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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班家書室

  班及幼收藏的書典數量之巨令人嘆為觀止,整整兩間被打通的書室內都是他從各處收集來的書目典籍,分門別類地放在架子上,其中有關上古神話的書冊則是他日常查閱和養護的重點。


  「只怕太虛山的藏經閣里,都未必有這麼多的書。」裴陸予驚嘆道。


  「都是些俗世讀物,不及你們太虛家收藏的靈術寶典。」班及幼帶著三人到了一座書架前道,「這裡都是關於大羿的書目記載。」


  班及幼看似隨意地從書架上挑了幾策書交到裴陸予手中,道:「這裡面都有封豚的記錄。」


  對於班及幼的博聞強記,裴陸予深感欽佩,問道:「你都記得是哪幾策?」


  「別無所長,唯有記性尚可。」班及幼笑道,「我看三位今晚是要在這書室內過夜了,我這就讓家奴去準備些吃的和被褥。」


  班及幼才轉身,便聽見郁暘涎喚自己,他回頭道:「我會讓人去找小甄兒母女的,確保她們平安。」


  郁暘涎抱以感謝笑意。


  於是郁暘涎三人就在書室內挑燈夜讀,而班及幼在離開一陣時間之後也回到書室內,算是作陪。


  書典中關於封豚的記載確實十分匱乏,但因為封豚而引發出的其他問題也是他們想要尋找到答案的所在,是以在查閱玩所有封豚相關的記錄之後,他們還對記載有大羿事件的書目進行了速覽,以求能夠找到更多線索。


  如此到了後半夜,裴陸予已是困得趴在案頭入睡,班及幼見他如此不拘小節,擔心他夜裡受涼,便拿來毯子為他披上。抬頭時,他見郁暘涎仍聚精會神地在看書,而洛上嚴已經自己舉著燭火去了書架旁找書。


  班及幼本對郁暘涎有些好奇,但方才在會所雅座中,竟是洛上嚴發現了沁堯山的異樣,他便又覺得這玄袍少年應該有奇特之處,便走去書架旁問道:「洛兄要找什麼書,我幫你找,這樣快一些。」


  「厄難毒。」


  「毒術?」班及幼在書架前慢慢走著,道,「我對毒術並不是特別感興趣,因此沒有花太多心思尋找過相關典籍,不過你口中的厄難毒,我倒是在書中見過,但年深日久,一時間想不起是哪本書了,容我回憶。」


  洛上嚴不發一語,顯得心事重重。


  班及幼回想之後在角落裡翻出一策竹簡,交至洛上嚴手中,道:「我記得是這策書里有一些記錄,不知對你有沒有幫助。」


  「多謝。」洛上嚴顯然有些急切,匆匆致謝之後便去了一旁開始查閱。


  班及幼暗道洛上嚴如此關注厄難毒,便不再打攪,悄聲回到案邊,見裴陸予睡得正香甜,他不由笑道:「這般姿態竟也睡得這麼沉,看來是真累了。」


  郁暘涎被班及幼這輕聲玩笑斷了神,不禁抬眼相顧,見洛上嚴不在身旁遂舉目四望,發現那少年正坐在書架下專心看著書,他便不去打擾繼續查閱資料。


  夜間本就聲寂,再加上書室內的四人或是已然熟睡,或者專註於看書,便更悄然無聲。班及幼早將這些內容都熟記於心,便只在一旁靜靜看著,尤其是裴陸予枕著雙臂睡意正酣的模樣,竟就讓他覺得饒有趣味地盯著看了多時。


  郁暘涎看書久了,也有了些睡意,然而倦意才來,他便被書中所寫的「大羿五星」所吸引,登時完全清醒。他本要將洛上嚴喚來,卻還是按捺住了衝動,轉過視線去看班及幼時,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班及幼並不知郁暘涎在大梁的經歷,只是因為方才郁暘涎的動作稍大了一些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同郁暘涎對視片刻,便湊過去看了一眼,從白衣少年手勢擺放的位置便判斷出了令郁暘涎有如此變化的內容,他便去了書架處尋找相關書目。


  班及幼此時才發現,洛上嚴竟抱著方才那策書在牆角睡著了。他探出身朝郁暘涎打了個手勢,稍後拿著放去案上,去見郁暘涎出去了,他便一同走出了書室。


  「郁兄似是不想洛兄知道『大羿五星』之事。」班及幼道,「我見你與洛兄的關係似乎非比尋常,以為你們必定無話不談,卻沒想到是我猜錯了。」


  「他也有不想我知道的事,不是么。」郁暘涎道。


  想起洛上嚴獨自尋找厄難毒書籍一事,班及幼深以為然,一想郁、洛二人這頗為怪異的相處方式還真是新奇,但他也無意將洛上嚴的秘密告訴郁暘涎,便就此沉默。


  「方才我只是粗略看了有關『大羿五星』的內容,但因為一夜手不釋卷,如今有些頭暈眼花,想請毓泉君為我解惑。」郁暘涎道。


  班及幼稍作回憶后道:「『大羿五星』是五處封印,據傳是由大羿親自設下用來封印所殺妖獸凶獸的。但我至今都未曾想明白,既然當初大羿已將凶獸斬殺,為何還要將它們封印起來,豈不是多此一舉?」


