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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加密電報

  陵城的老百姓對鐘鼓樓的鐘鳴似乎沒有太多的關注,大多以為是哪個不成器的傢伙半夜惡作劇而已,響過了也就忘記了,幾乎在之後的幾分鐘內便拋到了腦後。


  唯有藍笑天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收拾利落,叮囑管家老張務必小心一些,尤其是聚寶齋和藍家商行,只做確定無風險的買賣,莫要強出頭火中取栗。


  「尤其是錦繡樓那兩個傢伙,任他怎麼忽悠都莫要上當,一切等我回來再定奪!」藍笑天漠然地吩咐道。


  錦繡樓後堂閨房內,白牡丹三天而未出門!做夢也沒有料到在聚寶齋門口自己的寶貝會慘遭打劫,更不可思議的是周圍那麼多警察和看家護院,還有八九個夥計——朗朗乾坤之下寶貝竟然被搶走了!

  二狗子追回了花轎,但寶貝已經不翼而飛。白牡丹急火攻心卧病在床,不吃不喝足足三天。怎麼跟宋老鬼交代?當初信誓旦旦地保證萬無一失,賭咒發誓地答應人家奪魁后便完璧歸趙,現在卻落得個雞飛蛋打。


  「老闆,您該吃飯了呢!」翠柳姑娘布置好飯菜進裡屋催促道:「您要是垮了,咱錦繡樓該咋辦?沒有您罩著我們這些人豈不乞討無門?」


  白牡丹難掩苦澀地點點頭:「猛子怎麼樣了?」


  「他結實著呢,死不了——不過胳膊卻保不住了!」


  「都是我的錯,若不那般張揚招來賊人何至於此?」白牡丹悵然若失地嘆道:「告訴賬房先生,撥五百大洋款子給猛子,藥費另算。」


  「知道了,您該起來吃些飯才好,梳洗打扮好看了才是咱錦繡樓的老闆娘不是?」


  「就你會勸人,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你知道那兩件兒價值連城的寶貝……好了不說了,心煩意亂!」白牡丹擺擺手打發走翠柳姑娘,強自起身走到鏡子前,三天的時間竟然消瘦許多,卻更精神了些。


  錦繡樓二樓雅間內,桌子上放著一支開蓋的旅行箱,裡面是一隻黑色的微型發報機,石井清川正緊張地按動按鍵,不時發出一陣輕微的「滴滴」聲音。


  野田站在門口守衛,左手放在腰間槍把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高橋次郎。


  「洋貨燒了也好,免得咱們做無用功,換回來的玩意大多是贗品,陵城的水太深了啊,遠超我的想象。」高橋次郎陰沉地看一眼野田:「這段時間手腳要謹慎些,不能再搞暗殺了,弄死兩個地痞流氓卻被姓黃的給利用,差點壞了大事!」


  「嗨!」野田的額頭沁出冷汗來:「閣下,我有一事未明,白牡丹要以贗品參加賽寶大會嗎?」


  這件事野田還沒想明白。白牡丹之所以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招搖過市,用花轎護寶參賽,實則是為了引出奪寶的人,而那個宋遠航擲杯之舉誘導了突擊隊,誤以為是石井下的奪寶命令,結果提前動手奪寶,中了對手的連環詭計!


  高橋次郎苦澀地搖搖頭:「東方的智慧博大精深,曾有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典範,你若粗讀《孫子兵法》便不難理解這個局兒是怎麼做的!」


  野田羞愧難擋低頭不語。


  「高橋君,田中先生髮來加密電報!」石井清川關好發報機起身凝重道。


  高橋次郎使了個眼色,野田突然打開門向外面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異常情況,才輕輕地帶上門。


  「田中先生有什麼指示?」


  石井清川把電文遞給高橋次郎:「徐州戰爭形勢緊張,華北方面軍調兵遭遇層層阻礙,軍力部署已接近尾聲,大戰在即。參謀部方面為防範支哪軍隊從陵城一線增援台兒庄,故命令務必要破壞鐵路隘口。」


