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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冰山顯露出來

  丁一放下電話,他想給彭長宜打個電話,想想又放下了。她就呼了林岩,林岩說剛跟市長出了錦安市,正在往省城趕,晚上住在省城,估計過兩天才能回來。林岩還說估計高市長也不怎麼來了,囑咐她看好電話,有事呼他。


  丁一知道年底領導們都在忙,這段時間機關上班應該不會太正常。正想著,雯雯追了下來,進門就說:「不趕緊寫稿子,跑到這裡電話打起沒完?」


  這時,一直被丁一藏在腳底下里的小狗出來,可能它認為雯雯對主人有暴力傾向,就警惕的看著雯雯。


  雯雯說,「你敢把它帶到辦公室來,小心被領導發現。」


  丁一說:「領導們都不在。」


  丁一認為年底領導們都不在,其實她錯了。此時,在三樓的小會室里,坐著三個人,分別是樊文良、王家棟,還有崔慈。


  樊文良看完手裡的一封信后,就默默的交給了王家棟,然後靠在沙發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北城區去世的主任張良寫給市委的那封信。


  他的夫人依照他頭去世前的囑咐,當著三個市領導的面交到組織的手裡。


  張夫人知道政府在二樓辦公,市委在三樓,她進來后便直接上了三樓,正好看見馬登科,馬登科認識張夫人,他的母親曾經跟張夫人在一個單位,馬登科說道:「阿姨,您來找誰?」


  張夫人說:「哦,是小科,我來找崔書記,他在哪屋?」


  馬登科說:「我領您去。」說著,就領她來到了崔慈辦公室。


  崔慈沒在,但是門開著,馬登科說:「您坐在這等他一會,估計沒走遠,不然就鎖門了。」說著,給她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


  張夫人坐在這裡,等了半天也不見崔慈回來,她就開開門,站在門口往樓道兩邊張望。也可能是年根底的過,樓道里居然沒有人。她就溜達出來,往前走,就看見王家棟的辦公室敞開著。


  她試著往前走了幾步,見王家棟手拿著報紙在往出扇著裡面的煙味。她認識王家棟,王家棟去北京看過張良,也知道他的身份,就走了進去。


  王家棟一看進來一個婦人,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就說道:「你找誰?」


  「您是王部長吧,我是張良的家屬,我來找崔書記,在他屋裡等半天,他沒回來。」


  張良的家屬找崔慈?王家棟立刻意識到了這裡面有文章,因為彭長宜跟他說過小洋樓和張良、張懷的事,難道……


  他警覺了起來,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坐。崔書記剛從我這屋出去,你找他有什麼事?」其實剛從他這屋出去的是張懷,但是他知道崔慈在樊書記辦公室。


  「我……」她想起丈夫頭走時告訴她的話,一定要有三人在場的情況下,才能把這封信交出去,就說道:「我有一樣東西,是當家的頭走前留下的,他告訴我交給市委,但是要有三個領導在場才能交出來,所以,今天看見您,您也就當個證人吧。」


  王家棟意識到冰山露出了水面,他說道:「行,我去給你找他,順便在給你叫一個領導來,這樣,你到接待室來,我這裡總來人不方便。」說著,就給什麼人打電話,讓把接待室的門開開。過了一會,王家棟就領著張夫人來到了市委的小會議室,重新給她到了一杯水后,說道:「你稍等一會,我去給你找他。」說著就走了出來,把門關嚴。


  他沒有去找崔慈,而是回到辦公室迅速撥通了彭長宜的電話,這小子沒在辦公室,他又找出通訊錄,記得有一次彭長宜把他的手機號碼寫到了這個本上。


  撥了彭長宜的電話號碼后,裡面傳來嗚嚕嗚嚕的雜音,那時,模擬信號非常差,只要有這種雜音就說明他可能在離市區較遠的地方。果然,彭長宜說自己正在慰問軍屬,王家棟小聲的說道:「張良的老婆來了,你知道嗎?」


  彭長宜根本就聽不清,在那頭大聲的說著:「您大點聲,我聽不清,信號不好……」


  混蛋!這是大聲說的事嗎?王家棟賭氣掛了電話,心想不能讓張良老婆等太久,她能從崔慈屋裡出來,就還能從小會議出來,那樣唯恐事情出現枝杈。想到這裡,他幾步來到樊書記辦公室,敲門進去了,果然在裡面不僅坐著崔慈,還有張懷。


