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老家之行
第二天，機場里，行李箱送去託運，在來來往往的這麼多行人面前，白燁破天荒地主動抱了喬靈棲一下，踮起腳拍寵物一樣拍著喬靈棲的頭。
「乖~我馬上就會回來的，你跟黃可愛在家好好的。」
白燁壞笑一下，轉頭便要離開，可是剛走兩步，卻發現身後的人也跟了上來，寸步不離，緊挨著自己。
白燁轉頭看著喬靈棲，「送到這兒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喬靈棲卻揚起唇角微微一笑，「誰說我是送你到這裡。」
「不然嘞？」白燁挑眉。
「我要跟你一起回家見家長啊。」喬靈棲純良地笑著。
「噗……你說啥？」
白燁驚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喬靈棲，這丫說啥？跟他回家？見家長？搞什麼嘛搞！
白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喬靈棲就先他一步往前走，過了安檢，還在那頭朝著白燁招手，彷彿回家的不是白燁，而是喬靈棲！
白燁咬著牙匆忙過安檢，一拳頭砸在喬靈棲身上，「你特么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跟我回家？昨天死活不讓我走就是因為你丫要跟著吧？」
喬靈棲挑了一下眉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昨天勸白燁的話確實是出自真心，不過他也是出自真心要陪白燁走這一趟，不然昨晚也不會通宵處理工作，推掉行程安排好一切了。
「見家長，刻不容緩。」喬靈棲笑。
白燁白了他一眼，「呸，果然是計劃好的，還騙我說來送機呢，剛才還騙了我一個抱抱！」
還是主動的抱抱！
「要不我現在還給你？」
喬靈棲張著雙手，要去擁抱白燁，卻被白燁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不用了，算我好心送你，不用還！」
「那好吧。」喬靈棲頹然地收回雙臂，明明佔了便宜還一副吃虧的模樣。
白燁盯著喬靈棲的身影，撇著嘴角，喬靈棲這廝是越來越精了，再也不是那個純良的喬靈棲了，總是套路自己！
最近一直吃虧的白燁很是不服，他眼珠一轉，往前快走兩步與喬靈棲並排，「喬~到了我家記得跟我叫爺爺。」
「嗯，這個自然。」媳婦兒的爺爺就是他爺爺！
「剛剛我給爺爺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我會帶孫媳婦回家，爺爺挺高興的，還叫了鄰居來家裡，等會兒到了家你要乖一點兒，雖然你這身高吧有些超標，這體型吧有些雄壯，但我相信你能扮演好一個孫媳婦兒的，並且能做好孫媳婦的本分！喬靈棲，好好見家長吧！」
白燁微笑地盯著喬靈棲，拍了拍他肩膀，皮笑肉不笑。白某人內心：讓你丫套路我！讓你丫著急見家長！那你就乖乖給我爺爺做孫媳婦兒吧！
喬靈棲愣了兩秒后，而後抿嘴一笑，湊到白燁的耳邊，「我很願意做你爺爺的孫媳婦兒，不過你……」
喬靈棲小聲在白燁耳邊說了幾句，手還摸上了某人的屁股，白燁的臉唰得變紅了，轉頭瞪了喬靈棲一眼，咬著嘴唇不說話，只是臉已經紅到脖子根。
喬靈棲總喜歡把床笫之事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下飛機后，打車去白燁家所在的小城，沿路的建築多了許多，跟白燁印象中的小城不一樣了，或者說白燁對這裡根本就沒有多少印象，中學就離開這裡在其他城市上學，連自己家的方位都拿不準，好在計程車司機是地道本地人，白燁只說了個模糊的地點，司機也把他們送了過去。
老院子讓白燁多了幾分熟悉感，周圍的人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偶爾還拔起幾座高樓，白燁家就在那老院子群里，四合院本來就是一層，只有白燁家上面蓋了一層，放眼望去很明顯。
「那就是你家？」喬靈棲指著那有二層的院子。
白燁點點頭，「嗯，是那裡，竟然還沒有任何變化。」
中學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了，居然什麼變化都沒有，暖風一吹，院子里那棵棗樹都抽新芽了。
推開門，白燁咬了下嘴唇，先走了進去，喬靈棲跟在他後面，趕上來握了握他的手，給他安心。
