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兩百三十五章 關聯
為什麼當初算命的人一個個都會再遇到？這是因果？還是緣分？
陸隱坐在躺椅上，看著水流，為什麼會這樣？
沒有任何因果痕迹，他可以看出來，就算青蓮上御也沒能力瞞過他安排這一切，他早已不是當初的自己，可為什麼還會這樣？
因果，因果，天元宇宙有天元宇宙的因果，九霄宇宙有九霄宇宙的因果，那麼，在這些宇宙之上，是否與主歲月長河一般存在掌控一切的因果大道？正是自己以因果與這些人接觸，導致在主因果大道上，自己還會與他們相遇？
是不是這樣？
陸隱迷茫了，他迫切想去問青蓮上御，但卻又忍住，每個人對修鍊的認知都不同，青蓮上御走的因果一道與他也不同，若自己擅自將自身領悟的因果一道與他交流，很可能影響彼此，不進反退。
但若不問，無人能給他答案。
青蓮上御就一定能給他答案嗎？未必。
昭然掌舵歲月長河，也給不了陸隱任何關於主歲月長河的答案，大主也一樣。
原霍走了，他不知道陸隱在想什麼，他還是要順著河流行走，帶葵娘看遍天地。
時間繼續流淌，如同河水，永不停歇。
轉眼又是數年，距離陸隱乘坐輕舟漂流過去了二十年，再有十多年就可以去尋找七寶天蟾老大它們了。
這幾年起初他一點都不輕鬆，不斷想解釋重遇故人的一幕，但後來也想通了，如同血塔上御想觸碰主歲月長河一般，如果在這一切之上存在因果大道，他根本無法解釋，因為不夠資格觸碰。
那就別多想了。
繼續築心境高牆，或許將來能解釋。
這一日，陸隱忽然心有所感，遙望母樹樹冠，腦中出現一席紅衣，一雙眼眸以及一句話——「永生是否皆無情？」
這句話來自紅兒，陸隱本以為自己忘了，但卻在這一刻突然想到。
這種突如其來的思緒絕非無緣無故，必然與自身心境有所關聯。
陸隱嘆口氣，一步踏出，再出現已來到業海，求見青蓮上御。
「前輩，紅兒放出來了嗎？」
青蓮上御不解陸隱忽然問紅兒：「你問她做什麼？」
話剛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麼，盯著陸隱，上下打量：「你不會喜歡這丫頭了吧，那敢情好，給你了。」
陸隱無語：「晚輩只是想起她在驚雀台問的話。」
青蓮上御搖頭：「這丫頭以後不會了。」
陸隱看著青蓮上御：「她為什麼那麼問？」
「你可以自己問她。」
「她出來了？」
青蓮上御失笑：「都過去一百多年了，早就出來了。」
陸隱點點頭，剛要離去，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次看向青蓮上御：「前輩，您真不知道紅兒為什麼那麼問？」
青蓮上御道：「所以你該自己問她。」
陸隱道：「看來晚輩這麼問也問不出什麼。」
「那就不用管她了。」
「不管不行，晚輩這些年心境出了問題，就在那一句，永生是否皆無情。」
此話讓青蓮上御神色變了，望著陸隱：「心境出問題？」
心境問題可不小，戰力弱可以彌補，修為低可以繼續修鍊，可心境一旦出問題，若不解決，接下來每一步都很難走，尤其陸隱進入了渡苦厄層次，心境是最不能出問題的。
陸隱點頭，無奈道：「這段時間不斷想到那句話，以至於心境出現了問題，所以才特意找來，否則若真的只是好奇，早就找過來了，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青蓮上御臉色沉了下來：「一句話，讓驚門不滿，還給你心境上造成問題，真不該收留她。」
陸隱不明白髮生過什麼，依青蓮上御的話，當初還是紅兒背負柒緒的情緒，讓柒緒之死被隱瞞，算是幫了人類文明，可現在看青蓮上御的態度分明有些不對。
青蓮上御真不知道紅兒為什麼問那個問題？當然不可能，他還是讓陸隱自己去問，陸隱就知道自己肯定問不出任何事，所以才道出心境問題。
心境問題太嚴重了，如果不解決，陸隱將寸步難行。
不僅他自己接受不了，青蓮上御他們更接受不了。
青蓮上御看向陸隱：「你自己去問她吧，隨你怎麼問。」
陸隱明白了：「多謝前輩。」說完，瞬間消失。
青蓮上御望著業海，目光複雜。
業海很大，存在諸多住處，很多地方都屬於青蓮上御弟子，比如冥酌，凈蓮，而七仙女自然也有住處。
陸隱很輕易找到紅兒居住地，放眼望去儘是紅葉，不知道還以為是秋南紅葉所住。
「紅兒姑娘，陸隱求見。」
紅葉深處，紅兒睜眼，目光平靜：「陸先生何事？」
