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騙你是小狗

  伍樊被真氣一震，退後了幾步，不防被大蛇彈射而來的身軀，撞出到了山窩外的半空之中，而下面是陡峭的山坡。


  山坡之下，是萬丈懸崖，無盡深淵。


  伍樊來不及在半空翻滾，以穩住身形降落，卻見大蛇腳下已經驅動了巨劍，手一伸，凝出了一柄真氣長劍，向伍樊疾刺而來。


  同歸於盡的打法，讓伍樊心下大駭。


  間不容髮之際，伍樊一個千斤墜，摔向山坡。


  大蛇疾速衝出了十丈之外，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掉轉了方向，獰笑著準備俯衝，給伍樊致命一擊。


  打鬥演變到這個地步，所有觀望的修士，都隱隱感覺到不妙，心神慌亂。烏甲春趴在覆蓋了冰雪的岩石上面，張大了口，怔怔地望著自己的男人，一臉茫然。


  接下來，和少數修士預感到的畫面一樣，大蛇在空中突然停滯，然後哎呀一聲，整個人直接垂直墜落，加速度墜落。


  身處強大無比的禁制陣法之中，修道者一旦釋放出真氣戰鬥，就立即被施加反制力。


  無盡的深淵，猶如一頭掌控天地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將大蛇吞噬，屍骨無存。


  伍樊重重摔在山坡上，向下滾落，岩石上覆蓋了冰雪，光滑溜溜，伍樊抓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眼看要跌下懸崖，跌下深淵，和大蛇的下場一樣。


  使用任何金屬兵刃，都會受到禁制陣法的反制，這是出發時，曲美琪反覆叮囑過的。


  伍樊絕望中望見了空間戒指中有一根竹簫，是令狐月所制，他還沒有學習過吹簫呢。


  整個身軀，已經滑到了山坡之外，千鈞一髮之際，伍樊恰好來得及取出了竹簫，狠狠地插向堅如磐石的冰層。


  墜落的勢頭緩了一緩，不過因為竹簫是鈍的，插入不深，滑脫了出來。伍樊奮身而起，再次雙手握住竹簫，插入冰層中。


  「好險！」


  就這樣，一步一步，伍樊居然在陡峭的山坡上穩住了身形，可以支撐著竹簫站立起來。


  當他重新登上山坡，邁步上到山窩之時，所有站在山窩邊緣觀望的修士，都嚇得紛紛避開，讓開了一條道。


  伍樊的身上，似乎散發出了一股氣息，一股殺伐果斷，勇往無前，不可戰勝的王者之氣。


  剛才，伍樊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當然，他完全可以利用穿梭空間之能逃遁，但在山窩中的眾多修士選手眼中，事情就是如此。


  伍樊望了一眼慕臨淵，就是這麼平淡的一眼，就讓他渾身哆嗦了一下。


  「龐師兄，幸好你沒事。」沐瑤上前，向伍樊嫣然一笑，恭喜道。


  「我是死不了的，不過有的人想要暗算我，最終恐怕還是失望。」伍樊淡然一笑，但這話其實是要說給慕臨淵聽。


  伍樊將竹簫扔入空間戒指，一屁股坐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酒瓶，擰開後仰頭飲了幾口，又取出香煙，點上一根，吞雲吐霧起來。


  一身褐色的衣衫，又臟又破，但沒有人再敢輕視伍樊。


  成道初階的大蛇，都在他手底下殞命，誰知道他還有多大實力，隱藏了沒有暴露出來。


  沒有人過去和伍樊打招呼，或寒暄兩句，因為顯然過於突兀，只有沐瑤在伍樊對面坐下，不時抬頭關切地望伍樊一眼。


  有人起頭，走出山窩，繼續向上攀登，其餘人一見，也都收拾了心情，紛紛離去。


  「沐瑤師妹，還不快走？」慕臨淵回頭，冷聲叫了一句。


  「慕師兄，你連寧師姐都可以背叛，放棄了她，何必在意我呢？！」沐瑤淡淡地回應一句道。


  慕臨淵的面色即刻變得難堪，死死地瞪著沐瑤，嘴角哆嗦了一下，欲言又止。


  半晌，慕臨淵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焦嵐神色複雜地望了望沐瑤，又望了一眼伍樊，最後還是跟隨慕臨淵走了。


  「這是好酒，你可以飲一點試試。」伍樊扔給沐瑤一小瓶酒，面無表情道。


  「多謝龐師兄。」沐瑤撿起酒瓶，擰開了蓋子，毫不猶豫地飲了起來。


  二人沉默不語，都各自仰頭飲酒，伍樊見沐瑤一瓶空了，又扔給她一瓶。


  兩小瓶高度白酒下肚，沐瑤已有酒意，她嚶嚶地哭泣了起來。


  「寧師姐，你屍骨無存，回去怎麼向師父師叔交代啊，你好凄慘。」沐瑤飲下了第二瓶白酒的最後一滴，淚如雨下，啜泣道。


  「你要是飲得，再來一瓶。」伍樊再次扔給沐瑤一小瓶酒道。


  「你這個人難道是鐵石心腸？人家在哭，也不知道安慰一句。」沐瑤一邊哭泣，一邊打開了酒瓶蓋。


  「你這麼哭哭啼啼的，難道就會讓你的寧師姐死而復生？你要是有心救你師姐，她又怎麼會死？！」伍樊冷聲說罷，又點上了一根煙。


  人生於世，必有各種歡樂，但難免也要面對各種悲哀，如果盡到了責任，才可無愧於心，悲哀或後悔，都於事無補。


  「龐師兄說的是，我是沒臉活下去了。」沐瑤一臉決絕，站起來仰頭咕嘟咕嘟地，一氣將第三支小瓶白酒飲光，如此飲法，讓伍樊都自愧不如。


  傷心之間，用酒來麻醉自己，這樣的事伍樊也干過，因此心有同感。


  扔下了空酒瓶，沐瑤踉踉蹌蹌地走向山崖。伍樊一見不妙，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拉住。


