例外。


  木先生突破失敗了，陸隱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死亡，他不要師父死，師父不能死。


  「師父。」這一刻，陸隱不知道說什麼, 只能獃獃站在歲月長河邊望著, 心中充滿了忐忑與恐懼, 他害怕木先生死, 一直以來木先生就是他的靠山，在修鍊一道上，凡是有過不去的檻，木先生都能解決，是木先生教導了他修鍊，救了他太多次，照亮了他前進的路。


  沒有木先生就沒有他。


  陸隱自認一路走來，心志堅定，一個人可以熬過所有的困難，但到了這一刻才發現木先生就是他的依靠，他也會無助，也會絕望，好在還有師父，這個師父儘管不是永恆生命，卻比永恆生命更能帶給他安全感。


  師父！


  鼎內，木先生目光複雜：「為師這次突破，代價太大了，卻還是失敗，實在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不是對陸隱說，而是對血塔上御說的。


  木先生不認識血塔上御，卻知道血塔上御為了他付出了一條歲月長河。


  「師父，一定會失敗嗎？繼續嘗試，肯定能渡過苦厄。」陸隱大喊。


  木先生無奈，遙望星穹：「悠悠歲月，浮生蒼莽，無可奈何，人力，不可勝天，很多事結局早已註定，不用強求。」


  「還記得為師對你說的話嗎？」


  「若突破失敗，過往一切煙消雲散，不要詢問為師的過去，不要糾結過往，守護好這方宇宙的人類文明就可以了，知道嗎？」


  說完，木先生神色蒼老了一些，髮絲不斷變白，那種乾枯，毫無血色的蒼白讓他跨入人生最後的歷程，距離死亡越來越近。


  陸隱從沒看過這樣的木先生，彷彿看到了偉岸大山坍塌，明明到了最後一步，為什麼還會失敗？

  為什麼，苦厄就那麼無法渡過？

  「師父，繼續嘗試吧，求求您了，再試試。」陸隱大喊。


  木先生無力搖頭：「孩子，有你這個弟子，為師很幸運，照顧好你的師兄師姐。」


  「這麼多年過去了，為師也該去見見他們了，為師這條命其實早應該仍在過去，未來的船沒有為師的位置。」


  陸隱不甘，人類文明已經很強盛了，還擁有瞬間移動，可以讓任何垂釣文明都忌憚，這一切他做到了，曾經的御桑天跟螻蟻一般，靈化宇宙也要看他臉色，青草大師面對他都充滿壓力，這一切他都做到了。