  當著張懷也不能說啊?他在屋裡轉了一圈后什麼都沒說就又出來了,重新回到小會議室,又給張良老婆倒滿水,說道:「等一會吧,崔書記一會就來。」


  出於組織紀律,王家棟不能問任何有關信的事,就詢問了一些他們生活情況,說如果有困難就找組織,組織會竭盡全力幫助他們的。


  張夫人聽著聽著眼裡就有了淚光,她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尼龍綢的布包,說道:「當家的頭走也這麼說的,我今天這不就來了。」


  王家棟沒敢問下去,唯恐她說出什麼,因為多年官場的經驗告訴他,越是在關鍵時刻,越要保持分寸和原則,否則就容易被人挑出毛病。他想了想說:「我再去看看,馬上就回來。」說著,起身又出去了。


  樊文良見王家棟出去又進來,就說道:「家棟,你有事?」


  王家棟「嗯」了一聲。


  樊文良跟張懷說道:「你說的再就業的扶持計劃很好,我原則上是同意的。這樣吧,你們政府先上會研究一下,然後拿出個方案,再報請常委會討論決議。」


  張懷說,:「那好,只要您贊成我心裡就有底了。」


  樊文良笑了一下,說道:「鼓勵失去工作的職工再就業,對保持社會穩定是有積極意義的,也是精神文明建設的最終目的,我沒有理由不贊成啊?」


  張懷站了起來,說道,「如果領導都像您是的就好了!」


  王家棟覺得他這個馬屁拍的太沒水平了,不禁有些可憐他了。這等小事也來書記這裡彙報,除去告訴樊文良「我只聽哥哥一個人的」外,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反而讓領導看輕了你。王家棟知道張懷越過政府又來直接跟書記彙報工作來了,這種情形王家棟遇到就不止一次了,可是張懷就是不長記性,看不清形勢,樊文良怎麼有可能攙和這等小事?


  樊文良收住笑說道:「不要帶著個人成見說話。」


  「個人成見?別說別人,就是那個曹南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主兒,有時間我好好跟您磨叨磨叨,我還不怕這話傳出去……」


  「夠了,不像話!」樊文良壓低了聲音但是非常嚴厲的說道。


  張懷雙手一攤說道:「您總是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那樣我會憋出毛病來的。」


  「有話民主生活會上去說,少在背後瞎嘀咕!」樊文良有了怒氣。


  張懷看著王家棟,委屈的說道:「看,都不讓我說話了,好,不說就不說。」說著,把手上的材料卷吧卷吧就賭氣出去了。


  樊文良說道:「不讓說他也沒少說,最近怎麼回事,跟個祥林嫂似的,磨叨起沒完沒了,不分場合和地點,想說就說,一點都不注意影響,當了這麼多年的領導了,就不知道給手下人做個表率!前兩天李立特地找我,想出去,這說明了什麼?對不處理曹南有意見,有什麼意見,怎麼處理人家,你當領導的都沒做到位?算了算了,氣糊塗了。」樊文良這才意識到王家棟找他有事,就趕緊說:「什麼事?」


  在王家棟的印象中,樊文良很少在背後批評一個幹部的,正聽的入神,樊文良突然問他,他就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道:「更年期了,您也別生氣著急。」


  崔慈站了起來,說道:「男人哪有更年期,你就埋汰人吧。」


  「男人也有,只不過比女人靠後。」樊文良說道。


  「呵呵,您說這話應該是有根據的。」崔慈指的是他家裡有梅大夫,「既然王部長的事情比我急,我先回去。」說著,就往出走。


  王家棟沖他招手,意思他別走,就跟樊書記說道:「張良,您還記得吧?他老婆來了,是找崔書記的,在崔書記辦公室等了半天,就到我屋來了,說是張良有封信要交給市委,前提是,要有市委三個領導在場她才能交出來。」


  王家棟此話一出,樊文良和崔慈愣住了,半天樊文良說道:「她人哪?」


  「在小會議室。」


  樊文良點點頭,說道:「那咱們就去吧。」


  王家棟試探著說道:「張良都去世那麼長時間了,還能有什麼事?」


  樊文良回頭打量著王家棟,說道:「有什麼事咱們也得出去接待人家啊?」


  崔慈驚喜地說:「這麼隆重,肯定是一起腐敗大案!」


  王家棟發現崔慈的眼睛里冒出興奮和貪婪的光芒,就像是獵物嗅到了血腥氣息一樣,嗜血的本性暴露無疑。


  樊文良狠狠的瞪了崔慈一眼,甩袖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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