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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逼上龍山

  藍笑天似乎打錯了算盤!


  臨時組織起來的護糧隊毫無戰鬥力,加之槍聲一響張管家帶頭逃跑,幾乎所有人都嚇得魂飛魄散,瞬間便潰不成軍作鳥獸散。


  「齊隊長!」苦娃背著棍子嚇得躲到糧車外側喊道。


  齊軍也是吃驚不小,這裡是二龍山馬匪經常出沒的地方,沒想到第一次拉腳賺錢便遭到他們的襲擊了,老孫還為馬匪辯解呢,這是最直接的證據!

  「注意點,別傷著!」齊軍端著槍靠在兩袋間,槍聲在耳邊炸響,山脊上人影晃動,顯然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槍聲壓得兩個人抬不起頭來,苦娃向腰間一摸,才失望地想起那支「木頭槍」在陵城的時候就丟了。就算沒丟也毛作用沒有,在真傢伙面前那東西就是玩具!

  齊軍觀察著周圍的形勢,槍聲大多是追著那些鳥獸散的護糧隊而去,便拉著苦娃拚命向對面的老林子里跑:「快點!馬匪可不管腦袋屁股,一打一個準!」


  「齊隊長,糧食咋辦?」苦娃回頭望一眼幾輛馬車,心疼得差點掉眼淚,這麼多的糧食足夠游擊隊吃半年的了。


  齊軍心頭一震,子彈不長眼睛,還是保命為要!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過還真可惜了。藍掌柜的估計也想不到二龍山的馬匪會翻臉不認人,打劫這麼多貨血本都賠光了!

  兩個人一頭鑽進老林子,片刻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侯三端著槍跑出林子:「大家快點!」


  十幾個土匪立即鑽出來,牽馬的牽馬,趕車的趕車,一行人等向燕子谷方向而去。


  「侯三同志,這……怎麼個情況?急三火四的就把人家的糧車給搶了——護糧隊那麼多人咋沒人反抗?」孫政才疑惑地拉住侯三不安地問道。


  侯三把槍插在腰間,苦笑道:「政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宋遠航安排的,他似乎知道了我的身份!」


  「哦?」老孫凝重地望著糧車:「事情有些蹊蹺,你務必打探明白怎麼回事,否則咱可就甩不掉頭上的黑鍋了!」


  「什麼黑鍋?破壞統一戰線嗎?這些糧食是藍笑天高價收來囤積的,據說是押運到徐州大發國難財,咱這是替天行道!」侯三正色道:「宋大少爺胸懷謀略,藍笑天也不是草包飯桶,此中真意不好揣測啊!」


  孫政才聽到侯三的話,心更是不安起來:「怎麼處理這批貨?」


  正在此時,一名游擊隊員跑過來興奮地喊道:「政委,這批貨很古怪,糧食裡面有東西!」


  「什麼東西?」孫政才黑著臉問道。


  「好像有不少武器彈藥和藥品……」


  侯三心下一沉:難道這是二龍山在藍家商行預定的那批貨?


  山脊之上,兩匹馬正悠閑地吃草,邁克百無聊賴地拿著望遠鏡四處張望。天色昏暗,舉目四望只能望見群峰起伏。


  「遠航哥,貨已經送到了,還滿意吧?」藍可兒俏皮地挽住宋遠航的胳膊笑道:「父親想了許多辦法都被我否定了,這次與以往不同,黃狗子和黑狗子的眼線遍布陵城內外,還有你說的日本特務也在監視著我爹的一舉一動,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


  女人的氣息讓宋遠航內心苦楚不堪,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時太過偏頗,尤其是對可兒的感情,他想徹底斷絕這種關係,但每每在關鍵時候,可兒都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錦繡樓盜寶如此,送貨上山也是如此!


  「此乃兵法中所說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吧!但你忘記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藍伯父與二龍山的關係啊,舉城皆知!」宋遠航輕輕地拍了拍藍可兒的胳膊不無擔心道:「黃簡人和日本特務不是那麼好騙的,他們怎麼能相信?」


  「這個我倒忘記了!」藍可兒一跺腳:「當初你怎麼不告訴我?既然想到了這一層……」


  宋遠航苦笑不已:「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最近還得委屈你在二龍山小住,如果不習慣可以四處散散心!」


  藍可兒的臉立即火辣辣地發熱,嬌嗔地瞪一眼宋遠航,卻道:「你還有什麼事?難道還想大城市那個如花?」


  「莫要瞎說!」宋遠航轉身走上山脊小路,心裡卻疼痛起來。小曼此刻在哪裡?一別三月有餘,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人的思想是最為複雜的,無論宋遠航的心思有多單純,但對於眼前的境況也是始料不及。國寶文物滯留二龍山,處境十分危險。事實表明父親對國寶並不放在心裡,但陵城那幫貪婪鬼都在覬覦著,尤其是日本人!