「可否進來？」
「紅兒閉關，若先生沒什麼事，還請離去吧。」
「姑娘先前問過我一個問題，我來給答案了。」陸隱道。
紅兒看向紅葉林外，那是茫茫業海：「先生可曾見過師父？」
陸隱回道：「就是青蓮前輩讓我來的。」
紅兒淡淡道：「先生請進。」
陸隱進入紅葉林，見到了紅兒。
一席紅衣，在這紅葉林內倒是不顯眼。
紅兒面朝陸隱，緩緩行禮：「見過陸主。」
陸隱看著紅兒：「為什麼問那個問題？」
紅兒反問：「先生是來回答還是來提問的？」
陸隱道：「既是回答，也是提問。」
紅兒搖頭：「那就請恕紅兒無禮，先生請回吧。」
「在我看來，永生並非無情，否則我走不到現在，天元宇宙，靈化宇宙早就不存，這，就是我的答案。」陸隱道。
紅兒低著頭，看向地面堆積的紅葉，如同鮮血那麼刺眼：「多年戰爭，死去的人，先生可曾愧疚過？」
陸隱皺眉：「利益爭奪，自己負責，文明戰爭，沒有一滴血白流，那些戰死之人不需要我愧疚，我若有一日戰死，是為了人類文明延續，為了傳承，也不需要活著的人愧疚。」
「這就是你所謂的是否無情？」
紅兒抬頭：「若非文明戰爭，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卻放棄，先生認為是否無情？」
此話說完，她面色蒼白，閉起雙目，似在等待什麼。
陸隱盯著她：「說清楚。」
紅兒等了一會，沒動靜，她睜眼，目光帶著一絲詫異，一絲迷惘。
「你在等什麼？青蓮上御前輩的干預？他不會幹預了。」陸隱淡淡道。
紅兒望向陸隱：「不會幹預？」
陸隱與她對視：「你到底是什麼人？」
紅兒吐出口氣：「不愧是陸先生，本以為有些話永遠說不出來，唯有先生能令師父改變心意。」
「先生，我問你，永生是否皆無情？」
陸隱目光陡睜：「我已經回答過你，每個人想法不同，你所想的不是唯一的答案，我給了你答案，你也要給我答案。」
「先生的回答說明你並不懂，你還未看清。」紅兒道。
陸隱大怒，壓力陡然降臨，整個業海一震，紅兒面色煞白，天地搖曳，身體雖未倒下，那是陸隱沒讓她倒下，可此刻，她經歷的不比任何一個被陸隱壓迫的人少。
天旋地轉，那種被整個宇宙擠壓的感覺讓她窒息，絕望。
陸隱聲音低沉，威嚴無邊：「少給我來這套，青草一次次裝神秘，讓我看清宇宙，他是永生，夠資格，你憑什麼？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你所思所想不過是在你這個層次看到的狹隘。」
「你在浪費我時間，浪費我精力，看在青蓮前輩的面子上我一直忍耐，現在立刻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是每個人都夠資格跟我廢話。」
原本陸隱就因為看到原霍等人充滿了迷茫，好不容易壓下，又被紅兒那番話勾起了心境問題，這個問題很嚴重，若不解決他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走的路會怎麼樣。
青蓮上御同樣知道嚴重性，所以隨他怎麼問。
陸隱不想浪費時間，他必須搞清楚紅兒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能引動他的心境問題。
遠處，青蓮上御背著雙手，遙望紅葉林。
當人達到一定層次，行事方法就不同了。
若以此刻陸隱的實力再面對青草大師，青草大師都沒資格繼續保持神秘，更不用說一個紅兒。
紅葉林，紅兒承受著陸隱壓力，緊咬牙關，盯著陸隱，視線都模糊：「我，我是，星下紅衣。」
壓力驟消。
紅兒摔倒在地。
陸隱深深看著她，星下紅衣，她還真是星下紅衣。
當初自己第一次得知星下紅衣這個稱呼就想到了紅兒，可卻被青蓮上御否認，說紅兒連人類都不是，更不用說什麼星下紅衣了。
因為青蓮上御的話，陸隱便沒有再探究。
他可以看穿紅兒是否為人類，但那樣一來就太無禮了，什麼都會看到。
原本因為蓮池一事惹出了七仙女這個麻煩，青蓮上御他們都盯著呢，沒必要再做多餘的事。
儘管見到紅兒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此女目光都讓他在意，那是一種探尋，想要看清楚自己的目光，卻又帶著難以形容的不安與忐忑，還有哀傷，最多的就是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