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六花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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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六花飛11
霍危樓回府後便知薄若幽上午去過,又得知薄若幽來了衙門,他便帶著人往衙門來,可到了才知薄若幽和吳襄離開了,然而衙門並無新案子,便是孫釗也不知他們去了何處。
既是如此,霍危樓便在衙門等候,剛等了兩盞茶的功夫,吳襄回來了,他先叫了兩個衙差去胡長清家中,然後入內堂拜見孫釗,一見霍危樓也在,吳襄趕忙行禮。
孫釗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小薄呢?
吳襄明白了霍危樓的來意,忙道:“小薄在後麵,馬上就回來了。
孫釗又問:“你們去何處了?
“大人,此事屬下正要上稟大人,正好侯爺在此,亦可聽聽此事是否事關重大。吳襄緩了口氣,繼續道:“適才屬下帶著小薄去看胡長清了,這廝這陣子極少來衙門當值,且前幾日來過一次被我碰見,看他一副形容枯槁得了大病的樣子,今晨我便去他家裏看了看他……
吳襄將胡長清如何綁住自己,如何神誌不清說了,又將薄若幽發現韓江弟弟有異之事一並道來,而後神色凝重道:“薄仵作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她懷疑某種毒物在坊間流傳,這些毒物有致幻之效,容易令人癲狂失常。
孫釗聽的微駭,“你是說,胡長清毒發了兩日?還自己綁起自己?
“是啊大人,且他發狂的厲害,還自己拿腦袋去撞床沿,撞得頭破血流的。
霍危樓起初聽是衙門仵作的事,神色並不如何上心,隻等聽到了胡長清的癲狂之行,麵上才生出些嚴峻來,“你們去之時,他人可清醒?
吳襄頷首,“一半清醒吧,認得出來人,可看得出來他十分痛苦難受,後來實在是忍不了了,便拿腦袋去撞床沿,幾下就撞得血流不止暈了過去。
孫釗亦神色嚴肅起來,“可知道他到底中了什麽毒?
吳襄搖頭,“不知道,就是這個才古怪,問他他也不說,還口口聲聲說那東西是仙藥,能讓他入極樂之境——
霍危樓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極樂之境?
話音剛落,他目光越過吳襄看向了廳堂之外,薄若幽回來了。
薄若幽微提著裙裾,腳步比平日裏輕快,她走過中庭,第一眼便看到了堂內坐著的霍危樓,路上憂切的煩思一散,忙入堂中行禮。
“拜見侯爺,大人——
霍危樓擺擺手,目光脈脈,吳襄連忙道:“小薄,我已經和侯爺還有大人說了你擔心的事了,胡長清那會子的確說了極樂之境和仙藥幾字,可對?
薄若幽正望著霍危樓,聞言忙看向吳襄,“是,是如此說的。
霍危樓劍眉擰了起來,世上哪有極樂境地?且這幾日,他不止第一次聽到此言,他看著薄若幽,“你懷疑那仵作中的是媚香之毒?
吳襄已將薄若幽的懷疑說過一遍,薄若幽遲疑一瞬點頭,“和青樓裏的媚香不一樣,但應當是類似之物,或者說,是更精純之物,因我在胡仵作家中見到過一些紙屑,那紙屑上有些殘留之物,聞著味道要更為濃鬱刺鼻,就好比……就好比辣口的烈酒和梅子酒一般,雖都有酒味,可對常人而言,一個辛辣醉人,另一個卻隻能微醺。
她這般形容,便十分生動,孫釗道:“胡長清既然中了此物之毒,那將人帶來衙門,等他清醒了,好生問問便知那是什麽。
霍危樓卻問薄若幽,“那毒物氣味是哪般?
