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歸山慶祝
二龍山山寨大門洞開,兩側望樓上哨卡兄弟舞動著步槍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少寨主回來啦——少寨主!」
宋載仁和老夫子站在百步階前向山門方向望去,兩輛滿載戰利品的馬車滾滾而來,宋遠航坐在高頭大馬上,二當家的黃雲飛和侯三伴在左右,十幾名兄弟壓車,遠遠就能聽到他們興奮的叫喊聲,與望樓上的吶喊遙相呼應,甚為熱鬧。
「小兔崽子,第一仗就打得這麼漂亮,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啊!」宋載仁的呼吸有些不暢起來,他沒想到宋遠航舉手之間便化解了山寨危機,黃簡人耿精忠部落遭到重挫,提振了山寨氣勢,鞏固了他的地位。
若在以往,宋載仁會大手一揮命令犒賞三天三夜之類的,但今天卻沒有多說一句話,更沒提喝慶功酒的事,讓老夫子多少有些詫異。不過他看到二當家的黃雲飛竟然陪著宋遠航得勝歸來更有些意外,不知道此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少寨主愈發有您當年的氣勢了,此乃山寨之福啊!」老夫子淡然地向前面緊走兩步笑道。
「老子當年單槍匹馬夜闖陵城,嚇得孫縣長屁滾尿流那會小兔崽子還不知道在哪呢!」宋載仁咧嘴大笑:「現在不行了,玩一輩子鷹被鷹啄瞎了眼——好在小兔崽子給老子報仇雪恨!」
眾人一陣鬨笑,侯三指揮車馬進山寨卸貨,二當家的黃雲飛卻有些尷尬,手腳不知道往哪放,斜著眼睛偷看一眼大當家的,發現他的氣色好了不少,心裡卻憋悶得要死。
「恭喜少寨主旗開得勝,長了山寨的威風滅了黃簡人的銳氣,可喜可賀啊!」老夫子拱手作揖笑道:「二當家的你也辛苦了,險途勞頓功高至偉,眾位兄弟聚義廳請,大當家的已準備好慶功酒給各位問賞!」
黃雲飛老臉紅透,尷尬地笑了笑雙手抱拳:「都是少寨主英明決斷,黃某人不過是個跑腿的罷了!」
宋載仁本想向兒子道喜,卻見老夫子的眼色有些不對,方恍然夢醒,咧嘴哈哈大笑:「雲飛,你變得太謙虛了,沒有你傾力輔佐航兒怎麼會取得如此大勝?我和軍事在黑松坡打了姓黃的伏擊,國軍被打得落花流水啊,哈哈!」
「大當家的,少寨主英明神武舉世無雙,我服!」黃雲飛唏噓嘆道:「咱二龍山有多長時間沒有打這麼漂亮的仗了?燕子谷一站我就憋了一口氣,心裡也不痛快,惹得少寨主為某操心,實屬不該!」
宋遠航面露欣賞之色,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黃雲飛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呢,既然你不計前嫌,我宋遠航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輩,打你一個大嘴巴子再給你一枚甜棗,以免惹得混球老子不高興。
「雲飛兄才是山寨的頂樑柱,陵城之行不禁探得了黃簡人聯合暫編團進犯的消息,還帶領我們端了黃家老宅,功勞是第一位的!」宋遠航拱手笑道:「諸位兄弟們的戰鬥力另我刮目相看,本以為嚇退敵人進犯便達到目的了,不僅如此還小有收穫,實在是可喜可賀!」
侯三吩咐兄弟打開兩支楠木箱子,裡面竟然是白花花的大洋,看得眾人瞠目結舌——這些都是黃家老宅的?
「大當家的,這下咱可發大財了,幾千大洋啊!」侯三興奮得有些呼吸不暢起來,他長這麼大從來沒看過這麼多錢!
宋載仁的眼睛忽的一亮:「不錯,真不錯!」
眾人進入聚義廳分主次落座,聚義廳內已經擺了三大桌酒席,為的就是請功之用。宋載仁坐在太師椅里笑容滿面,方才老夫子的一個眼神便讓他警醒,自家的人用不著玩虛的,倒是曾經的兄弟變成了外人,實在有些讓他接受不了!
「少寨主,現在你該跟老子說說究竟是玩的啥計謀啦?」宋載仁面色凝重地看著兒子,心裡卻是甭提多高興,兒子長大了,他終於可以放心地當甩手掌柜的了。
宋遠航喝了一杯熱茶:「圍魏救趙。」
「啥?」宋載仁扒拉一下耳朵,竟然不知道小兔崽子說的是什麼,什麼魏趙的!
老夫子哂笑不已:「大當家的,少寨主這次擊退進犯之地用的兩個計謀乃是《孫子兵法》中的,一個叫聲東擊西,另一個叫圍魏救趙!」
「軍事乃劉伯溫在世啊!」宋載仁的老臉一紅,本來想誇獎兒子幾句,卻拐了個彎把功勞按在老夫子的頭上,不過這才符合他的真實想法,航兒此戰打出了二龍山的氣勢,也給那些容不下他人之輩以警醒,比如二當家的黃雲飛!