  「我要去燕子谷探訪吳先生,讓邁克送你回山寨。」宋遠航扶著藍可兒上馬:「小心點,路不太好走。」


  「宋先生,您不是說帶我一起去草庵靜堂嗎?」邁克把望遠鏡掛在脖子上不滿地問道。


  宋遠航翻了一下眼皮:「邁克,你忘了前提條件不成?」


  「買噶的,我沒有忘記!」


  「那就執行命令。」


  「OK!」邁克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可兒小姐,走吧?」


  藍可兒刁蠻地冷哼一聲:「遠航哥,我討厭這個黃毛洋人,看著噁心!」


  「上帝啊,饒恕這個無知的女人吧!」邁克氣得哇哇怪叫:「我可是送你回山寨的,不領情倒是罷了,還如此詛咒我!」


  「我只是說了我的心裡話!我,討——厭——你!」藍可兒憤怒地喊道:「如果讓我跟黃毛鬼回山寨,老娘認可打道回城!」藍可兒抓緊韁繩,氣得臉色通紅。


  宋遠航無奈地聳聳肩:「可兒不得無禮,邁克是我的朋友!」


  「那我是你什麼人?」藍可兒怒目而視:「老娘是你沒過門的媳婦——深更半夜的你讓一個黃毛鬼送我回山寨嗎?宋遠航……我也要去草庵靜堂!」


  宋遠航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兒什麼都好,就是忍受不了她這種毫無徵兆的粗魯和自以為是!


  「好吧,那裡可有厲鬼!」


  「咯咯!所以我才跟著保護你——老娘的外號可是鬼見愁的!」藍可兒轉瞬間又心花怒放,終於成功地讓遠航哥改變了主意,心底不禁泛起一股莫名的溫暖來。


  陵城西城區貧民窟,張久朝獨自走進那個破敗不堪的院子,閃身進屋。


  「師傅,借我銅羅盤用用。」


  床"上的老者面對著窗子,皎潔的月光下顯得他的影子古怪異常。喘息之音更為沉重,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好不容易才平復了下去。


  「今晚就要開工?」蒼老的聲音漠然道。


  張久朝默默地點頭:「你不是早就等待這樣的機會么!」


  老者透過窗子仰望外面的月亮,嘟囔幾句才嘆息道:「今兒是十四,不吉利。」


  張久朝心下一愣,臉上露出詭異之色:「我開工從來不看日子。」


  「凶位東北,忌山忌水忌金石土木!」


  「不忌火嗎?」張久朝冷笑道:「警察局長黃簡人坐鎮,他小舅子耿精忠護衛,全部是精銳人手,而且……現在的形勢很不好,我擔心夜長夢多。」


  老者微微點頭,身體哆嗦半天才從懷中掏出一支油布包:「這東西只對八卦林有用,其他地方的作用不太大——好自為之吧。」


  張久朝把銅羅盤揣在懷中,轉身出門而去。老者傾聽著外面的腳步,渾濁的老臉不禁露出一抹精光,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起身下床。動作十分靈巧,喘息也變得均勻許多,與剛才判若兩人!

  不聽勸的人會死的很慘,他還沒到死的時候!老者嘟囔一句,才從床下掏出一支破舊的箱子,快速穿好夜行衣,背上錦囊推門而出。


  藍家大院。


  藍笑天正在書房裡枯坐,熱茶早已涼透了。


  這次送貨也許是最後一次,從此後便要斷絕與二龍山的往來。至少是在名義上已經跟二龍山結下了梁子——極深的仇恨!凡是只要做絕變至臻完美,即便是「結怨」也要結得滴水不漏。


  此乃是一箭三雕之舉:一則是把家底都給了二龍山,做到了仁至義盡;二是斷絕了姓黃的念性,明理上是二龍山把我藍某人逼到黃簡人那邊,他暫時還是陵城的人物,利用好這張牌卻是有無盡的好處的;三則是做給田老闆看,不要妄想通過我再去打二龍山的主意!


  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藍笑天睜開老眼,臉上露出一抹不宜察覺的詭笑:事兒成了!

  「老爺,大事不好啦!」管家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大事不好了!」


  藍笑天老臉一沉:「什麼事?你怎麼回來了?」


  管家擦著汗,滿身泥土骯髒不堪,哭喪著老臉捶胸頓足:「押糧隊在黑松坡被二龍山的馬匪給劫了!老爺這次您失算了,我早就說歷朝歷代最靠不住就是土匪,不幸言中啊!」


  藍笑天氣得一腳踢翻了椅子,拍著桌子大怒:「你說什麼?我的貨被二龍山的馬匪給劫了?」


  「千真萬確啊老爺!好幾十馬匪埋伏在黑松坡,運糧隊剛剛走了半程便給打劫了——那些新組建的押送隊都沒來得及抵抗就鳥獸散了!」


  「你確定是二龍山的馬匪劫的?誰率領的?」


  管家語無倫次地說了半天,藍笑天心中竊笑:劫得好!

  藍笑天急得團團轉,罵了半天宋載仁是六親不認的畜生,老子對他仁至義盡他卻以怨報德,這種忘恩負義的偽君子不交也罷!


  「報警!我要去警察局報警去!」藍笑天戴好禮帽弄氣沖沖地出了書房,沖著院子里的護院大聲喊道:「都給我集合,去警察局!」


  管家嚇得面如土色:「老爺您先清醒清醒,是二龍山宋大當家的劫的糧,您去警察局干甚?現在唯一辦法是您得親自上二龍山說道說道,讓宋大當家的還您的貨!」


  「老張,你糊塗了嗎?二龍山的不顧交情說翻臉就翻臉,我藍笑天哪裡對不起他?女兒都給他二龍山了還想要我怎樣!」


  看家護院們從來沒見過藍老爺發這麼大的脾氣,各個摩拳擦掌,就等他一聲令下兵發二龍山——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看家護院可是藍笑天花重金養的。儘管誰都知道此舉有去無回,但做足了面子給藍老爺看還是十分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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