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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疑霧重重

  東城門對宋載仁而言等於不設防,汽車咆哮著衝破路障,嚇得守城警察四散奔逃,黃雲飛揚手便是兩槍,值班室玻璃應聲碎掉!待黑狗子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蜂擁追出城,瞬間淹沒在飛揚的塵土之間。


  黃簡人和錢斌匆匆下樓,遇到幾個驚魂未定的警察正不知所措,黃簡人一揮手:「快點,錦繡樓!」


  「局座,土匪往東城門跑了!」


  「放屁,我命令你們回守錦繡樓……」黃簡人氣得暴跳如雷,倘若錦繡樓若是真的被攻擊,他的責任可就大了去了——軍統局蘇長官危在旦夕!

  所有警察都向錦繡樓方向涌去。


  錢斌驚魂未定地望著混亂的街頭,心裡忐忑不安,生怕蘇小曼出現意外。待到了錦繡樓前大街,錢斌才徹底放下心,趙國誠正指揮著手下的憲兵展開防禦,錦繡樓周圍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臨大敵一般。


  黃簡人大口喘著粗氣:「老錢,萬幸!」


  「看來沒事!」錢斌快步走到樓前:「國誠,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國誠抹了一把熱汗:「報告錢長官,一個小賊偷走了憲兵連的汽車,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我們沒有追上,生怕中調虎離山之際,才實施誡嚴行動。」


  「幹得好!」錢斌長出一口氣:「蘇小姐沒有受到驚嚇吧?」


  趙國誠苦澀地搖搖頭:「還沒見到蘇長官呢。」


  黃簡人咬了咬牙,立即吩咐追隨而來的警察立即整合成三支巡邏隊,展開地毯式搜捕。大街上草木皆兵,上哪去抓偷車賊?黃簡人不過是應景而已,給軍統調查組看的。


  「局座,大事不好了!」二狗子氣喘吁吁地跑來,嘴裡還叼著銅哨,驚魂未定地喊道:「孫家大院被炸了!」


  黃簡人陰冷地盯著二狗子:「哪個孫家大院?」


  「就是鼓樓大街孫縣長岳丈家的宅子,全給炸平了!」


  黃簡人的腦袋「嗡」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冷汗唰地流下來:「我去看看!」


  孫家大院幾乎被夷為平地,廢墟上還冒著黑煙,殃及周圍好幾座宅子,可見當時的爆炸威力是何等劇烈。黃簡人擦著熱汗滿心驚詫:土匪炸孫家大院幹嘛?若是想尋仇的話,完全可以炸了警察局啊!

  「局座,要我看土匪這次闖陵城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不是一時興起啊!」二狗子驚懼地望著廢墟分析道。


  黃簡人微微點頭,二龍山土匪哪次闖陵城不是經過精心策劃?宋老狗不按常理出牌,進城跟進他的山寨一樣,也足矣說明警察局治安隊不堪一擊到了何種地步。


  「彙報孫縣長,保護作案現場!」黃簡人轉身騎著自行車往東城門趕,留下二狗子負責保護現場。


  汽車出城五里多路,三人便棄車鑽山,黃雲飛一聲呼哨,林子里跑出三匹戰馬,三人飛身上馬向二龍山方向飛奔而去。


  宋載仁興奮地回頭望著陵城方向,夜色漆黑,烏雲壓城,竟然沒有追兵,心裡不禁大為痛快:「老二,今兒你立了大功,回去封賞!」


  黃雲飛苦楚不安地瞪一眼大當家的,嘆道:「三子才是大功,若沒有汽車咱能出的了城?」


  侯三抓著韁繩,眼前忽然發黑,說不出話來。雙腿輕輕磕了一下馬肚子,戰馬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還未等喊出一聲,人已經滾落下去。


  「三子!」宋載仁兜馬回來飛身跳下跑到侯三近前:「三子你怎麼啦?」


  鑽心的疼痛讓侯三不禁咬碎鋼牙,指了指肩膀處,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掛……彩……了!」


  此時宋載仁才發現侯三右肩衣服被血給浸透了,看起來傷勢很重。立即把侯三抱起來靠在自己的肩頭:「三子受傷了,快看看!」


  黃雲飛凝神看一眼侯三,撕破上衣露出肩膀,才發現一片血肉模糊。疼得侯三直冒冷汗。顯然是方才咬著牙堅持把車開出城的,而現在卻無法堅持了。


  「三子給老子挺住!」黃雲飛摘下錦囊取出金槍葯灑在傷口處,撕破內衣包紮幾下:「大當家的,咱們得快點回山!」


  侯三咬著牙起身:「我去燕子谷,走東北路,你們繞道走回山寨去!」


  「不行!東北路有暫編團,萬一碰上就壞事了!」黃雲飛當即否掉侯三的提議,一把抓住侯三的后腰給拎到馬上:「大當家的,走!」


  情勢緊急,沒有半點時間耽擱,三匹快馬直奔黑松坡奔去。


  錦繡樓二樓雅間內,蘇小曼望一眼樓下晃動的人影,眉頭緊皺,心事重重。趙國誠彙報說是一個小賊偷了軍車而虛驚一場,並鎖定了偷車賊是二龍山的土匪,不禁疑惑起來。


  「蘇小姐,讓您受驚了!」錢斌擦著額角冷汗不安地欠了欠身:「事發時我在錦繡樓對面的怡馨園茶樓跟黃簡人商討上山事宜,沒想到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打軍車的主意!真真氣死我了。」


