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剝皮撕肉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
呱呱落地之時，便是走上了通往啟蒙的道路，也是邁向墳墓的道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像是解數學題那樣，有著標準嚴密的論證求得答案的過程，也不像是寫文字模板格式那樣，有板有眼。
有人說，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誰也輪不到誰教育誰，過往的經驗不過是好心的建議，還是血淚的教訓，時間長了都會向過往雲煙那樣消弭，伴隨著時間的洪流奔湧而去。
包括親人愛人朋友，也會在你的生命中消失，隻是早晚的問題。
隻是她為什麽，不開心。
“咚咚”外麵有敲門的聲音，長樂以為是她請的維修工到了，衛生間的水龍頭稍微有點漏水，應該是裏麵的皮圈磨損了，早先林景安說過。
“來了。”長樂不大不小的應了聲，然後走到了玄關處開門。
結果來人跟他料想的並不一致，並不是水電維修的，而是……
默默的進了廚房燒開水，對於訪客什麽的，長樂還沒有傻到連招待下都不會，何況那個人還並不著急帶她走。
一杯散發著嫋嫋熱氣的裝著開水的玻璃杯，放到了茶幾上，推到對方的麵前。
隻是對方並沒有理睬，黑黢黢空洞的像鬼魅般的身體就坐在她家的沙發上，但是長樂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懸空著的。
“來的真快。”長樂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盯著自己手裏麵的馬克杯發呆。
“你很聰明。”
“並不，聰明的話就不會被你們玩弄成這樣了。”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隻是很平靜的陳述事實。
“我是說孩子。”不草意有所指。
這話卻聽的心裏一跳，難道說當初奇靈那個所謂的幫手就是他？
似乎是看看穿長樂心中所想，他有些陰沉不定地笑笑說道。
“什麽孩子？”長樂的指尖微動不由自主的攥著了沙發的布料，但是麵上還是恍若未覺。
“嗬嗬。”
“有什麽你就直接說好了，不用在這裏賣關子。”
“那好，跟我走吧。”在她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也是思慮了很久之後才決定將她給帶走，與其擺在這裏讓別人利用，不如提前下手。
所以，又要卷入漩渦的中心去了。
意料之中。
虛空之境長什麽樣子長樂從未設想過，她也沒有想過會有一天會進入到那個地方。
但當真正踏入這其間時，她才真正感覺到了什麽叫樂土。
比那靜謐美好的精靈族更加熱鬧擁擠，更有生氣。
山川河流散步其間，雲霧繚繞盤旋在山巔，蔥鬱的綠色漫山遍野，百花盛放。
一所所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房子隱沒在裏麵，帶著某些妙不可言的神秘感，長樂覺得那半山洞似的房子很是新奇。
但是當視線逡巡到西南方向的一角的時候，卻發現的那片焦土，凝結著紅色泛著腥味的血跡，屍體被拖拽著置入燃燒著的火坑裏，大火久久燃燒不滅。
顯然這裏發生了什麽。
很多身影在哪裏四處走動著，影影綽綽的樣子看的不是很清楚。
長樂不由自主地就想走過去一探究竟，但是卻被身後不知名的力量給拉著了，動彈不得。
“別急，他要來了。”不草悠悠地說道，語氣不明。
還在戰後的焦土上清理的夕，將自己手中的武器再次送進了一個神族的身體裏，方才抬起身來。
這場戰役本是捍衛之戰，他對上的天帝自然也沒有手軟，隻是沒想到傷亡如此之大，以至於清理出來的屍體足有萬具。
大多四分五裂肢體不全再難找到完整的屍體，但是夕想著還是盡力去把找全，然後一並燒了，以免滋生什麽不好的東西。
抬起身抹了一把汗之後，夕眼尖的發現不遠處的山崗上竟然站著兩個身影，其中的不草他自然的是認得出來，但是站在他身邊的是誰？
疑惑地走過去，直到越來越清晰之後，他才驚訝的發現竟然是長樂？！
大喜過望的他直接跑到了她的麵前，揉了揉她的頭，低頭的眼裏滿是溫柔。
本來長樂下意識就想偏過頭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對著這張跟林景安一模一樣的臉卻怎麽也移不開目光。
“你的肚子…”上次匆匆忙忙傷到了長樂，他還顧不得跟她道歉就折了回來，本想找機會跟她解釋解釋的，但是卻沒來得及，眼下她居然自己跑到這裏來了？這真是個莫大的驚喜。
“孩子已經流掉了，我把她帶回來了，主人您看？”不草畢恭畢敬地說道，仿佛在討論今天的不錯這般簡單自然。
但是聽在夕的耳朵裏麵卻是另外一番含義了，難道說他那天失手傷到了她？下手這麽重以至於害的她沒了孩子？真的會是這樣嗎？
“對不起，那天我，其實……”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於長樂的意義來說是如何。
