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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危情初現

  二龍山的黑松坡土道上,兩匹快馬飛馳而過,後面一片塵土飛揚。宋遠航雙腿夾緊馬肚子,死命地抓住韁繩,身體在馬背上起伏不定,臉色憋得通紅,生怕一鬆手就從馬背上跌落下去。


  跑在最前面的當然是藍可兒!無論是從騎術還是膽識上看,藍可兒要比宋遠航高出不止一個檔次,掀起的塵土遮蔽了視線,鞭響擊破了黎明的寂靜,可兒回頭瞄了一眼緊追不捨的宋遠航,不禁開懷一笑:「遠航哥,你的騎術太爛,追不上我的!」


  宋遠航咬著嘴唇不敢應答,耳邊的風颼颼地吹過,額角早已沁出冷汗,驚懼地望著前面的藍可兒,不禁尷尬萬端。若從這點來看自己絕對不是可兒的對手,她可是女流之輩啊。


  如果給宋遠航足夠的時間,他的騎術會提高不少,但現在只能如履薄冰,前幾日跟父親學習騎馬的一幕湧上心頭,方暗自嘆息不已。


  「咯咯!一口氣跑出了十多里路,你從未超過我呢!」藍可兒忽然勒住韁繩,速度慢下許多,宋遠航的馬風馳電掣一般掠過,伴隨著幾聲驚恐的叫喊之聲,看得藍可兒笑個不停。


  飛奔的馬終於慢下來,宋遠航渾身繃緊的神經不由得一下鬆弛下來,雙腿鬆軟無力,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臉色通紅地回頭望一眼藍可兒長出一口氣:「可兒,你太瘋狂了,保不準會出事的!」


  「出什麼事?難道是從馬背上摔跟頭?」藍可兒追上來嬉笑道:「遠航哥,騎馬對我而言跟白牡丹坐轎子一樣舒服呢,而且更刺激。你一個男子漢怎能不會騎馬?」


  宋遠航翻一下眼皮冷哼道:「倘若在城裡,是不會有人騎馬的,都是汽車代步!」


  「什麼汽車代步,分明是懶人的伎倆而已!老祖宗不是說六藝么?御、射乃是其二,不精騎術和射擊如何當得好少寨主?」


  「六藝裡面沒有騎馬,御字乃是駕馭之術,是使用戰車,而射則是射箭,也不是開槍放炮!」宋遠航揶揄道:「我的騎術不精但槍法很準的!」


  藍可兒古怪地看著宋遠航,俏臉飛霞無數,不屑道:「是不是只能打十米之內的物件兒?比如大活人!」


  「我們可以比一比!」宋遠航掏出勃朗寧手槍打開保險,正要激發,耳邊卻「砰」的一聲炸響,眼見著幾十米外的一根樹枝攔腰折斷。


  藍可兒吹了吹槍管:「咯咯,不但要射的准,更要有速度,難不成敵人還等著你拔槍開保險激發子彈?速度慢的人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宋遠航伸出大拇指,苦笑不已。可兒雖然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但性格開朗心地善良,雖然身為千金小姐卻沒有過多的束縛和羈絆,尤其是身手麻利槍法精準,做事更是雷厲風行。