「爺爺，我回來了。」白燁對著正屋喊了一聲，沒有人出來。
「爺爺？我是白燁啊。」白燁又喊了一聲。
正屋的門還是沒有開，可是二樓開了一扇窗戶，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探出頭來，他對著白燁招了招手。「上來吧。」
「好。」
白燁拎起行李箱，轉頭看了喬靈棲一眼，一齊往前走，進屋關門白燁都還很正常，可是走到樓梯口，他卻停了下來，站在樓梯口不邁步。
「怎麼了？」喬靈棲低頭看著白燁。
「沒什麼，就是……」白燁咬牙，「沒什麼。」
喬靈棲停下腳步，掰過白燁的肩膀，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還有什麼是不能和我說的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啊。」
溫柔起來的喬靈棲總是有這樣強大的感染力，讓白燁感受到無盡的溫暖與舒心，他抬起了眸子，「小時候，爺爺不許我上樓，這裡就是我的界限，我只能在院子和一樓，決不能上二樓，踏上這台階一次就被打一回，沒有例外。」
白燁說著嘴角微微一扯，扯出一個無奈的笑，「我都長這麼大了，現在看到這層樓梯，居然還點小害怕呢。」
與白燁臉上的笑不同，喬靈棲的眉頭緊緊皺著，心疼寫滿了一臉，雖然白燁說得這樣輕鬆，可是那邁不出來的腳，卻在告訴喬靈棲，白燁他肯定遭受了很多難以泯滅的疼痛，才會看到樓梯如此的懼怕。
喬靈棲忍住內心無盡的心疼，先邁上了一層樓，然後朝白燁伸出手，「別怕，我牽你上去。」
白燁抬起頭，先是微微一驚，后嘴角又漫上了笑容，把手放在了喬靈棲的手心。喬靈棲牽著他，他終於邁出了腳步，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喬靈棲，我真矯情。」白燁自嘲。
「沒有，你在我心中是無盡的美好。」喬靈棲捏了捏白燁的手心，安慰道。
白燁卻瞥了他一眼，「咦~還是你最矯情。」
喬靈棲笑了笑，接下了白燁的打趣，兩人一起進了白爺爺的書房。
老式的傢具老式的桌椅，偌大的屋子擺滿了書架，上面滿滿當當的書籍，有些已經泛黃，卻整整齊齊擺放著。白爺爺坐在窗口邊，看到他們進來微微點了點頭，桌子上已經倒好了兩杯茶，白爺爺示意他們坐下。
「爺爺，我……我是白燁，這是我朋友喬靈棲。」
回到家，白燁反而拘謹了很多，說話的語氣倒像是去別人家做客。
「嗯，坐下吧。」白爺爺淡淡一笑。
白爺爺沒有喬靈棲想象中的凶神惡煞，就是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而已，舉止投足間再普通不過，唯一例外的，也就是沒有尋常老人那般親近慈祥吧。
「爺爺，最近身體可還好？」白燁坐下之後也很拘謹，反倒是旁邊的喬靈棲很放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茶。
「雖然一把老骨頭了，身體倒也還好。」白爺爺的身體確實不錯。
「這位就是你的朋友，姓喬？」白爺爺轉頭看向喬靈棲。
「嗯，是的，喬靈棲。」白燁回答。
「您好，我是白燁的朋友，喬靈棲。」
喬靈棲比白燁自然多了，站起身來和白爺爺打招呼，與白燁的拘謹相比，倒像是喬靈棲帶著白燁回家一般。
「喬靈棲……」白爺爺點點頭，又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後從桌子旁拿過一副老花鏡，慢慢戴到眼睛上，眯起眼睛朝喬靈棲看去。
白爺爺有很重的老花眼，剛剛雖然在和兩人說話，其實並沒有看清兩人的臉，只知道高一點兒的是孫子的朋友，稍微矮瘦一點兒的是自己孫子。
眼鏡架在鼻樑上，目光透過鏡片落在喬靈棲的臉上，白爺爺帶著淡笑的嘴角在看到喬靈棲的臉后，突然下拉下來，眉頭微微一皺。
「你叫喬靈棲！？」白爺爺又問一遍，神情不太對。
「是……，我叫喬靈棲。」喬靈棲很恭敬地回答一聲。
他臉上有些莫名其妙，他從未來過這裡，怎麼白爺爺這樣的神情。
「喬靈棲……喬靈棲……」白爺爺反覆念著，彷彿這個名字裡面有些什麼一樣。
喬靈棲眉頭微微皺起，轉頭看向白燁，詢問的眼神，白燁也是一臉的茫然，且不說喬靈棲沒來過這裡，就連白燁也很長時間沒有回來過了，和白爺爺也不相熟，他怎麼一副知道喬靈棲的模樣。
「那個，爺爺，我朋友他……」
「喬靈棲，你和喬毅是什麼關係？」
白爺爺沒有搭理白燁，反而一直盯著喬靈棲不鬆手，看喬靈棲的眼神分明是看到熟人的眼神，帶著些警惕。
喬靈棲抿著嘴唇，回看著白爺爺，「我……不認識什麼喬毅。」
