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去找張氏
第91章 去找張氏
魏三娘逼著李大郎擦洗身子,直到胳膊都搓紅了這才滿意。開了門將一盆水直接潑到路上,口中念念有詞:「潑(破)晦氣了,
潑(破)晦氣了。「
又從米缸里抓了一把大米撒在路中間,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來:「行了,往後咱們家,一切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李大郎已經梳洗出來,換了身藍布褂子,整個人瞧著清清爽爽,與剛回來時的疲憊判若兩人。
魏三娘望著他的臉,在這一刻,忽然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
即便她嘴上再說不願管這群小崽子了,想要舒舒坦坦活一輩子。可事到臨頭,她的本能都不能坐視不管。
「娘。」
李大郎盯著她額頭上的青紫,想起三郎說的話,心中一陣揪著疼。
他娘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如今卻因為自己而給人磕頭下跪,李大郎的心中一陣酸澀,最後啞著聲音:「娘,從明兒開始,我在家幫您吧。」
魏三娘有些詫異,可抬起頭對上兒子那心疼的目光猛然明白了,抖著嘴唇,半天,說了個好字。
這一夜,如同春日的湖面,表面上看起來,只是被風乍吹起池皺。實則內里,已經是波濤洶湧,暗裡乾坤。
因為李大郎的回家,全家人喜出望外,都沒發現還有別的變故。一直到第二天的晌午,遲遲見不到張氏,魏三娘這才發現,屋裡空空如也。
問遍了家裡人,誰都沒有瞧見,急的她便要出去去找。結果一出門,卻遇到了迎面走來的李二郎。
他手裡拎著一隻鳥草編的籠子,裡面不時發出蟈蟈的叫聲。等離得近了,一臉喜色的抬起手:「娘,大哥,快來瞧瞧,我今兒也是得了個好東西。」
「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我問你,你媳婦哪兒去了?「
李二郎被問的丈二和尚摸不這頭腦:「在家啊,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去哪兒啊!「
「你啊,就作吧!哪天把人給作沒了,我看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李二郎被罵的狗血噴頭,委屈極了:「哥,我幹什麼了我,不就是捉了個蟈蟈嘛。至於叫娘給罵成這樣。」
李大郎擰著眉頭,望著他:「二郎,我問你,你早上起來的時候,弟妹在不在屋裡?「
「我起來都什麼時候了,她肯定是在廚房啊。」
「那昨兒晚呢?」
「昨晚熬的迷迷瞪瞪,摸黑回屋倒下就睡了。不是,「李二郎不滿的嚷嚷:「大哥我是她男人,又不是下人,還能整天盯著她上哪兒不成?」
李大郎望著他半晌,許久,才吐出一句:
「你也別怪娘著急,弟妹她,丟了!」
「啥!」
手裡的蟈蟈籠子直接掉在了地上,那裡面的蟲兒叫的聲音更大了。李二郎只覺得原本無比動聽的聲音在這一刻,卻無比聒噪刺耳,讓人心煩。
鄉間小道,綠草茵茵。
六月的白天,暑氣還挺重。頭頂的太陽明晃晃的耀人眼,逼的壓根睜不開。路邊一聲高過一聲的知了,叫的人心頭跟澆了油似的,燥的厲害。
李二郎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扭頭道:「娘,要不咱們,找個陰涼處歇歇再走吧。」
魏三娘頭上包著頭巾,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再說,你就下牛車自己走著去。」
李二郎知道她說的出辦得到,頓時也不敢在言語,可是嘴裡小聲嘟囔:「至於么,睡個覺還睡的敢離家出走了。要我說,都是娘給慣的,反了天了。不願回來就別回來了,在她娘家正好過幾天的苦日子。」
話音剛落,頭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
「還有臉說,生為男人,不知道疼媳婦就算了。連褲襠的東西都管不住,什麼出息?這次你要是不好好跟你媳婦賠禮認錯,我就叫你大哥把你那東西割下來餵豬去。」
李二郎頓時覺得褲襠冰涼,連忙捂住,陪著笑:「娘,我錯了,一會兒我指定好好的認錯。」
開玩笑,他娘倒是不至於給割了,可是踢一下子也受不了啊。他可沒忘記在城門外時,她娘踩那小混混的狠勁兒。
好在鎮上到村子也不遠,張氏家裡窮,住的位置也偏,靠著山呢。魏三娘趕著牛車從莊子里過這一路,遇到不少鄉親。自然也有那好事的跑去張家,將這個事告訴了張氏。
張氏正在院子裡頭砍柴呢,一聽到婆母來了,頓時嚇的手一歪,斧頭都掉到了地上。
她娘佝僂著背,從屋子走出來,欣喜萬分:「大丫啊,快,看看那隻蘆花老母雞有沒有下蛋。咱家沒啥招待客人的,一會兒給你婆婆打碗荷包蛋吃。」
空蕩蕩的院子里只有角落處有一個簡陋的雞窩,裡頭那隻蘆花老母雞跟自己同年,早就不下蛋了。
說罷這話,張家老娘才想到,一拍腦門:「哎喲,瞧我這個記性,大丫,去前院你嬸子那兒去借倆雞蛋吧,再借斗米。你婆婆頭一回來,咋也要讓她能吃頓白米飯才行哩。」
想起嬸子那刻薄的樣兒,張氏嘴唇動了動。可瞧著自己娘的滿心歡喜,最終,還是低頭應了一聲,向前院走去。
要說張家從前可沒這麼窮,她爺爺還在的時候,家裡也算得上是大戶。底下一共有三個兒子,大伯早年間打仗時被征了兵時,也帶走了家裡許多的銀錢,從此杳無音信。
她爹是老二,從此便肩負起了長子的責任。砍柴餵豬,下地種田,日子也還算能過。可沒想到,自幼被嬌慣的三叔卻是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娶了個媳婦精於算計,螞蟻從手下過都要揩掉二兩油的主兒。
偏生她爹老實巴交,沉默寡言,什麼都壓在自己身上。結果這日子越過越差,虧空越來越多,等到家裡兩個老人動彈不得的時候,三叔三嬸直接將他們一大家子都趕了出去。
莊子上多少人都氣的看不慣,想要替老二家出氣,可這兩口子老好人慣了,被三叔家一糊弄便消了氣。總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還是自家兄弟親。
如此,自然就苦了孩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