薄若幽忙道:“味道澀苦,又帶著兩分黴壞味,有些刺鼻。
霍危樓聽到此處方才心底微鬆,他聽到極樂二字,自然想到了霍輕泓所獻之物,可霍輕泓給他的卻氣味香甜,想來並非同一物。
薄若幽又看向孫釗,“大人,胡仵作隻怕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我看到那青樓案的死者弟弟也有些古怪,便想著不如先去韓家看看,如此也可佐證中毒之人是否為個例。
孫釗點頭應下,轉眸看霍危樓,霍危樓雖覺此種毒物並非霍輕泓所獻,可於情於理,他對此事都格外看重了幾分,他便道:“本侯亦同去。
霍危樓既有此意,孫釗自然也要隨行,他吩咐備好車馬,很快一行人出了廳堂。
薄若幽自然走在後麵,她目光落在霍危樓身上,待走出了門,霍危樓忽然轉身,頓時與她四目相對,她一時錯愕,霍危樓卻牽了牽唇,又道:“你過來。
吳襄和孫釗聞言眸色微變,卻都目不斜視,不敢露出異樣神情,薄若幽忍不住瞟了二人一眼,強作鎮定的朝霍危樓的馬車而去,待上了馬車,才鬆了口氣。
霍危樓掀開車簾,令身邊繡衣使吩咐周良先行歸家,周良早已習慣了,連忙應了。
薄若幽便道:“侯爺到衙門多久了?可是有別的差事?
適才二人不好說私話,此刻薄若幽才問出心中疑問,霍危樓道:“我來此本就是為了尋你,你何故去了那仵作家中?
薄若幽這才解釋此前種種,又道:“本以為是尋常中毒,可沒想到去了才見胡仵作被折磨的沒了人形,而前後聯係起來,我猜胡仵作碰這東西隻怕已經有月餘。
吳襄說胡長清從前十分穩妥,亦無別的不良嗜好,如此說來,隻可能是被此種毒物害的,薄若幽望著他,“不過此事或許沒有那般嚴重,眼下天色不早了,侯爺今日可忙完了?還有,那美人笑可找到了?
“忙完了。霍危樓傾身,一時離得她近了些,“你說的衛述家中,此前我們便派人去查過,宋昱是戶部侍郎,與他交集最多的便是衛述這個戶部尚書,不過去查了才知,當日衛述人就在衛府之中,而宋昱並未去衛府。
薄若幽聽的恍然,“原來如此,這幾日我又看了些藥典醫書,說美人笑還有些諸如米囊花,芙蓉鶯粟之類的別名,且常生在西南一帶,此物做觀賞之用十分華美,做藥用藥效極佳,也十分稀貴,可我看到有前朝醫家說此藥頗有隱患,用時要十分慎重,想來也是因為如此才未普及,不過除了這些,還未找打別的對找尋美人笑有利之處。
看她極用心思,霍危樓眸色深重起來:“雖未尋到美人笑,卻也還有旁的線索,你如此用心,可是為了我?
薄若幽遲疑著未答,霍危樓卻無聲牽唇,他忍不住握住薄若幽的手,口中雖未說什麽,可整個人頗有些被取悅的欣然感。
韓家乃是商賈富戶,家在城南永康坊中,吳襄禦馬在前,一路朝著永康坊而去,穿街過巷,小半個時辰之後才在韓家門前停了下來。
韓家門庭闊達,此刻已掛上縞素,吳襄去叫門,得知衙門來人要見韓家二少爺,韓府眾人頗有些驚訝,待進了門,便見府內靈幡高懸,而韓江的靈堂業已布置好。
韓夫人迎出來,“吳捕頭,可是案子有何變故不成?
她往後一看,見孫釗著三品官服,更是緊張起來,吳襄道:“今日我們來是為了見你們府上二爺的,他人在何處?
韓夫人有些驚惶,雖不認得霍危樓,卻覺霍危樓身上氣度比孫釗更要迫人,她們雖是富庶,卻隻是商賈之家,一時不敢耽誤,連忙帶著孫釗一行往內院去。
“他近來身上有些不適,這兩日除了去靈堂上香,一直待在自己屋子裏。韓夫人吞咽了一下,莫名覺得韓家是不是要大禍臨頭了,“二弟他是讀書人,平日裏也不怎麽出門,大人,捕頭,莫非是他闖了什麽禍事不成?
孫釗道:“這倒是沒有,你不必多慮,且讓我們先見見人吧。
韓夫人不敢再問,一路入了內院,沒多時又進一處小院,而後在正房敲了敲門,“二弟……二弟你在嗎?
喊了兩聲無人應答,韓夫人又道:“韓銘?你出來一下,衙門的人來了,想見一見你。
門內依舊無動靜,霍危樓看著緊閉的門扉皺眉,“裏麵有人。
韓夫人不敢耽誤,使勁將門推了開,門一開,一股子特殊的刺鼻味道便彌漫了出來,吳襄頓時麵色變了,“就是這個氣味,小薄,可對?
