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斯年落網
酒過三巡,張子然就發現一個異常。那就是段聿修今晚沒怎麼喝酒,這與她平日酒鬼的樣子極不相符。
環視大殿,周圍守衛森嚴。護衛個個佩刀緊握,嚴陣以待。也不像是宴飲的氣氛。
「皇上,臣敬您一杯。」斯年起身敬酒,笑容溫文爾雅。
段聿修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舉起酒杯。淺嘗輒止。
今日她雖穿的是常服,但是腰身緊貼,袖口束起。下深雖是長裙,卻裙擺寬闊,行動自如。看上去幹練利落。
以張子然對她的了解,立刻就反應過來,她這是還有事。所以不怎麼喝酒,別人敬酒也是抿一口就行。
翩翩還是有不長眼的,錢玉昆經過一次酒之後,還給身邊的男妃使眼色,一起敬酒。
「皇上,今日天寒,溫酒可以暖身,請皇上再飲一杯。」
段聿修沒有拒絕,微笑喝下。這點酒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張子然看了忍不住腹誹,想灌皇上酒嗎?還是想著她喝醉了就能看得上你了!
可惜她是皇上,要是他自己的女人,就算他再不能喝,也會上去擋酒。
宴會過半,菜過五味。除了張子然其他人都敬過酒了,斯年開始攛掇。
「張公子真是木屋尊上慣了,連給皇上敬酒都忘了。」
「是啊。」錢玉昆這才注意到。能抓到張子然的把柄,他自然是不肯放過的。「皇上九五之尊,咱們做臣子的理當敬酒。」
「不敬酒就是不尊重皇上,敬了就是尊敬了嗎?」張子然慢悠悠的反駁回去。
段聿修眼神從大殿門外收回,怕誤事她也不想再喝了。
「尊敬之情,心裡有就行了。你們不要為這傷了和氣。」
「皇上說的是。」張子然及其認真的點頭表示贊同,彷彿他們之間真的有和氣好傷一樣。
斯年正欲插話,忽然從大殿外跑進來一個人。眾人都看的出是皇上隨身的宮人。
「皇上,宮裡發現了刺客,已經被護衛抓住了,正押在殿外。」
「刺客!」段聿修神情驚慌,卻明顯只在臉上。「帶上來,朕倒要看看什麼刺客這麼大膽!」
話音剛落,就有人押著一襲護衛服飾的人進來。那人帶著幕離,正是新護衛。
一時眾人的眼神竟沒有在刺客身上的,全都盯著黑乎乎的幕離。
但也有兩個例外,一個就是張子然。這個刺客身材矮小,看起來可以說是瘦弱,怎麼會是刺客?
另一個就是斯年,目光緊緊盯在刺客身上,藏在桌下的手指顫動。
這個人就是經常與他在水雲閣後面的竹林里碰頭的幫手,也是太師的人。他武功比自己要高出許多,竟被抓住了。這叫斯年如何不惶恐不安。
「你就是刺客!」段聿修明知故問道。
「哼!」那人冷哼一聲,倔強的側過臉去,不肯回答。
「有骨氣,是條漢子。」段聿修也不生氣,人都抓到了,接下來就要開始釣魚了。
大殿里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自從進宮以來,這算是一件大事了。
「這濟濟一堂的大殿里,可有認識這個刺客的人啊?」段聿修故意問道。
這種情況下,別說不認識了,就算認識也不可能承認了。現在承認了不就等同意說自己的刺客的同夥了嗎!
一時間,大殿里靜的連外面的落雪聲都聽得見。
「想也沒有人認識。」段聿修自問自答。起身來到斯年桌前。
「皇上~」斯年起身拱手行禮。
「公子可認識此人?」段聿修眼神凌厲。
斯年暗暗咽了口水,穩定了氣息才說道,「臣不認識。」
「是嗎。」段聿修轉頭問那刺客,「那你認識朕的這位男妃嗎?」
男人仍舊別過去腦袋,不聲不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斯年身上,無緣無故的皇上肯定不會這麼問。都在揣測斯年與刺客之間的關係。
幕離后忽然傳出渾厚磁性的聲音,「這個刺客是在水雲閣里抓到的。」
張子然聽了心頭一顫,誰能想到這麼好聽的聲音,卻長成了那個樣子。真是造物弄人。
「不是的。」那刺客終於忍不住了,開口為斯年開脫,「你們明明是在御花園抓到我的。」
「這麼著急為他辯護,看來你們不止是相識。」段聿修毫不留情的戳穿。
是啊,如果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他才不會在意說是在哪被抓的。尤其是一直閉口不言,卻為了斯年出聲,滿堂嘩然。
張子然更是瞪大雙眼,聽得男人著急的聲音,竟有一絲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心中期盼著男人再多說兩句話,他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等待的時間,他一直在腦海里搜尋。
「皇上,臣確實不認識此人!」斯年慌忙跪地解釋。
「別緊張,朕相信你不認識。但是他已經證據確鑿,拉出去斬了吧。」段聿修眼神陡然凌厲。
護衛用力一拉刺客反綁在身後的雙手,打算帶出去斬了。
段聿修在賭,賭斯年會不會為此人求情。可她失算了,斯年坐回自己的位置,神情平淡。
「等一下!」張子然忽然叫住護衛。方才刺客一聲驚呼,讓他瞬間回想到在哪裡見過。
「張子然?」段聿修心頭一緊,他該不會是要為此人求情吧!
