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兩百七十九章 流程
巴月陡然轉身:「你太放肆了。」說著,抬掌壓下,紅衣無風自動,掌心凝聚生命之氣與永生物質, 正常情況下,即便永生之下極限戰力面對這一掌也很狼狽,足以巴月立威。
但陸隱卻動都沒動,任憑這一掌落下。
巴月掌心在距離陸隱額頭不足半寸處停下,目光盯著陸隱:「你不怕死?」
陸隱抬眼:「為何不打下來?」
巴月冷笑:「仗著來自人類文明,知道我要通過你找到人類文明, 所以覺得我不可能殺你,膽識不小。」
陸隱笑了笑,貌似,可以這麼理解。
巴月收回手,坐於主座:「說出你的來歷,方位,目的,我可以給你應有的待遇,同為人類,你在你們那方文明享受到的,在這裡一樣可以享受到。」
如果在接觸星下紅衣文明前遇到這麼個能做主的,陸隱還真心動, 可惜, 見識了這無情道, 他對這個文明毫無興趣。
只是因為同為人類文明, 可以守望相助。
但絕不可能讓兩方人類文明接觸。
無情道什麼都不在乎,但他們不同, 很容易受到無情道的干擾。
「更重要的是, 說出你是如何進來的。」巴月目光深邃, 盯著陸隱, 這一點至關重要。
文明四個方向被四位永生境鎮守, 別說一個永生之下極限戰力,哪怕是永恆生命都不可能悄無聲息進來,陸隱卻就是進來了,或許文明的防禦存在漏斗,這是大事。
陸隱聳肩:「我說我正大光明進來的你信嗎?」
巴月皺眉:「你叫陸隱是吧。」
「對。」
「別逼我對你出手,你既然能來這,證明你所在的文明距離此並不算遠,要找還是找得到的,別用你自己的命跟我開玩笑,你開不起。」巴月冷聲道。
陸隱點頭:「說得對,跟你說沒意義,讓你背後做主的來。」
「放肆。」巴月再次出手,這次是真動怒了,出手並未留情,一掌狠狠拍下,然而這一掌依舊沒能落下,陸隱身後椅子上的紅傘自動撐開, 擋住了巴月一掌。
巴月看向另一邊, 那裡不知何時走出一個老者, 並未穿紅衣,一身長袍,好似教書先生,手中抓著個酒葫蘆,嘴角含笑看著這裡。
陸隱目光也看向老者,直接越過巴月。
「宗主。」巴月不解:「此子太放肆。」
老者笑著搖頭,擺了擺手:「我知道,行了,不用嚇唬他,這小子可是一點沒有被嚇到的意思。」
巴月看向陸隱,見陸隱雙目平靜,隱隱還帶著笑意,她實在搞不懂,一個連永生境都沒達到的小東西憑什麼敢這般放肆?莫非此子是無賴?
「你離我太近了,男女授受不親。」陸隱淡淡道。
巴月目光一瞪,恨不得再次出手。
陸隱看向那位老者:「你就是無情宗宗主?」
老者笑著點頭:「老夫,酒問。」
陸隱看了眼那個酒葫蘆:「喝酒的都是有情之人。」
酒問笑道:「也有無情人,只是你沒見過。」說完,看向巴月:「丫頭,坐下吧,別那麼衝動。」
陸隱看向巴月:「你沒有修無情道。」
剛剛他故意刺激巴月,巴月很容易就動怒了,這不是一個修無情道之人該有的表現。
巴月眼睛眯起:「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無情道的苦,你承受不起,哪怕你是無賴。」
「哦?你猜到了,不錯,我就是無賴。」陸隱笑了。
巴月沒多說,無賴,夠資格與她平等對話。
酒問饒有興趣打量著陸隱:「行了,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陸隱看向酒問:「陸隱。」
「好名字,隱這個字道出了無數修鍊者的一生,很多人修鍊到最後只想隱藏自己,如同文明一般。」酒問感慨道。
陸隱道:「前輩的名字也不錯,酒問,問酒,一切都在酒里。」
酒問大笑:「是嗎?這是我師父給我起的名字,當初我不想叫這個,我給自己起名酒天,誒,師父不同意。」
陸隱:「…」
巴月皺眉:「宗主,此子來自另外的人類文明。」
酒問嗯了一聲:「知道,看出來了,不修無情道的在我們這方文明就跟稀有動物一樣,你能踏入永生是運氣,此子不同。」他打量著陸隱:「陸隱,介不介意告訴我們你那方人類文明的情況?」
陸隱直接道:「介意。」
巴月目光凜冽。
酒問疑惑:「為何?同為人類文明,理應相互扶持,人類文明是一家。」
陸隱道:「星下紅衣真把人類文明當做一家嗎?」
「當然。」
「可你們自己家人都不在乎。」
「原來你對無情道有偏見。」酒問嘆息:「沒辦法,這是我們這方文明的修鍊之路,不修無情道,我們早就被毀滅了,修鍊了無情道還有一線生機,你說我們怎麼選擇?」
陸隱沒有反駁,他沒資格指責無情道的對錯,或許正如酒問說的那樣,不修無情道他們就毀滅了。
「不過你放心,與你們那方人類文明接觸,不會將無情道傳過去的,你以為無情道是什麼?那麼容易修鍊?」酒問又道。
巴月語氣森冷:「在我們文明夠資格修鍊無情道的千不存一,儘管修鍊者幾乎都朝無情一道上走,但又有幾人能殺出無情谷?唯有拜入無情宗才算修鍊無情道,其餘人都無法徹底無情。」
陸隱好奇:「星下紅衣,與曾經的九壘有什麼關係?」
酒問笑了,笑的很開心:「好啊,太好了,總算還有保留傳承的,小傢伙,你可知道曾經九壘破滅,我們找同族找了多久?」
「我就怕你們這方文明沒有九壘傳承,而今你提到了九壘就讓我放心了。」
「我星下紅衣文明是曾經的第二壁壘。」
陸隱也鬆口氣,第二壁壘嗎?自己找對了,那青蓮上御放棄的星下紅衣是什麼?