薄若幽點頭,吳襄便當先帶頭走了進去,韓夫人嚇壞了,眼睜睜看著眾人魚貫而入,最後才跟進去。
屋內左右廂房皆無人,而越是往內室走,氣味越是濃烈,因是男子,吳襄也不避諱,幾步便入了內室,剛進門,他便停了下來。
孫釗和霍危樓緊隨其後,待薄若幽進門,幾個人看著眼前一幕,都驚的呼吸一輕。
韓銘衣衫半散的臥在西窗下的長榻上,榻上擺著一個案幾,案幾之上放著幾個瓶瓶罐罐,又有火折子並著幾支竹管,韓銘手中亦握著一支竹管,竹管內不知放著什麽,一端竟然正冒著煙氣,而韓銘此刻一臉陶醉的將竹管放在口鼻處,時不時低頭去吸一口煙氣。
煙氣入口必定十分嗆人,可他卻絲毫不覺,反倒滿臉迷醉之象,仿佛煩思盡忘,不知身處何地,聽到腳步聲,他反應遲緩的看了過來,見這般多人出現,他也沒有絲毫驚惶,反倒是又去吸那竹管,而後癡癡的笑了起來。
韓夫人走進來,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韓銘!你這是在做什麽?
屋子裏煙霧繚繞,一副煙熏火燎之感,而門窗緊閉,越發顯得古怪詭異,韓夫人上前去將窗戶打開,見韓銘還是那副迷醉之態,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韓銘?
韓銘被她推得一個趔趄,他軟軟倒在榻上,渾身關節好似都酥軟了一般,而此刻竹管裏的煙氣忽然斷了,他麵色一變,連忙去拿那火折子,顫顫巍巍的點燃,又去燒竹管一端,很快,煙氣又冒了出來,他著迷的深吸一口,又舒展著躺下,陶醉忘我,唇角還高高的扯了起來。
韓夫人嚇了一跳,“你你你——
薄若幽忍不住上前走到了霍危樓身邊,對他道:“侯爺,胡仵作那裏,也是用紙卷裹著毒物燒著,雖未看到他如何用的,但是隻怕與他一樣。
霍危樓適才放下的心又高懸了起來,不為別的,隻為眼前這人的吸食煙氣之法,此般雖和霍輕泓所獻之物用法不同,可也是同一個道理。
再聽薄若幽說胡仵作也是如此,他立刻上前將擺在案幾上的瓶瓶罐罐打了開,他即便如此,也未驚動韓銘,他眼神迷離無神的靠著引枕,隻牢牢抓著那竹管不放。
而當霍危樓打開第三個陶瓷小罐之時,他本就嚴峻的麵色驟然森寒起來。
前兩個裝著些棕黑色的碎屑,可這第三個之內卻裝著金黃色的膏狀物,雖多含雜質,可正與霍輕泓所獻之物一模一樣!
他一把握緊了陶罐,又看向韓銘,發現韓銘手中竹管末端正沾著這黃金膏,一瞬間,他仿佛透過他看到了霍輕泓,想到霍輕泓此刻也可能像韓銘一般吞雲吐霧失了意識,他將陶罐一放轉身道:“這裏交給你們,務必將前因後果查問清楚,問明白了來侯府稟告。
他說完便走,待到薄若幽身邊又道:“你隨我來。
話音落定,他也不多解釋,薄若幽反應過來時,他人已出了內室,能讓他如此緊張,必定非同小可,她對孫釗二人道了一聲告辭便跟了上去。
待上了馬車,薄若幽方才疑惑的望著霍危樓,霍危樓已令馬車走動起來,這時道:“我適才看到了另一種毒物,那東西與前次霍輕泓送至侯府的一模一樣,他送來之時,亦說此物可提神醒腦,能使人不知疲倦,還說若劑量用的多,可使人登極樂之境。
薄若幽聽的驚訝無比,“可是我那日見過的錦盒?
霍危樓頷首,想著那日對薄若幽隱瞞了些許,便解釋道:“那日他送此物之時,隻說可提神之用,後來雖提到些別的,卻隻我不近女色,不用有那般用途,因此我不曾與你明言。
薄若幽腦海中靈光一閃,“世子可是說此物可助興?
