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燒船
讓開路，返回天門道館，葉缺看著錢書笑，「你最好給我一個……」
話沒說完，一枚玉佩就朝葉缺扔了過來。
隨手接住，葉缺一看，「這枚玉佩怎麼會在你這裡？」
葉缺記得清清楚楚，這枚玉佩是母親的遺物，他前幾日已經親手送給了葉正儒，現在怎麼就跑到了錢書笑的手中。
「是葉老將軍的管家給我送來的，貼身老管家，你見過的。」錢書笑解釋道，「就在你們見面后的第二天傍晚，他偷偷跑到這裡來找你，當時你正在閉關，他就交給了我，還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葉缺眉頭皺起。
「告訴葉，河卒。」錢書笑數著手指頭說道，「就說了這五個字。」
「就說了五個字？」葉缺一臉的疑惑，這五個字沒頭沒尾，肯定不是全部的內容。
「他應該是還有話說，可剛說了五個字，他的胸口處就忽然出現了一團黑色的火焰，瞬間將自己燒成了飛灰。」錢書笑從自己的香囊，也就是在塵寰閣拍到的乾坤袋中掏出一個小袋子，交到了葉缺手中。
接過袋子，打開口袋，裡邊是一蓬細密的飛灰，葉缺湊近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捏起一點，輕輕搓了搓，放到鼻尖處聞了聞，然後神情逐漸變得陰冷無比，「從胸口冒出的黑色火焰，還是這個氣味，那就只能是黑蠱毒了。」
「可這黑蠱毒為什麼會在將軍府中出現呢？」
「黑蠱毒可是只有魔族才會使用的蠱咒術啊！」
「難道！」
「難道這洛陽城中竟然會有魔族？」葉缺無比震驚的想到，面色第一次露出驚慌的表情。
妖族與人族世代血仇，是不死不休的關係，而那魔族可是將妖族和人族當做食物來對待的族群，以人為食，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葉正儒的貼身管家葉缺見過，修為最少都有星耀境的實力，能為星耀境強者不聲不響的種下蠱毒，潛伏在將軍府的魔人實力可想而知。
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葉缺非常認真的看向錢書笑，「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行，千萬不能再向其他人提起，尤其是老管家的死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從今天開始，不要再去將軍府，一步都不要踏進去。」
「發生什麼了？」錢書笑道。
「不要問為什麼，總之你聽我的便是。」葉缺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我已經派了兩撥人去調查將軍府。」錢書笑尷尬的說道，「第一撥沒有進府，回來跟我說的是，從表面觀察，將軍府沒有異常。可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自從老將軍死後，整個將軍府的守衛就被換了個遍，現在全是新面孔，有的甚至根本就不是從葉家軍里出來的。」
「那第二撥人呢？」
「至今未歸。」
「想辦法通知他們，任務取消，不要再去招惹將軍府了。」
說完，葉缺拿起那袋飛灰，就獨自一人走了出去，「晚上你回錢府住，不要在道館里待著了，不安全。」
離開了天門道館，葉缺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圍著洛陽城整整走了一圈，一直到天黑的時候才停步，期間他想了很多。
葉缺想到了自己跟母親是如何苟活於世，想到了自己為何來到洛陽，想到了上一世在青丘的修行歲月，想到了飛升仙界時的剎那芳華，也想到了與妖界征戰多年的熱血場面。當然，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重回少年這幾個月的經歷，雖然很短暫。
很慶幸能夠認識錢書笑和錢書畫姐弟倆，還有在塵寰閣一起奮戰過的人。
這些人給了他真實的感覺，時刻提醒他，自己並不是那個縱橫三界的戮妖修羅，自己就是眼下的葉缺，天門的門主葉缺。
當然，前幾日與葉正儒的對話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給他講了一個故事，他了結了自己一個心愿，自己跟『父親』也有了第一次肢體的接觸。
葉正儒在葉缺的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溫暖而負有力量，心中很踏實。
可這一切，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他還沒有完成自己的諾言，他還沒有補償我母親，你們竟然就殺了他。」葉缺站在洛陽城外的洛河岸邊，嘟嘟囔囔的說道，「就算是殺，也應該是我殺，哪裡輪得到你們！」
「他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要是他的命，可惡！」葉缺一拳砸在地上，地面都輕微震動了一下。
「他只是聽了我的故事，我還沒有聽過他們的故事呢，他們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怎麼有的我。才聊了一次，我跟他才僅僅聊了一次，才說了幾句話啊。」
葉缺的聲音中竟然流露出些許的自責，對那個他曾經在夢中千刀萬剮的男人的死，竟然有了一絲自責。
或許這就是父子。
我可以恨他一生，我可以在夢中對他千刀萬剮，我可以詛咒他不得好死，千人唾罵。
但是，別人不行！
因為，那是我父親！
重回少年後，葉缺第一次感覺到了傷心，是血脈深處傳導出的一種情緒，不可控，不可抗，只能默默承受。
站在洛河岸邊，夜風吹拂臉頰，冰涼。
遠處隱隱約約漂來一艘點燃的木船，木船忽明忽滅。
按洛陽這邊的說法，人死之後，是要在陰間渡過一條鵝毛不漂的陰河，燒船就是為了讓親人平安的渡過那條河，到達另一個極樂世界。
渡河的船？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為你燒。
母親走時，我燒了一條，現在你也走了，若是渡不過那河，你倆就無法相見。她，想來是會傷心的。
「濁！」
葉缺劍指一揮，體內春秋子母十三劍，齊出。
十三把靈劍圍繞著岸邊的一棵垂楊柳，劍氣亂舞，木屑紛飛，很快那棵楊柳便被刻成了一艘狹長的木船。
葉缺雙手抱船，雙手將其拖入水中，兩指輕抹船身，木船瞬間劇烈燃燒，船順著洛河的水緩緩漂走，漸隱於夜色。
「陽間，你選了忠義。」
「陰間，希望你能償還那欠下的濃情。」
返回錢府翠竹小苑之後，葉缺破天荒的沒有選擇入定修行，而是命人將錢書笑喊了過來。
看著曾經的風流公子哥，現在一心為萬民開修行之門的熱血少年，葉缺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我要離開洛陽了，今晚會將天門道館剩餘的修行功法全部寫出來，傳授給你，還會為你留下一些其他的修行法門、劍訣、刀法、陣法等等。只要是我能想到的，適合你們使用的，你一併收好，最好不要隨身攜帶，以免丟失。」
「你要去哪兒？」
「龍脈皇陵。」
（今日第一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