  這種女人是天生的「壓寨夫人」的料,可我宋遠航並不是馬匪!或者說暫時阻滯二龍山充當一時的少寨主而已。


  「可兒,你準備如何說服藍伯父放棄與田老闆合作?」


  藍可兒收斂了笑容:「直言相勸!」


  「關鍵是藍伯父未必知道跟他合作的人是日本特務,僅憑你一面之詞怎會讓他相信?」


  「遠航哥,我爹知道你心細如髮,只要你把以往的經歷和自己的判斷如實告訴他,一定會相信那兩個傢伙不是什麼好人!」藍可兒憤然道。


  黑松坡入山口,幾條人影嚇得魂飛魄散,二狗子連滾帶爬地鑽進樹林里,後面幾個傢伙也迅速跟進。


  「槍聲,都聽到沒?」耿精忠拔出盒子炮心有餘悸地望著土路方向:「奶奶的,點子這麼背呢?剛進黑松坡就遇馬匪!」


  張久朝打了個手勢,手下人退入林中趴在地上,七八個警察更是快速找好隱蔽點,子彈上膛做好攻擊準備。


  「你確定是二龍山的土匪?」張久朝凝重地問道:「有沒有可能是打獵的?」


  耿精忠翻一下眼皮:「打個屁獵啊?這裡是黑松坡,哪有獵物可打?方圓十里之內兩個毛兔子都沒有——這地方是馬匪的天下,那幫玩意神出鬼沒,不按常理出牌!」


  「話說咱的行蹤被馬匪們知道了不成?」張久朝也有些膽怯,最關鍵的是他不想跟二龍山的馬匪打交道,尤其是宋載仁,那傢伙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耿精忠不屑地瞥一眼張久朝,冷笑道:「我說兄弟,你不是說出門之前念咒了么?咋嚇得跟毛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


  「少他娘的廢話,若不是黃句長有言在先,老子現在已經進八卦林了!」


  耿精忠雙手合十詭笑道:「等會再說這個,我好像聽到有人來了。」


  「我只負責進八卦林,其他的不管!」


  「好好!」耿精忠咽了口吐沫:「別他娘的給我藏了,咱們走山樑。」


  正在此時,一個小警察氣喘吁吁地跑來:「耿營長,的確是馬匪,而且是兩個!」


  耿精忠一愣,隨即一腳揣在探子的腿肚子上:「兩個馬匪就把你嚇成這熊樣?都他娘的給我精神著點兒,聽老子的命令,鐵壁合圍,一個都不許跑!」


  「耿營長,刀兵打仗是你的老本行,我們哥幾個可是摸金倒斗的!」張久朝陰冷地瞪一眼熱血沸騰的耿精忠提醒道:「黃句長的意思是先探探路,不是打馬匪。換句話說您是保護我們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引火燒身。」


  耿精忠氣急敗壞地拔出手槍:「老子命令所有人合圍二龍山馬匪,這是最大限度保護哥幾個的安全!」


  「若因此攪了探寶大事你能負責?」


  「這……」耿精忠一時語塞,老臉氣得通紅,盯著山下土路一言不發。


  張久朝陰險地看一眼耿精忠,擺擺手:「哥幾個,二龍山馬匪不按常理出牌是出了名的,誰知道他們後面有沒有大隊人馬?咱們鑽山不是來喝西北風的,要想完成黃句長的任務可不簡單,都小心著點,九瀑溝可是二龍山的後花園!」


  幾個盜墓賊打了個哈哈:上二龍山後花園探寶可夠刺激的,總不能一進黑松坡就打草驚蛇前功盡棄吧?


  「哥幾個,跟緊點啦!」張久朝拍拍手鑽進林子,向山脊方向而去,幾個兄弟也緊隨其後,把耿精忠和幾個警察晾在原地。


  幾個跟班的警察面面相覷:「耿營長,咱們也走吧?」


  「沒骨頭的東西,誰他娘的敢說走老子斃了他!」耿精忠氣得失瘋一般罵道。


  跟班警察乾笑無語,誰都知道姓耿的是黃句長的小舅子,就是一個草包飯桶窩囊廢,靠著他姐夫的名頭才在暫編營混了個副營長。兩次圍剿二龍山馬匪失利,估計讓姓耿的懷恨在心,想藉此機會報仇雪恥。


  說穿了,姓耿的就一個賭徒的心理,沒準開打了以後他比誰溜得都快!

  「耿營長,抓土匪發不了大財,您沒見那幾個倒斗的,連他娘的門牙都是金子鑲的——退一萬步而言,二龍山早晚是您的盤中餐,早吃晚吃都不打緊,先發點兒小財才是正道啊!」


  「你們……呵呵,都不想跟老子打馬匪是不?老子的子彈可沒長眼睛……」


  「砰!」


  耿精忠的話還沒說完,一聲沉悶的槍響在眾人的耳邊炸開,幾個跟班警察立即趴在地上,差點嚇尿了。


  「給我打!」耿精忠揮動手槍便向山下回擊。


  想不打都沒機會了,他們已經暴露了行蹤。幾個警察立即分散開來,舉槍向山下齊射,一時間槍聲大作!