「陸隱,你們文明是第幾壁壘?」酒問好奇。
巴月也好奇。
九壘,人類文明巔峰時期,絕頂強大,任何一壁壘都有對決垂釣文明的實力。
九壘橫空,那是方寸之距的龐然大物,可無視任何文明。
那個時期九壘到底如何破滅的巴月不知道,儘管星下紅衣是第二壁壘,但族內對於曾經九壘時期的記載很少很少,連她這個永生境都知之模糊。
說到底,星下紅衣雖然傳承了下來,但經過九壘文明破滅戰爭也損失了很多。
他們也希望通過其他人類文明補足這方面歷史。
陸隱看著酒問:「不是壁壘。」
酒問詫異:「不是壁壘?」
巴月迷茫,不是壁壘是什麼?
九壘橫空,所有人類都集中在九壘之內才對。
陸隱緩緩道:「當初九壘文明遭遇強敵,一部分人明面上是作為傳承者被帶走,然而他們卻是誘餌。」
巴月目光一震。
「我,就是那些誘餌的後人。」
巴月怔怔望著陸隱,誘餌?
酒問也看著陸隱,陸隱與他對視,他並沒有在酒問眼中看到一絲震動,更不用說歉疚了,什麼都沒有。
酒問,平靜的可怕。
「原來如此。」
「前輩對此事怎麼看?」陸隱問。
酒問道:「戰爭嘛,沒辦法,總有人要犧牲。」
「正大光明的犧牲與被當做誘餌背叛是兩回事。」
「所以你想得到什麼?」
陸隱盯著酒問,酒問冷漠的眼神讓他相當不舒服,明明自己的先輩為了這些人死戰,被當做誘餌,他們卻沒有半分感激,好像理所當然一樣。
如果是明著讓他們當誘餌,他們無話可說,這就是為人類文明傳承犧牲。
可他們是被騙的,被騙了。
帶著生的希望與對九壘所有人的愧疚,不舍,壓著傳承重擔逃亡,結果卻是被騙做誘餌,那一刻的打擊比天大。
他們恨的不是犧牲,而是被騙,或許在九壘文明很多人認知中,他們真的逃了,帶著傳承的希望逃了。
可誰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
「你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酒問又問了一遍。
巴月看向酒問,沉默著。
陸隱語氣低沉:「你覺得我是來討債的?」
酒問失笑:「討債也不是你這麼一個小鬼可以來的,不管你是探路也好,無意中來此也罷,既然曾經有過這麼一遭,我星下紅衣文明可以給你補償,說吧,你想要什麼。」
「別跟我說什麼補償不了死去的先輩,方寸之距每天死亡的生物數不勝數,每天都有文明被摧毀,死亡微不足道,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公平,他們遭遇的不公,你來討回去,我們先輩做的不對,現在給予補償,這就是流程。」
「小傢伙,有時候不要想太多,九壘培養你的先輩,你的先輩為九壘而亡,這是應該的,無情道,摒棄雜念,方可踏過苦厄,成就永生,你不是好奇我們文明無情道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苦厄來自情感,永生之所以難踏入,因為他們找不到自己的苦厄。」
「若從一開始就摒棄雜念,苦厄自然很少,踏入永生的可能性就更大。」
陸隱收回目光,他不想再看酒問冷漠的眼神,那種眼神讓人厭惡。
酒問聲音傳來:「我很敬佩你們先輩能傳承下去,甚至培養了你這麼個無賴級別的強者,但你們終歸要回歸九壘,既然沒有歸宿,就來我們這吧,否則不定哪天你們就被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