  蘇小曼平靜地看著錢斌:「事情辦得怎麼樣?」


  「已經差不多了,黃句長找了陵城商會的會長,叫什麼藍笑天的一個古董商,他有辦法從中聯繫。不過……」錢斌小心地看著蘇小曼欲言又止。


  蘇小曼打了個手勢:「繼續說。」


  「今晚的事情太過蹊蹺,一個小土匪偷軍車幹嘛?另據黃句長手下彙報,西城鼓樓大街發生了大爆炸,孫縣長的老宅子被夷為平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方才的鼓樓方向的數聲爆炸原來是孫縣長家?蘇小曼臉色一變:「確認孫縣長可否受到傷害了么?」


  「是孫縣長岳丈家的老宅。」錢斌補充道:「蘇小姐,陵城的水太深啊,咱初來兩日便發生這麼多事,看來此行得多加小心才是。」


  蘇小曼冷哼一聲,調查組還未進陵城便遭遇偷襲,雖然沒有什麼損失,但足矣說明對手之彪悍。今晚更是直接,偷走了憲兵隊的軍車,炸了孫又庭家的老宅,這是殺雞儆猴還是敲山震虎?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們靜觀其變好了。」蘇小曼端起茶杯小飲一口淡然道:「一切按我們的計劃行事,不要理會他們之間的勾心鬥角。」


  錢斌凝重地點點頭,不安地道:「陵城的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複雜得多,我發現兩個很重要的細節向您彙報一下。方才大亂之前我與黃句長去了一趟藍會長所開的醫院,有很大的發現!」


  「什麼發現?」蘇小曼饒有興緻地問道。


  「那間醫院就據此不遠,先前是一家古董店,掌柜的便是藍會長,還沒有營業,我與黃句長去拜訪的時候,裡面有七八個大夫,他們很可疑。」錢斌不安地說道:「他們很年輕,表情很奇怪,而且看起來都很緊張——蘇小姐,也許我的觀察有點問題,但感覺那些人不是什麼大夫,而是軍人!」


  「軍人?何以見得?」


  「唯有軍人才會有那種煞氣,而大夫不可能有的,而且表情僵硬不善表達,唯有一個戴眼鏡的大夫說了幾句話,但聲音竟然也僵硬——您能理解那種感覺,就跟口中含著水咽不下去說話一樣。」


  蘇小曼狐疑地看著錢斌:「老錢,按照你的經驗來看,他們最有可能是什麼人?」


  「是日本人!」錢斌低頭思索片刻:「在手術室里我看見了一張病床,床的樣式與日軍正規醫院使用的如出一轍,而且是七成新的,顯然已經用過。最關鍵的是這個——」錢斌從懷中掏出一張巴掌大的紙片放在桌子上:「這是在醫院外面的地上撿的,您看看!」


  蘇小曼拿起紙片仔細看了看,眉頭微蹙,那是一塊殘缺的報紙,應該說是報紙的一角,但卻是日文報紙!內容竟然是日軍進南京城的儀式照片。


  蘇小曼抓緊了紙片,煞白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老錢,查一查那家醫院的背景,盡量詳細些。」


  「好!」錢斌擦了一下冷汗:「我懷疑那家醫院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是日本人的一處據點。」


  「在沒有查實之前先不要打草驚蛇,一定要以靜制動。正如您所言,陵城的水太深——對了,調查一下孫縣長和黃簡人!」


  錢斌微微頷首,蘇小曼的用意十分明顯。日本人竟然敢大張旗鼓地在眼皮底下開醫院,一定會得到某些人的首肯和幫助,否則竟然沒有人發現嗎?這裡可是第五戰區後防,若是發生問題可是掉腦袋的罪名。


  「蘇小姐請放心,此事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錢斌陰陰地望著窗外狠聲道,他最恨日本人,更狠裡通外國的狗漢奸。雖然身為軍統ぃ戰術指導官,但錢斌只在南昌行營里培訓學員,沒有機會實戰殺敵。這次算是大開眼界,沒想到日本人無孔不入,而狗漢奸更是無所不在!


  「此事一定要辦得乾淨利落,任務完成之後再說!」


  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趙國誠急匆匆地進來:「報告!軍車找回來了,被遺棄在城外五里處。沒有發現兇手。」


  蘇小曼微微點頭:「看來盜車的還真是二龍山的義匪,真有意思!國誠,帶人去鼓樓大街看看孫家老宅的情況,有傷員幫忙救助一下,也算咱們對孫縣長的一番心意!」


  「是!」趙國誠雙腳立正敬禮:「屬下這就去!」


  錢斌疑惑地看一眼蘇小曼:「蘇小姐,您的意思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國誠換一身警察的制服便可以了,這種事該不用我教你吧?」


  趙國誠是軍法處憲兵連長,場面還是經歷過的,對蘇小曼的話一聽就懂:去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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