  他有太多話想跟師父說，訴苦也好，炫耀也罷，他希望師父能靜靜的傾聽，傾聽他這個弟子在外闖蕩的經歷。


  曾經，無論他多優秀，木先生總是雲淡風輕，現在他希望能看到木先生眼中的讚賞，他渴望向師父顯擺，就跟孩子一樣。


  而不是要等來一個連對話都沒有的永久送別。


  「你師父的苦厄不在天元，不在這一方人類文明，而在他自己那一方宇宙，如果能回到他自己的宇宙，未必沒有機會突破成功。」青蓮上御聲音傳來。


  陸隱聽到了，目光陡睜：「真的？」


  青蓮上御看著天元宇宙蜃域：「前提是他要撐到那個時候。」


  陸隱呼吸急促，望向木先生：「師父，還記得那鋪天蓋地的銀色嗎？」


  木先生身體一震，目光瞪大望著陸隱：「木竺告訴你的？」


  陸隱搖頭：「弟子看到它們了，洄銀天軍，它們不斷的在方寸之距尋找師父您的蹤跡，它們囚禁了您那方宇宙的人，並未重啟，而是圈養。」


  木先生緩緩握拳，眼裡充斥著殺意，這在他身上很少出現。


  任憑天元宇宙戰爭如何激烈，即便在太古城戰爭中，他都很平靜，但此刻卻被洄銀天軍挑起了天大殺意。


  陸隱看著木先生生命之氣垂落速度減緩，自凝空戒取出一塊石頭，抬起：「師父，您看這個。」


  木先生看去，身體一震，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漲紅，憤怒與殺意難以掩飾。


  石頭上刻著九顆人頭，正是木竺的師叔，木先生的師弟。


  那九個在最後關頭為了讓木先生與木竺離去，自願送死的師叔。


  也是木先生想要去見的人。


  他讓陸隱放下過往，讓曾經的一切煙消雲散，可他自己怎麼可能放下，看著九顆人頭，木先生的悲憤，憎恨，殺意沸騰。


  「這是洄銀天軍遍布方寸之距扔下的石頭，它們從未放棄過師父你，遲早會找來。」陸隱大喝。


  木先生就這麼望著那塊石頭，望著那些人頭，痛苦閉眼：「為師無法突破成功，這裡，沒有為師的苦厄。」


  「那就去師父您的宇宙，回家。」陸隱道。


  木先生怔怔望著陸隱：「回家？」


  「對，回家。」


  「你可知道為師的家，在哪？」


  「知道，以永生境速度需要二十年，弟子想好了辦法，或許數年內就能到達，如果運氣好還能更快。」


  木先生沒想到陸隱已經找到他宇宙所在方位，不過現在不是問具體過程的時候：「洄銀天軍在那裡。」


  陸隱目泛殺意：「那就打，就殺，看那洄銀天軍能不能擋得住我，師父，只有活著才能報仇，師叔們都在看著您。」


  木先生再次望向那塊石頭，深呼吸口氣：「你做主吧，若能返回故鄉，為師，定能成就永生。」


  陸隱大喜，一躍而出，觸碰鼎，九鼎瞬間合一，木先生盤坐於鼎內，緩緩閉起雙目。


  陸隱帶著鼎瞬移到達九霄宇宙，來到了驚門外，此刻，驚門上御已經等著。


  沒等陸隱說話，驚門上御便開口：「只有我能陪你去，以我一瞬間打出驚雲的速度，可以超越永恆生命的移動速度，附著尋路石，可以縮短前往那方宇宙的時間。」


  陸隱也是這麼想的。


  以驚雲開路，附著尋路石，只要讓陸隱看到方位就能瞬移過去，這種方法不能長期使用，只能在遇到急事的時候偶爾趕路，對驚門上御消耗還是挺大的，每一次刺出驚雲都用全力。


  除了驚門上御，還有一個要帶著。


  扛天永生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陸隱，驚門上御，還有一個鼎？


  這氣息莫非就是剛剛正突破的強者？不過突破失敗了，它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慶幸。


  但他們找我幹什麼？

  陸隱一手壓在扛天永生身上：「跟我們走一趟。」說完，瞬移消失。


  業海，青蓮上御望著遠方，希望這一趟順利。


  除了要面臨那位木先生突破永生，還要面對洄銀天軍。


  洄的實力決不在藍蒙之下，驚門勉強可以一戰，可如果再多一個不可知就麻煩了，好在陸隱有瞬間移動，實在打不過還可以退回。


  契合宇宙規律-鎮，與宇宙心愿合一，那位木先生一旦突破永生境，可不簡單。


  若非他要坐鎮因果大天象，這一趟應該他去才更穩妥。


  主要還是顧忌那個神秘不可知。


  別人不知道木先生突破，那個神秘不可知就藏在天元宇宙，不可能不知道。


  一旦他陪同去木先生的宇宙，那個神秘不可知出手，人類文明將很難抵擋。


  這才是最麻煩的，做什麼都被別人知道。


  除非能揪出這個神秘不可知，讓人類文明徹底穩如磐石，不被不可知窺探，那才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


  方寸之距，陸隱帶著驚門上御他們直接出了因果大天象，驚門上御手握驚雲，深淵之力化作力量，門戶轉動，纏繞於驚雲之上，猛地刺出，驚雲轉瞬消失。


  打出驚雲的速度超越永恆生命的速度，這很正常，如同普通人扔出石頭，被扔出的石頭速度自然超越人自己奔跑的速度。


  陸隱感受著尋路石在驚雲上的速度，速度幾乎是一葉青蓮的十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