  宋遠航驚得從馬背山滾下來:「可兒,有埋伏!」


  「遠航哥,隱蔽!」藍可兒飛身一躍,滾到宋遠航身邊,手裡已經多了兩把手槍,抬腕之間便點射過去。


  宋遠航凝重地望著山坡之上,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是誰。但敢在黑松坡打埋伏的鐵定不是小毛賊,這裡可是二龍山的地盤!


  槍聲此起彼伏,宋遠航和藍可兒儘管全力反擊,但對手隱蔽在叢林之中,而且火力更猛,一時間竟然被壓在一處低洼地里,毫無還手之力。


  山脊之上,張久朝吹了吹還在冒著白眼的槍管,回頭望著山下揚起的塵土冷笑:「一群豬一樣的傢伙還想保護老子?姓耿的大概不知道二龍山馬匪的厲害,想他娘的虎口多食就得玩點陰的!」


  「九哥,您這是?」


  「姓耿的是個廢材,帶他們進山是個累贅,姓黃的是不放心咱們兄弟,莫不如讓二龍山馬匪攆他們走,咱們悶聲發大財,走!」張久朝冷笑一聲打了個手勢,幾個人立即鑽進林中。


  耿精忠瞪著猩紅的眼珠子望著山下土路,兩匹馬受到驚嚇跑進了林子里,而對手的反擊力量並不大,不禁大喜過望:「兄弟們,就兩個土匪還怕他什麼?老子打掩護,你們——上!」


  襙你八輩祖宗,你怎麼不上呢?二龍山馬匪的槍法精準無敵,弄不好腦袋就得成血核桃!幾個跟班警察畏畏縮縮地望著山下土路:「耿營長,這裡可是黑松坡!」


  「少羅嗦,黑松坡咋了?兩個土匪……」耿精忠的話音還未落,便看到兩個人影從低洼處一躍而起,拚命向林子里跑,不禁哇哇怪叫:「是他娘的宋家狗少爺!」


  耿精忠與宋遠航打過幾次照面,雖然距離很遠,但耿精忠一下便認出了宋遠航,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女的!

  「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一個賞大洋一百,抓住活的商銀二百五!」耿精忠猶如打了雞血一般跳出隱蔽之地舉槍便射,真是冤家路窄啊,新仇舊恨一股腦湧上心頭,恨不得一槍打爆宋遠航的腦袋以解心頭之恨!

  幾個警察也立即來了精神,跟在耿精忠後面成扇面形狀開始射擊,一時間槍聲大作,塵土飛揚。


  宋遠航和藍可兒被打得抬不起頭來,從槍聲判斷對手有七八條槍,只多不少,而且火力完全封鎖了退路——距離老林子近在咫尺,卻無法再移動半步!


  「可兒,不要暴露目標!」宋遠航一把拉住要跳出隱蔽之處的藍可兒喊道,幾發子彈立即打了過來,塵土飛揚,灌木草叢被打得稀爛。


  藍可兒氣得臉色煞白:「誰他娘的敢在黑松坡打劫?若被老娘抓到了剝了他的皮!」


  「這不是打劫,是伏擊!」


  「玩鷹的被鷹啄瞎了眼?」藍可兒憤恨地回擊一槍:「遠航哥,你撤到林子里,我掩護!」


  宋遠航回頭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林子,二十多米的距離,一分鐘之內便能跑進去——但子彈會在幾秒鐘內洞穿自己!


  「可兒,你身手敏捷,先撤,然後掩護我!」


  藍可兒杏目圓睜:「放屁,老娘用得著你掩護,快點撤!」


  「不行……」


  耿精忠倚在一棵黑松下擺擺手:「先歇一會,看看宋狗少有什麼能耐從老子的眼皮底下逃出生天!」


  「耿營長,咱們得速戰速決,增援的馬匪來了可就壞事了!」


  「你懂個屁?二龍山山寨據此有二十多里地,咋增援來?老子要困死兩個王八蛋一雪前恥,讓我姐夫看看姓耿的不止會喝酒吃肉泡女人!」耿精忠聲嘶力竭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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