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舊友對決

  第457章 舊友對決

  李涇之跟在佔東身後進了屋。


  一進去,李文虞便十分謙和的命他坐下,並且對身邊人介紹:「樓家家主請看,這便是我說的那位義士。」


  一旁的男人,一改夕日騷包形象,玄色衣袍,頭戴玉簪,往日有些媚態的眉眼,這會兒卻滿是沉著穩重。


  只是聲音,還是一往如昨的動聽。


  「殿下客氣了,直接換我表字便是。」


  李涇之的眼珠子緩緩的移動,望著他的臉。


  樓明城坐在李文虞的側邊,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並不是很真切,只能堪堪瞧見側顏。


  昔日那個燈火珊闌,會舉著酒杯笑容放肆的少年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不見。現在在眼前的,是一個沉著穩重,目光平淡到讓人,瞧不出真切的男子。便是唇間的笑,都溫潤客氣而帶著淺淺的疏離。


  「子夜。」


  李文虞對待樓明城的態度隱隱透著客氣:「這便是我同你說的魏壯士。」


  見樓明城的目光轉過來,李涇之心中一凜,迅速的調整了一個玩世不恭的樣子,身子歪歪斜斜的站著,沖著他挑眉一笑,毫不客氣:「你就是那個首富?」


  一旁的佔東濃眉不展,急赤赤的想要說什麼,卻見樓明城點頭:「首富談不上,不過是有些銀兩罷了。」


  「哦?」李涇之目光挑釁:「有些,這個些是多少,夠不夠給我買美酒和美人?」


  「那要看閣下要什麼樣的美人了。」


  樓明城態度溫和,一雙灧瀲的眸子瞧不出喜怒:「這世間,也終有是銀錢辦不到的。」


  「老子知道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若是不成,證明你小子手中的錢,還不夠多。」


  「好了。」


  李文虞有些聽不大下去了,及時制止:「魏澤雍,今日請你來,是想請你隨著子夜去一趟盛京。」


  李涇之看看樓明城,又瞧了瞧李文虞:「給多少銀子?」


  李文虞的笑容鬆弛下來,口中卻有些責備:「在客人面前說這些話,未免太失禮了。」


  「無妨。」


  樓明城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若是明眼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裡面的茶水絲毫沒有變化,依舊如初。


  他望著李涇之,目光里有一絲的疑惑,又有些困擾,最終,化為一絲清流,回歸到那深邃的大海,讓人瞧不真切:「多少都隨你。」


  「痛快!」李涇之讚不絕口:「老子就喜歡跟你這樣的打交道,不墨跡。既然無事,我便先回去候著,只要銀子到手,隨時可走。」


  同時,心中迅速的盤算。飛鴿傳書需要多久能喚來離著最近的人手,另外這個村子的出口處有兩座大山為天然屏障。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魏三娘而不讓人起疑。


  正在此時,李文虞的一句話猶如驚雷般爆起,震的他有些亂了方寸。


  「此事事關重要,不容耽擱。魏壯士,即刻便出發。」


  李涇之愣了。


  若是現在就走,根本無法帶出魏三娘。可若是他走了,她一個人在這狼窩裡如何生存?再說,他也壓根不可能放下她一人。


  見李涇之眉頭緊鎖,樓明城突然笑了。


  似乎是一切的困惑,謎團一樣的問題,終於尋到了一個突破口。


  「怎麼?」


  聲音猶如破了千年寒冰,清風徐來:「不是說只要有銀子,一切皆可嗎?」


  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銀票,抖在空中,有些惡趣味:「這些,夠是不夠?」


  李涇之的後背有些發僵。


  樓明城的出現,是他始料未及的,更沒想到的是,李文虞竟然會讓他此刻離開這裡,而且絲毫不給時間準備。


  正當他在心中盤算要不要翻臉的時候,突然,樓明城轉過身去。


  「殿下。」


  他的聲音突然肅穆起來:「今日前來,我還有要事與您相商。」


  時下才剛進冬月,黑土城卻已經被冰霜給凍了個結實。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大口的冰碴子,在嫩嫩的肺葉里摩擦。


  李涇之站在河邊,望著已經凍成路面的河水,若有所思。


  突然,細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他心神一凜,待那腳步離得近了,才緩緩開口:「來了?」


  「你倒是不裝了。」


  樓明城幾步上前,凝視著他的側顏,目光複雜:「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與你重逢。」


  李涇之轉過頭,凝視著他的雙眼,目光深沉:「我也是。」


  兩位摯友,誰都不曾想過,會有今日。


  河面上的冰硬的像石頭,即便是人走在上面也毫無關係。李涇之和樓明城沿著冰河,緩緩前行。


  然而,並無言語。


  直到走到密林深處,樓明城終於忍不住了。


  他停下腳步,真誠道:「涇之,無論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麼,我都勸你。回去吧。」


  李涇之也頓了腳步:「好巧,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李文虞這個傢伙,十分的狡猾。他內心深處,壓根不信任任何人。我方才用瑣事纏住了他,然而也只能拖上兩天,兩天一過,你正好與我一同去盛京。到時候,你就走吧。再也不要來趟這渾水。」


  「既然知道是渾水,你還要趟?」


  李涇之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子夜,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說,我便不問。然而眼下這件事,非同小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文虞的命,是保不住了。莫非你放著這樣的日子不要,要跟著他去送命?我可不記得你如此的忠君愛國。」


  「你不必諷刺。」


  樓明城苦笑,也就是跟著昔日好久在一起時,他才會卸下心防,不再帶著那層厚厚的面具。


  「我有不可言明的苦衷,何況南朝覆滅后,我家中已無一人。就這副身子,光溜溜的來,再孤零零的走。無妨。倒是你,如今子嗣繁榮,便是不為自己,也該為他們考慮才是。」


  樓家因南朝而起,也因南朝而滅。


  不過李涇之倒是奇怪起來。


  樓明城是家中幼子,自幼父親的嚴苛和母親的嬌慣使這位樓家二少爺有些放浪形骸。特別是撥霞供一事,讓他徹底與父親和大哥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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