  「你幹什麼，想死嗎？」伍樊大聲喝問。


  「不死，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啊？龐師兄，我，我寧師姐那時候毫無意識，慕臨淵將她打下懸崖，我甚至都沒有阻止。難道因為我無力帶她下山，就該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嗎？我也是殺人兇手，我也是殺人兇手！」


  此時的沐瑤精神崩潰，狀若癲狂，歇斯底里地嘶吼著，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將她推到了這個狀態。


  「沐師妹，寧青荷師妹沒有死，請你相信我。」伍樊用力搖了搖沐瑤，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真的嗎？寧師姐沒有死？」沐瑤眼神迷離，滿身酒氣，望著伍樊，一點也不相通道。


  「真的，我當時就在懸崖下，望見了一道身影飄下來，我立即出手救了她。」伍樊為了讓沐瑤相信，極力裝出誠懇的神色道。


  「你沒有騙我？」


  「騙你是小狗！」


  沐瑤當即大笑大叫了起來，在伍樊臉上親吻了幾下，蹦蹦跳跳。


  「沐師妹，我們還要繼續登山，你還能爬多高？」伍樊問道。


  「龐師兄，我陪你爬，爬到不能再爬了，我就停下來等你，一起去接寧師姐。」沐瑤完全恢復了常態，心中打定了主意。


  下一個目標，是向萬米高處前進，路途上，那些搞陰謀詭計的競爭者，即便布下了無數陷阱，伍樊還得硬著頭皮，闖將進去。


  就如伍樊所說，酒壯人膽，可以短暫提升人的魄力，沐瑤飲了不少白酒，開始時英氣勃勃，攀爬了不到一百米高度，便已泄氣。


  「龐海師兄，你自己一個人繼續登山吧，我已經不行了。」沐瑤賴在冰雪地上，不肯起來。


  「好吧，如果你恢復了體力，下到我們飲酒的那個山窩，那裡更避風。」伍樊叮囑道。


  沐瑤點頭答應，伍樊見她氣色尚好，於是放心地上路。


  看見了標識8000米高度的石碑，伍樊真切地感覺到了疲累，藉助風月寶鑒的加持，伍樊的精神力境界超出他人一大截，但到了這裡，也已經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感。


  不少人已經掉隊，也有的開始往回走，小心翼翼下山。


  前面繼續攀登的強大修士，不會超過二十人，伍樊判斷。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搏一搏，確保進入前十，才有機會爭奪聖子之位。


  聖女簡妙禪如果被迫嫁給他人，這將是無法挽回的大錯，未來會如何影響自己的修道之心，還無法知曉。


  一邊努力攀爬，一邊還惦念著山路上的曲美琪和沐瑤，伍樊是心有牽挂。


  有壓力才有動力，雖然登山的腳步越來越慢，但伍樊沒有停下來，而沒有停下，就有可能離目標更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前面十七八名選手，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麼輕鬆，有的就如在泥漿之中前進，一寸一寸，艱苦挪動，想要爭取更好的名次，確保殺入前十。


  紫氣峰前的廣場上，眾多觀眾密切關注水晶牆上的畫面，山腰接近萬米的高處，稀稀落落，寥若星辰的紅色圓點，顯示出了前十名將在他們之中產生。


  這十多個紅點，分別代表十多個選手，禁制陣法根據他們的身份令牌，連姓名都在水晶牆的一側顯示了出來。


  上萬名觀眾，在名單顯現出來后，一時間歡聲如雷，持續不停的叫好聲震天動地。


  本來，那十多個紅色圓點還排成了一條彎曲的線條，表示他們不在一個高度，但慢慢地，後面的紅色圓點向高處的圓點靠近，最後竟然聚攏在了一起。


  沒錯，這十七八個攀登高度最高的選手，他們已經勝利會師，所在的位置，就在標識9000米高度的石碑附近。


  觀眾們駭然發現，這十七八個紅色圓點，在小範圍內快速移動，有時候移動太快，讓人眼花。有的觀眾心生疑惑，不由猜測，他們在幹什麼呢？難道發生了一場打鬥？

  這樣的猜測極有道理，在最後關頭，那是圖窮匕見，這一次，是伍樊遭到了公然的圍攻。


  前聖子巨廣華，第二大熱門顏英，天才慕臨淵，以及成道初階的印仲，成道中階的裘雲舟和馬太玄，一共六人，分別站在六個方位，包圍了伍樊。


  臉皮已經撕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餘十人坐山觀虎鬥，分佈各個方向，有的有意無意來回走動，明顯是警戒伍樊，防止他逃跑。


  該來的總是要來，伍樊剛剛登上這個高度，走過了一段平緩地帶，就已感覺到氣氛不對。


  幾名修士靜靜地站立在各個方位，一動不動，似乎等了好久了。


  「龐海是嗎？聽說你的格鬥功夫十分了得，我們就在這裡比個高下，如何？」名叫裘雲舟的修士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其實毫無商量餘地。


  風月寶鑒此時提示道：「主人，你的左側身穿黃衫的修士，名叫蔣欣，他的境界和原先不符，乃是成道巔峰，劍宗八級的顧金龍偽裝。」


  伍樊立即向左側望了一眼，果然，黃衫修士是在場修為境界最高之人，他並不參與圍攻自己，此時正雙手抱懷，好整以暇的坐山觀虎鬥。


  「我無意和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人為敵，但你們既然一心要圍攻我，那就放馬過來！」伍樊豪氣干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