  「這不是我們的任務!」高橋次郎冷然地看一眼報文扔在桌子上:「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就是天皇陛下的生日了,我們已經基本摸清奪寶突擊隊全軍覆沒的始末,也向田中先生彙報了支哪國寶的確切線索,他應該全力支持我們奪寶才是。」


  石井清川陰沉地看一眼高橋次郎,拿起報文團成紙團塞進嘴裡,咀嚼幾下便咽了下去:「高橋君,很可能是華北方面的特務機關已經派不出合適的人選,田中先生才有此命令,研判當下之形勢不難得出兩個結論:第一,支哪國寶在二龍山無疑,早晚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不急於一時;第二,徐州大戰萬一開打,料想帝國軍隊會勢如破竹摧枯拉朽一般地取勝,前提是支哪所謂的第五戰區不能有強力增援,破壞鐵路隘口之任務更為重要和急切!」


  「我知道,但此事有待商榷!」高橋次郎不滿地瞪一眼石井清川,滿腦袋的精蟲的玩意,你知道陵城一線的鐵路隘口是什麼情況嗎?城外的國民黨暫編團把守交通要道,目的就是確保徐州後方的增援通道暢通無阻,若是破壞之勢必要與暫編團周旋,哪裡還有精力奪寶?

  石井清川微微頷首:「您說的不無道理,但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我們別無選擇。」


  高橋次郎背負雙手憑窗遠眺,心事重重之餘不禁倍感壓力陡增。石井所言極是,但要完成任務談何容易?萬一突擊隊暴露目標或是遭到重創,任我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完成奪寶任務。


  兩害相輕取其利,這是高橋次郎的工作原則。不可能為了破壞鐵路線而放棄奪寶計劃,最好要想一個完全的計策才行。


  後堂閨房內,白牡丹吃了一點飯菜,自覺索然無味,便吩咐夥計收拾碗筷,獨自靠在沙發里。古董架子上空無一物,上面已然落了灰塵,而一想到從二龍山借來的寶貝被搶走,白牡丹的心裡便針扎一般疼痛!

  「老闆,老闆!」外面傳來猛子的聲音。


  白牡丹眉頭微蹙:「是猛子吧?進來說話!」


  猛子小心地推門進來,左臂空蕩蕩,包著紗布,臉色黢黑,大病初癒的樣子,進來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老闆,您要攆我走?」


  白牡丹嚇了一跳,臉色赤紅驚訝不已,慌忙起身:「猛子,你這是幹什麼?」


  「老闆,俺不要五百大洋款子——雖然胳膊沒了但還可以給您看家望院,比後院那條大黃狗強多了,他不會救火啊!」


  白牡丹心的忽然疼痛不已:「猛子,你說啥話呢?我白牡丹啥時候虧待過給咱賣命的兄弟姐妹啦?紅英便是例子……給你五百大洋的款子是讓你回鄉下療傷,怎麼會攆你走!」


  猛子起身立在門口,老臉憋得通紅:「那翠柳姑娘嚇唬我說老闆娘給你五百銀子,自己個回鄉下去吧——老闆娘,您說的是真的?」


  「她假傳聖旨,老娘說話你還不知道?吐一口吐沫就是一個釘兒!」白牡丹從容地笑道:「明兒個你就負責後院修繕,按照原來的樣子給我弄好了!」


  「好嘞!」猛子喜不自勝地轉身出去。


  白牡丹頹然地坐在沙發之中,心裡苦澀不已。


  錦繡樓前面大街拐角之地支了一個破桌子,桌子上蒙著紅布,上面擺著簽筒和墨汁畫的八卦圖,桌旁插著一個爛布條做的幌子——麻衣神算!

  高橋次郎摘下禮帽拎著棉袍前襟望一眼占卜攤位,後面牆上靠著一個乾癟的老頭,彎腰駝背,嘴裡叼著煙袋,一動不動地靠在那裡。


  「老金,占卜可是一門學問啊,但凡以八卦占卜的人大多是方外高人,有大學問!」高橋次郎淡然笑道:「我也求個簽兒,問問前途!」


  石井清川不屑地瞪一眼算卦的攤子:「這種騙人的把戲有什麼好看的?若是能算出來徐州何時被佔領之類的就免了吧,沒有帝國軍隊的血戰,勝利永遠也不會垂青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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