「啟稟皇上,臣有話要說。」張子然急忙跪到大殿中央。
護衛在緊緊制住刺客,等待這皇上發話。
其餘的人也好奇張子然這個時候要說什麼,紛紛期待皇上發話。
段聿修手指扣在手心,手臂暗暗用力,差點將纏在手腕上的帶子掙斷。
沉寂片刻,才深吸了口氣說道,「說。」
「臣與此人認識。」
張子然一語道出,滿堂嘩然。此時承認與此人認識,那不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段聿修手指用力,短而有力的指甲扣進手心肉中。手腕上的帶子也啪的一聲斷開,飄然落地。
猶如一道命令,大殿中所有護衛齊齊拔出腰間佩刀,指向張子然。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見過這個刺客。就是那晚,御花園死人的那晚,與我在水雲閣交手的那個人。」張子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差點性命不保。趕緊解釋清楚。
「呼~你說話要想好了再說!」段聿修心漸漸落地,還是忍不住叱責張子然。不過這麼一說,當時張子然就說了,那個人是從斯年宮裡出來的。
「我猛然想起來的,太過興奮了。」他也是怕這個刺客死了,斯年又脫開了干係。
趁整理衣袖的時間,段聿修重新理順了思緒。「張子然,朕也見過那人,只是辨認不清。你是怎麼肯定此人就是那晚從水雲閣出來的人呢?」
眾人再次嘩然,從水雲閣出來的,那不就還是跟斯年有關係。
斯年當然也想到這層,不禁汗如雨下。
「回皇上,臣一見此人,就感覺似曾相識。卻也沒有立刻認出。就是剛才他大叫了一聲,我才想起來的,跟當時那人的叫聲一模一樣。」張子然肯定的道。
「只是聲音一樣。」段聿修是在提醒張子然,僅憑藉聲音,她不能斷定此人就是那夜的刺客。
「是啊。當時臣與他交手的時候,趁他不備刺傷了他的後背。他當時也是這麼叫的。」張子然當然明白段聿修的意思,這下他說的也夠明顯的了。
於是不光斯年慌了,刺客也慌了。如果張子然能證明刺客是從斯年宮中跑出來的,那斯年也就要被牽連了。
段聿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給護衛一個眼色。護衛立刻放開刺客的手,抓住衣領用力一扒,刺客的後背就露出大半。
但是他後背上有不少傷疤,不知哪一條才是張子然刺傷的。
「就在這裡。」張子然記得十分清楚,指著自己左後腰的位置。
「不要~」刺客一聲吶喊,衣服已經被護衛撕開。
果然在張子然指的位置,有一條細小的傷疤。由於時間不短,已經形成暗黑色的傷疤。
大殿里燈火輝煌,周圍許多人都看到那條傷疤。紛紛看向斯年,小聲議論。
「安靜!」段聿修厲呵一聲,制止住眾人交頭接耳。她心裡也是樂開了花,這下斯年是必死無疑。
「皇上,臣從未見過此人,何來從臣宮中出去一說!」斯年不甘心的跪到地上,做最後的辯解。
「還不承認!朕當時也在場,看到此人逃出去。追上之後才見到的張子然,你還敢狡辯!當朕是瞎的嗎!」段聿修連聲發難,斯年已經是辯無可辯。
這些原本指著張子然的刀劍,齊齊指向斯年,嚴陣以待。
斯年絕望的閉上雙眼,這個時候,只有做最後的反擊了。
「啊···」大聲嘶吼,縱身向上首的段聿修衝去。
護衛見到齊齊上前,皇上身邊的護衛更是擋到前面。
可是衝到一半,斯年突然止步,回頭向刺客跑去。他一個人是沖不出去了,如果加上這個人,他們還有逃出去的希望。
那壓制著刺客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將刺客反手一甩扔給身後的護衛看守,自己拔起長劍迎戰。
手無寸鐵的斯年,哪裡是裝備齊全的護衛的對手,兩下便被制住。
搞得段聿修頗為失落,她還特意穿了這一身輕便裝束,沒想到一點用場都沒派上。
不過今晚收穫不小,足夠她高興的了。
「將他們關進大牢,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