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暗流
夜風習習。
在林楠走後，峨眉山頂，掌教的小木屋中，獨臂劍仙何博臣又折路返回。
他疑惑的問：「這次去崑崙，為什麼是我帶隊？而不是風清？」
掌教眼睛睜開一條縫，「他還有別的任務。博臣，你帶著林楠去昆崙山，是深入虎穴，如果上金仙人按捺不住出手…呵，正好將他那一脈一網打盡。」
何博臣點點頭，「據說崑崙掌教七刀真人，也早就看不慣上金一脈，奈何一直沒抓住他們把柄。上次鍾神峰頂上的導彈，種種線索都指向上金仙人，可就是沒確鑿證據。」
「也不知這次引虎出山，能不能行。」掌教眼瞼低垂，輕輕啜了口茶水，嘆道：「希望別出什麼岔子。」
「放心，還有我。」何博臣笑著用獨臂拍了拍胸口，眼神一狠道：「就算我埋在崑崙，那小子也不會出事。要不風清那老東西還不得跟我沒完？」
「掌教，話說回來，地門的事，真的不用通知風清？峨眉那麼多仙人，好像就他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何博臣唏噓一聲：「說不定那老東西還在恨師叔，當年為什麼不把掌教位子傳給他。可誰又知道掌教是個苦差事，死了還得去地下鎮邪？」
掌教嘴角劃過一抹苦笑，他搖搖頭：「風清天賦本來就不比老四差，若是好好修鍊，現在的修為早就超過我了。只可惜，他修的是『小道』，註定不能率領仙門。」
何博臣也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說：「假如沒有上金仙人那檔子事，風清也不會自甘墮落，幾十年沒有寸進。估計他把報仇的希望，都押在了林楠那小子身上。」
「林楠潛力越高，風清復仇的希望就越大，要不然，單純一個師弟的後輩，他何至於投入這麼大精力？那小子被押送到沙漠時，風清忙活的比誰都多。」
掌教眯了眯眼睛，遙遙看向北方夜空。他喃喃著說：「就看崑崙那邊怎麼樣了。菩提山有人指點林楠，讓他去取得定魂珠，靈陀真人卻不露面，叫他來峨眉。若事成，菩提山算欠下一個大人情，林楠也會覺得宗門為他付出很多，加深歸屬感。」
「您是…打算讓那小子，接手掌教之位？」何博臣臉色一變。
他很清楚仙門掌教，意味著什麼。巨大的力量、權柄，一句話便能讓武道界震動，但這巨大的特權背後，代價同樣可怕。
死後亡魂被封印在牌位，永世不得超生，被關在千米地下鎮壓邪魂。
每一代掌教在繼位之前，都會從上一任掌教那裡得知真相。然後再做決定。何博臣不管怎看，都覺得林楠是那種獨來獨往的修士，貌似對拯救蒼生並不怎麼上心。
面對何博臣的質疑，峨眉掌教笑了笑，那目光有些深沉。「他會的，只是時機未到。」
「真正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有能力者，不得不死。」掌教的表情有些感嘆，似是想起了幾十年前，那時候還年輕的他，站在地門入口。
用恐懼茫然的神情，看著那處被封印在地下的黑暗深井，峨眉掌教親眼看著那些猙獰的蟲子向外逃竄。他若是不往前一步，幾千年的悲劇再次重演，他將成為整個武道界的罪人，他劉平陽，當年就是這麼被推上掌教之位的。
劉平陽沒法拒絕，拯救天下蒼生，或者放棄，這個沉重的抉擇權就捏在他一個人手裡，道德和責任感的驅使下，讓劉平陽無可奈何的登上掌教之位。但如今劉平陽仔細想來，可能那天再重複一次，他還是會繼任掌教…就當時峨眉宗門內的情況來看，如果他拒絕，下個候選者就是風清劍仙。一想到這掌教就打哆嗦，生怕峨眉派名譽盡毀，趕緊把大擔子接過來。
…
遙遠的北方，遠在青海的崑崙山脈，宗派內門駐地。
山頂一派冰天雪地的模樣。
有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人笑吟吟的穿過廣場，路上許多內門弟子都恭敬行禮，叫一聲『師叔』。
他白色長袍的衣領上還紋著銀線，可見此人地位極高。
這中年人沿著一條黑漆漆的隧道不斷往裡走。越過一道生鏽大鐵門后，能看見兩側都是骯髒狹窄，陰冷的牢房，這裡用作關押邪修，或者懲治犯錯的弟子。
水珠在走廊里滴滴答答，當中年人進入這裡后，臉上虛假的笑容消失了，表情顯得凝重。他的布鞋踏在積水一指深的走廊上，依舊乾淨整潔。
最後，中年人停在盡頭處的一間牢房。這裡規格更加森嚴，密密麻麻的鐵柵欄採用某種合金，可以極大程度耐受內氣，一般是用來關押先天邪修，或者犯了重大錯誤的弟子。
中年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現在是深夜，他利用職務之便完美避開了崗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東西，送到『某個人』手裡。
從懷裡掏出一串生鏽的鑰匙，就在中年人剛準備插進鎖眼中時，卻聽見那黑暗的牢房深處，傳來一陣放蕩的女人呻吟聲。
在幽暗寂靜的地下，這並沒有給中年人帶來多少興奮，反而是毛骨悚然。
那叫聲有些愉悅，瘋狂，歇斯底里的意味，中年人駭的一身冷汗，連忙掩藏氣息，小心翼翼的用神識探入牢房中。
崑崙派最大的叛徒，天一刀，或者說譚慶生神色萎靡的被綁在一根鐵柱上。
他的黑色長發披散毫無光澤，眼神空洞，氣息微弱的就像將死之人，胸膛半天才起伏一下，四肢也被粗大鐵鏈貫穿吊起，身上傷口密密麻麻，凝成血枷，疑似遭受過殘忍折磨。
中年人看得心驚膽戰。他早就聽說上金一脈對待叛徒異常殘忍，但此刻看著譚慶生的模樣，他還是不寒而慄。在牢房中堆放了大量『回春丹』，上金一脈的人在施nue后再把譚慶生的命給吊住，不停摧殘他的精神。
中年人心中一凜，看來傳聞是真的，天一刀有著人格分裂，現在那個面容柔弱，甚至看上去有些像女孩的人，就是他的另一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