原本已經做好孩子被暴露的長樂，突然怔楞，一下子傻了眼，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幫她隱瞞事實？
“先回去再說吧。”不草恰到好處地幹預了兩個人的交談，然後恭恭敬敬地站到長樂的身前，作出引導的動作。
半晌，長樂默默的轉向不草的方向，不草率先的離開了，長樂跟在後麵，夕緊隨其後。
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用力的拍了拍，似乎是在拍醒自己，看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但是現實是他的確沒有再做做夢，長樂就那麽完完整整好好的出現在了虛空之境。
那麽就是說隻要他們不離開，他們就會永遠呆在這裏了？幸福來的太快讓他感覺腦袋有點暈眩，長樂的麵無表情讓他有些心慌，但是他又安慰自己沒事，孩子本身就不是長樂心甘情願有的，沒了也好，反正隻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就好了。
走在最前麵的不草將到夕的表情看了個徹徹底底，還真是個癡情種呢,果然跟人族說的一般無二呢，果然談戀愛的瞬間智商都低到底了。
早先設計人家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她吧，現在就要活受罪了，甚至忘記了他跟他當初的初衷，不草有些嘲諷的笑道，果然是見色起意。
既然如此，那他便推把火就是了。
他引導長樂的去的房子，正是夕現在所住的地方，屋舍很簡單，隻有個臥室和一個客廳，也許他們兩個可以擠一擠？不草無不惡劣地想到，反正這個女人不是最喜歡跟男人同居了嗎？無恥之極。
也許有些人明明不瞎卻偏偏要做個睜眼瞎，就好像大街上男孩子調戲女孩子，他們會說都怪女孩子的衣服穿的太暴露。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現在所有人針對的也隻是會針對她，不會想著她反手準備的那一朝，反正現在她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越是鋌而走險也越是鎮靜，高風險高回報！
感覺到身後有一堵肉牆，長樂艱難地轉過半身看了眼，然後繼續朝前走，後麵那個笑的太刺眼又是熟悉的臉讓她渾身抖了個激靈，密密麻麻針紮般的刺痛感遍布全身。
“到了，主人，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沒待夕反應過來，不草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麵前是自己的屋子，顯然夕也明白不草是什麽個意思，但是現在長樂她這麽討厭他，難免會……
這邊他還在思緒翻湧著，長樂倒是率先出了聲。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聲音平靜不帶一點波瀾，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夕感覺自己能夠感受到她的絲絲悲戚的感覺。
“長樂，以前的事情我是真的迫不得已，最初我沒有想過要拆散你跟林景安，我也在極力尋找方法避免傷害你，但是他的發展卻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迫不得已？你不想這樣？你出乎意料？你不覺得這樣的話很可笑嗎？你靠近我，然後化名安景，作出那麽多讓人誤會事情，幫我就是為了利用我騙取我的信任，最後從我的身體裏麵掏出絳珠，這就是你所謂的什麽？身不由己？！”
聽到這個時候他還在辯解長樂徑直就懟了回去，她不希望他做任何的事情再來傷害她，他給她的痛苦已經夠多了，真的已經受不了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事實呢？變成了林景安一模一樣的臉？要不是你跟他的性格相差那麽多，我會以為他死而複生從土裏麵鑽了出來！”這瞬間，長樂恨極了他這種極具迷惑的臉。
林景安不是誰仿冒誰換了相同的模子就是的，林景安就是林景安，誰也不可替代，總之就是誰也不可以替代！
“夠了，你口口聲聲說林景安怎麽怎麽樣，可是你又是怎麽做的呢？上學那會兒說了那麽難聽的話，做了那麽讓人寒心的事情把人逼走，等人家回來了又躲避又尷尬又調查，小動作不斷的也是你，你又何必現在表現的這樣深情款款的樣子？”
……
這話，真的很傷人。
其實計算是他不說，她自己也知道確實很大問題都在她的身上，其他人隻是無限誘導放大了那種感覺。
就好像她做的那些夢境般，無一不是表現著她會殺死林景安，她會跟他是怎麽怎麽樣，潛意識裏麵已經將這種對立的思維根深蒂固，所以在動手的時候才會表現的那麽幹脆利落。
其實，她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