  「藏經閣中的《語神錄》中說,上古神明妖魔出自天地精華,雖有具體形態,但追究其本原卻是由萬物精氣幻化而成,若說斬殺,卻殺不盡。需以封印鎮之,隨時間消蝕,或百年,或千年,再或是萬年,也許是永世。」話至最後,郁暘涎思緒中閃過一道靈光,他便立即飛身離開了班府,只道這看似穩重的郁暘涎,竟也有和裴陸予一般衝動的時候。


  一旦想起裴陸予,班及幼心頭便有一陣難以言喻的溫柔,竟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轉身去書室內看一看那仍在睡夢中的少年。


  郁暘涎趁夜飛天,凌空俯瞰沁堯山,並藉助通靈眼,再一次將這座看似平平無奇的山觀察個仔細。他此時方才發現山中樹木生長排列之有序,便將形成的圖案記下。稍後他回到班府書室,提筆就要將自己所見畫下。


  班及幼看著久未落筆的郁暘涎,露出一個滿是理解的笑容道:「是不是一旦要記錄下山上的圖案,就頓時一片空白,如何也記不起來?」


  郁暘涎面色凝重,這與他無法畫出大梁北郊山崖下的封印圖案簡直如出一轍。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的典籍中都只有『大羿五星』這四個字,而沒有封印影繪的原因。」班及幼從郁暘涎手中取下筆,打開一張帛布,信手塗鴉起來,「因為哪怕是親眼見過封印之人,也根本記不住其形態,哪怕這樣的影像存在在他們的腦海中,但只要他們拿起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儘管郁暘涎已經基本確定沁堯山中也有大羿封印,並且和大梁北郊有所關聯,但這兩處的封印卻仍舊有所差別,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大梁封印后之物似乎並不能出來,但封豚卻可以衝破封印的桎梏在山中活動。


  班及幼從郁暘涎此刻的神情中略微猜出了他在想什麼,道:「沁堯山的封印應該是出了問題,否則封豚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四年以前,桂陵一直都平安無事,無端端出現了封豚為禍,我原以為它是從別處來的,但根據現在的情況看,是它過去就在此處,不過受制於封印,無法出現罷了。」


  「倘若只是普通封印,想要修復或許不是難事。但如果沁堯山內所設的當真是大羿五星,只怕就算我們找到了封印所在,也無法將封豚重新壓制回去。」郁暘涎的神情越發沉重。


  「凡事不要太悲觀,我倒是覺得,或許有轉機。」班及幼回頭去看洛上嚴,道,「在會館時,只有洛兄一人看出沁堯山上的不同,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那隻能證明他跟這些封印或許別有關聯。」


  郁暘涎不由想起在大梁北郊山洞中發生的一切,當時那處封印似是發生了什麼反應,但因為驟起的白芒遮掩了視線,他便再也不知道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否切實和洛上嚴有關。


  郁暘涎仍在回憶,卻有雞鳴聲傳來,一夜竟就這樣過去。


  裴陸予被雞鳴聲驚醒,坐起身道:「發生了什麼?」


  班及幼看著這人冒冒失失的樣子,此時尚且睡眼惺忪,卻眯著雙眼環顧周圍,模樣很是好玩,他心情大好,順手在裴陸予腦袋上輕輕敲打一記,道:「妖獸來襲。」


  裴陸予豁然站起,慌慌張張道:「那妖獸下山了?在哪裡?」


  班及幼被他都得忍俊不禁,笑了一些時候才道:「在夢裡。」


  裴陸予知封豚沒有下山便放了心,重新入了座,卻又意識到班及幼在戲弄自己,他不滿道:「毓泉君何必戲弄我一個沒有睡醒之人。」


  班及幼一味發笑,不作回答。


  裴陸予被班及幼笑得滿是委屈,正要找郁暘涎評理,卻見班及幼面前放著一張畫,他一時好奇便拿過來看,發現畫上畫的居然是自己睡覺時的樣子,便問班及幼道:「這是你畫的我?」


  班及幼不以為意道:「夜間無聊,就以你作畫。」


  裴陸予看著畫像贊道:「畫得還真像,這畫能送給我么?」


  「我要來無用,你喜歡的話,拿去就是。」班及幼大方道。


  裴陸予如獲至寶,對著那張畫像愛不釋手,而班及幼見他如此喜歡這畫,心中也覺高興。


  郁暘涎看著這兩人說話玩笑時輕鬆的模樣,也姑且掃除了一些整夜看書的疲憊與因為未解疑雲而帶來的憂慮。他淺笑著轉身,見洛上嚴已經醒了,卻仍舊獨自坐在角落中,神情嚴肅,懷裡抱著一策書,不知是在出神還是另有所思。


  如此景象讓郁暘涎為之擔心,他卻並未上前與洛上嚴說話,只是將案上攤開的書冊收起,再考慮下一步應該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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