「少寨主兵分三路出擊,第一路乃是侯三的敢死隊,偷襲了暫編團耿精忠營部的軍火庫,此舉乃是一箭雙鵰之計,讓耿精忠部顧此失彼,必須回城增援;第二路乃是少寨主與蠻牛突入陵城,端了黃簡人家的老宅,抄了他的狗窩以達到釜底抽薪之目的!」老夫子吸了一口煙凝神道:「這第三路便是大當家的您率領的黑松坡奇襲,截斷耿精忠部,痛打落水狗,一舉擊潰敵人之反抗意志!」
黃雲飛心中大驚!原來姓宋的小子為了達到目的用的招數這麼複雜?連環計一計套一計,一環套一環,而且運用得如此嫻熟,自己恐怕不能望其項背!
宋遠航並沒有多少喜色,對老夫子的分析也只是微微一笑了之。
「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此戰會如此順利,任何計策都有其局限性,無論是侯兄弟偷襲暫編團一營軍火庫還是黑松坡打伏擊,此戰最關鍵的是要有一個人在中間穿插聯繫,而這位關鍵人物諸位知道是誰嗎?」宋遠航起身撣了撣衣襟:「就是二當家的雲飛兄!」
黃雲飛老臉一紅,剛想起身客套,卻看見侯三等幾個人臉色有些不對,若是放在以前只要有人說一個「不」字,他會一個飛踹過去,而現在卻只能忍著!
沒有人敢反駁宋遠航的話,誰都知道今天的勝利來之不易,山寨許久沒有這麼喜慶了,不想揭黃某人的老底兒惹個不痛快。不過黃雲飛此戰神出鬼沒,不知道少寨主是怎麼降服他的。
老夫子暗自點頭,少寨主並非多此一舉,至少是一種和解的姿態,把功勞都讓給你二當家的,看你還有什麼話說?這是聰明之舉,如果少寨主一味貪功的話別人也毫無二話,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現在這種火候剛剛好。
「航兒,你究竟安排了幾路伏擊隊伍?」宋載仁是直腸子的性格,憋悶在心裡的話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我和軍事在黑松坡伏擊耿精忠部,發現他們已經成了潰逃之軍,崽子們一路探查發現他們燕子谷被人伏擊了,該不是又是你神機妙算事先埋伏的吧?」
宋遠航心中一驚,懷疑地看一眼老爹又向老夫子投去問詢的目光:「我只派出了三路人馬,燕子谷沒有人打伏擊!」
「那可就怪事了,黎明之前黃簡人和耿精忠率領手下挺近二龍山,在即將發動進攻之際突然回撤,在燕子谷遭人暗算,不是你安排的難道是鬼啊?」宋載仁凝重地巡視眾人,在確定兒子並沒有開玩笑后深思不已。
老夫子也沉思道:「國軍在燕子谷扔下幾具屍體后倉皇逃散,可見當時的戰鬥也極為慘烈,否則我們在黑松坡也不可能如此輕鬆地打伏擊,國軍的戰鬥力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一觸即潰!」
宋遠航揉了揉太陽穴,心裡忽然感到疲憊不堪,一夜驚心動魄讓他的體力嚴重透支,現在最關鍵的不是吃飯喝酒,而是大睡一覺。想及此,宋遠航面露沉思地轉身出了聚義廳,悵望青天白日心中卻憂傷不已。
「少寨主,慶功酒還沒喝呢你這是鬧咋樣?」蠻牛追了出來大大咧咧地問道。
「睡覺!」宋遠航甩袖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少寨主哪兒都好,智勇雙全無人能敵,就是「情商」有點不夠用,不會婉轉處理人際關係!侯三屁顛屁顛地跟到了後堂:「少寨主,您一夜水米未盡,還是和兄弟們喝點酒解解乏才好啊!」
宋遠航冷哼一聲:「暫編團軍火庫被炸,黃簡人老窩被抄,耿精忠的國軍被伏擊——你們還有閒情逸緻喝酒慶功?傳令下去,所有哨卡一如既往嚴加巡查,城中暗庄每日彙報動向,不得有誤。」
門被宋遠航「咣當」一聲關上,驚得侯三一身白毛汗。少寨主所言才一語中的啊,一夜之間發生了這麼多大事,陵城現在估計都得炸鍋!
宋遠航只猜對了一半,陵城城內對暫編團軍火庫被炸的消息沒有引起太多的轟動,皆因此事太過複雜敏感,風團長刻意封鎖消息,僅有政商兩屆為數不多的人知道此事。
而反觀黃家老宅被土匪搶劫一案成了街頭巷尾的轟動事件,老百姓們對此眾說紛紜,有的說黃局長家財萬貫引來馬匪的覬覦,才會深夜遭賊;也有的說黃局長剿匪跟二龍山的結下了仇恨,這是土匪來報復的。
更有離譜的說法是黃局長為富不仁,老天看著不公,托二龍山的馬匪來「替天行道」!
不管別人怎麼說,聚寶齋的藍笑天心清如水,當張管家把這條「重磅消息」告訴他的時候,這位陵城鉅賈的第一反應便是「圍魏救趙」!
「老爺,現在怎麼辦?」張管家面如土色唯唯諾諾道:「姓黃的可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全程戒嚴抓馬匪呢!」
藍笑天冷哼一聲:「我有什麼辦法?他自不量力去剿匪惹了一身騷管我屁事?二龍山的沒殺人滅戶算是他積德了!」
不過說歸說做歸做,藍笑天吩咐張管家立即準備厚重點的禮物送到黃家老宅,他也親自去慰問倒霉催的的黃局長,以示過往交好之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