「真的不認識？」白爺爺追問，手猛地抓住喬靈棲手腕，布滿皺紋的手卻有強勁的力道。
喬靈棲臉色變了變，卻沒有還手，「真的不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
「那個，爺爺。」白燁猛地站起身來，給白爺爺倒了杯茶，趁機把喬靈棲拉到自己身邊。「我們剛剛到這裡，還沒有收拾東西，您看我們今晚住哪間？」
白爺爺頓了半晌后，才轉頭看向白燁，哦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神情也鎮定下來。
「你們住樓下吧，樓上我一個人住慣了，原來你的房間我也沒有動過，還有不少房間，隨你們去選吧。」
「好的，爺爺，我知道了。」白燁點著頭，連忙拽著喬靈棲要下樓。
下樓前，白爺爺又盯著喬靈棲看了一眼，「你與我一位故人長得有些相像，我年紀大了腦子也混亂，希望你不要介意。」
喬靈棲抬眸，微微一笑，「當然不會，您是白燁的爺爺，我也敬重你如同我的爺爺。」
意思是，看在你是白燁爺爺的面子上，我才敬重你，否則早就不客氣了！我可沒有無限敬重老人的好道德！
「嗯，和小燁下樓去吧。」白爺爺擺了擺手。
到了一樓，白燁長長地吐了口氣，坐在大堂的座椅上，彷彿剛剛乾完一件多麼勞累的事情一樣，需要好好休息。
喬靈棲走過去，挨著白燁坐下，臉色還是不太好。
白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爺爺他腦子不太好，一陣兒一陣兒的，你別放在心上，他或許就是很長時間沒有見人了，看到一張面生的臉，容易腦子犯渾。」
喬靈棲眉頭還是微微皺著，「你爺爺經常這樣么？」
「嗯~」白燁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可能年紀大了吧，也沒有那麼神經兮兮了，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神經兮兮。」白燁手在腦袋旁邊比劃著，嬉笑一聲。
「確實有些神經兮兮。」這點喬靈棲倒是同意，哪有孫子回家不管孫子卻盯著孫子帶回來的朋友亂看。
「對了喬毅是誰？你爺爺說到這個人的時候有些激動。」喬靈棲倒是對這個很感興趣，轉頭看向白燁，而白燁擺了擺手。
「不知道，爺爺嘴裡經常蹦出些陌生的人名，古怪的事情。我跟你說過吧，他之前是捉魅師，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反正就窩在這裡了。我沒有見過父母，聽說我出生后他們就死了，也不知道咋死的，反正從我有記憶開始，和爺爺住在這裡。」
「正常的時候吧他就冷著張臉，拒人於千里之外，腦子燒起來的時候，特別愛動手，別看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丫丫的打人可疼了！手勁比年輕小伙都要大！」
白燁嘖嘖兩聲，攤著手，說這些話的時候，彷彿在說別人的爺爺別人的往事別人的故事，根本就沒有悵然的神情，好像被打的不是他一樣。
然而喬靈棲卻蹙著眉頭，盯著白燁看了好一會兒后，彷彿看這個沒人要的小孩被他爺爺暴揍，喬靈棲抿著嘴唇，突然伸手將白燁攬進懷裡，「他打得你很疼吧，經常打你嗎？」
不管白燁疼不疼，反正喬靈棲是心疼得心都要碎掉了，聽白燁說這些，恨不得上去把那老頭兒揍一頓，可是他又知道他不能這樣做，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喬靈棲很討厭！
可是被心疼得主角卻一臉淡然，白燁推開喬靈棲，「喂喂喂，別瞎矯情，雖然老子小時候是挨過不少打，但是要是沒有我家老爺子揍得勤，我丫能這麼茁壯成長么！現在還不知道餓死在哪條街頭呢！」
喬靈棲看著白燁胡說八道毫不在意的模樣，嘴唇緊緊抿起來，完了，白燁這個混小子，讓他心疼壞了！
恨不得要把他揉進身體的心疼！
死死地抱住白燁，任他怎麼掙扎都不鬆手，喬靈棲眼眶又要泛紅。「白燁，放心，我也會陪你一輩子，疼愛你一輩子的，給你一個永遠溫暖的家。」
喬靈棲說得很緩慢，卻很動情。
白燁微微一愣，臉染上了紅色，半晌之後又彆扭地推開喬靈棲。「哎呦喂~喬靈棲，你幹啥啊！再這麼瞎矯情，我就要把你踹出去了。」
說得絲毫沒有氣勢，沒有要把對方踹出去的架勢，低頭神情反而透著一絲害羞，惹得喬靈棲又把他抱進懷裡。
「踹吧，我也不怕疼的。」喬靈棲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