彼時他與明歸瀾所想皆是壯陽催情之用,卻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他頷首,“當時我便問他是否是在煙花之地買來的,可他說是忠義伯府公子相贈,明歸瀾亦說不知此物毒性,如此我才並未放在心上,如今隻怕他中毒甚深而不自知。
薄若幽聽明白了,而她亦想到了韓江的案子,“前日青樓中死了一人,便是適才所見韓銘之兄長,他在青樓中,因……因沉溺於魚水之歡死在了床榻之上,我去驗屍之時,發覺不像是尋常馬上風,而像是受媚香所惑索歡不止,可後來吳捕頭盤查,發現用那媚香之地頗多,而其他地方都未曾出事,如今看來,隻怕是媚香再加上死者在家中用了更為厲害的毒物所致。
如此一言,霍危樓麵上憂心更甚,霍輕泓亦常去尋花問柳,且他此前早已提過用黃金膏能在床底之間更為快活。
他並未接言,麵上黑沉一片,薄若幽極少見他如此神色,再想到霍輕泓的喜好,亦更為擔心起來,卻忍不住安撫霍危樓,“侯爺,或許世子隻是一時興起,後來並未常用此物。
霍危樓對霍輕泓太過了解,“他自小金尊玉貴,他父母更對他頗為寵縱,因此性子很是肆意,享樂慣了的人,若當真在某處嚐到好滋味,便隻會放任自己。
薄若幽心底一緊,一時說不出寬慰的話來,吳襄說過,胡長清並非心智軟弱之人,且從前也無不良嗜好,連他都成那般模樣,更何況是霍輕泓?
霍危樓微斂著眸子,目光虛虛落在眼前車板之上,可顯然心思已落去了別處,他眉頭擰的極緊,身上除了緊迫逼人之勢,還有些格外的焦躁,薄若幽看著他,猶豫幾瞬,伸手握住了他落在膝頭緊攥著的拳頭。
霍危樓看向她,眼底恢複了幾分神采,又將她手反握了住。
馬車一路飛奔,到了霍國公府,霍危樓很快下了馬車,縱然情急,他還是在馬車外等著薄若幽,等她下來,方才帶著她一路入了國公府。
國公府與武昭侯府建製相差無幾,同樣的奢華貴胄,闊達精致,隻是比起武昭侯府的清冷,此處仆從成群,更有公侯府邸的熱鬧,霍危樓剛走到正院門口,便見霍國公夫婦迎了出來。
二人麵上頗多喜色,霍國公霍城笑道:“危樓你怎麽過來了?
霍危樓卻一臉凝重,“泓兒在何處?
霍城夫婦麵麵相覷,國公夫人嶽氏指了指內院的方向,“在自己院子啊,怎麽,出什麽事了嗎?
霍危樓不答,抬步便往內院去,他對國公府自然是熟悉非常,一路大步流星而去,霍城夫婦呆了一呆,連忙跟上,這時才注意到後麵跟了個貌美女子,二人很有些驚愕,又對視一眼,不知眼下是個什麽狀況。
霍危樓剛進了霍輕泓的院子,他人便迎了出來,見霍危樓帶著薄若幽同來,他很有些驚訝,“大哥?幽幽?你們怎麽來了?
看到他囫圇完好的出來,霍危樓緊繃的心弦終於一鬆,上下打量他片刻,沉聲問:“你這幾日可有用黃金膏?
霍輕泓一愕,眼神閃了下,“沒……沒怎麽用。
霍危樓如何會信,且看他似比往日清瘦了些,立刻抬步往他屋裏去,“將你此處的黃金膏都找出來。
霍輕泓狐疑的看著薄若幽,可素來溫柔親和的薄若幽此刻卻也一派肅容,對他福了福身,連個笑臉也未露,霍輕泓無奈的抓了抓腦袋,進屋子去找黃金膏。
很快,兩個錦盒被找出來,霍輕泓放在案幾上,“喏,就這些了,到底怎麽了大哥?
霍城夫婦也跟著走了進來,看到桌案上放著的東西有些詫異,霍城問霍輕泓,“泓兒,這是何物?
霍輕泓一本正經的道:“就是一種取樂之物。
“此物有毒。霍危樓開了口,他眸色嚴峻的望著霍輕泓,“你這幾日可有何不適之處?
霍輕泓又抓了抓腦袋,“不適之處?沒有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眼下他的確看著無礙,雖然人清瘦了些,可到底年輕,平日裏亦是錦衣玉食,麵相上倒也無駭人之處,然而霍危樓還是不放心,“將這東西帶著,與我回侯府,此物不可用,至於到底對你身子有何損害,稍後等衙門的人盤問清楚了才知。
一聽此事還牽扯到了衙門,霍輕泓麵露忌色,他猶豫著,明顯不想和霍危樓走,甚至有些求助一般的看向了霍城夫婦,霍城輕咳一聲道:“危樓,這事……
霍危樓轉身看著霍城,“二叔,此事非同小可,若嚴重了,隻怕會傷及他根本。
霍危樓神色懾人,霍城在他麵前也有些退縮之意,片刻之後,他看向霍輕泓,“泓兒,你大哥也是為了你好,你便去侯府走一趟,反正也不妨礙什麽。
霍輕泓嗔怪的看著父親母親,唇角幾動,終是服了軟,“好吧好吧,那我晚上可要回來。
說完將兩隻錦盒一抱,當先出了門。
霍危樓離開之前又安撫霍城和嶽氏,“你們不必擔心,若有何不妥,我會派人過來告知。
霍城和嶽氏連聲應好,這時,霍危樓才帶著薄若幽離開,他們出了府門,霍輕泓卻要坐自己的馬車,霍危樓搖了搖頭沒說什麽,上馬車落座後才呼出了口氣。
薄若幽亦心底微鬆,“侯爺莫要太擔心了,表麵上瞧著,世子不像中毒太深之狀。
霍危樓點頭,忍不住沒好氣的斥責,“當真是太放縱他了,若非發現及時,隻怕要同那二人一般。
薄若幽想到霍輕泓諸般行徑,心底歎了口氣。
一行人剛回侯府,門房便道:“侯爺,孫大人已經到了。
霍危樓應聲,又看了一眼身後一臉無辜的霍輕泓,一路往主院而來,福公公正在招待孫釗,見他們三人一同回來,不免覺得詫異。
待落了座,霍危樓便令孫釗直言,孫釗道:“侯爺,那韓銘人還未清醒,不過問了韓夫人,她知道那東西是什麽,那毒物叫黃金膏,又叫極樂散,分優劣之等,那最劣等的乃棕色物,有刺鼻之味,最上品的,乃金黃色澤膏狀物,氣味香甜,劣等的幾兩銀子便可得一小包,上品的卻可比黃金,那些東西是兩個月前韓江買回去的,起初不過是為了享樂,可後來兄弟二人卻都離不了那東西,每天若不享樂片刻人便頗為難受。
黃金膏,極樂散……霍危樓忍不住冷冷掃了霍輕泓一眼,霍輕泓麵色幾變,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手中抱著的錦盒更好似燙手山芋一般,可他卻舍不得扔。
薄若幽適時將自己對韓江之死的推斷道出,孫釗亦點頭,“的確是這般道理,青樓裏的媚香,隻怕是最劣等之物,對人的刺激沒那般強,可他們家裏所用,卻是優劣混著,效用自然更強上許多。
孫釗歎了口氣,“侯爺,那韓夫人說,此物在坊間已經不算稀貴,尋常的富貴人家都用的起,且如今許多人家已經在用了,而賣此物之地亦頗多,京城之中但凡有些名頭的青樓酒樓茶肆,還有些酒鋪也在賣。
霍危樓沉思片刻,“眼下還是要清楚此物毒性如何,除了使人陶醉忘我,生癲狂之狀,可還有別的害處,至於販賣此物之地,令衙門排查記錄在冊,並下禁令,還要追查此物何時流入京城,發源地在何處,是何人令其流入京中……
霍危樓與孫釗說著後續如何調查,薄若幽先認真聽著,可某一刻,她眼風忽而掃到了霍輕泓,霍輕泓麵上坐的筆直無異,可薄若幽坐在他對麵,正好能看到他放在膝頭的手。
她敏銳的發現,霍輕泓的手此刻正在不可抑製的顫抖,而麵上亦現出一種難耐焦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