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分界線
堂本下意識吞咽了口唾沫，就彷彿自己不小心踩中眼鏡蛇，被盯上似的。他乾巴巴道：「堂本，堂本四郎。」
佐藤點點頭，深吸了口煙。
「好，那你去死。」
不少人聽得頭皮發麻。
佐藤支使人的語氣，就好像讓堂本去買點菜，或者捎盒煙，但說出來的內容卻聳人聽聞。堂本呆站在那，臉都嚇白了，求助的看向福山利。
福山利也臉色陰沉，他說：「佐藤先生，這事，的確是堂本有錯在先，但他是我弟弟女朋友的一個表哥，我很器重他，您能看能不能…」
佐藤不耐的揮手，目光冰冷的瞥了福山利一眼，「你動手殺他？還是我動手殺你？」
福山利寒毛倒豎。
他心裡掙扎了一會兒，不甘的從懷裡掏出手槍，將黑洞洞的槍口抵在堂本太陽穴上。
「福山哥，您不能這樣啊！」堂本都快急哭了。說到底，他站出去挑釁佐藤久，全都是福山利的指使，可他看著大哥的表情，福山利眸子里有著痛心和不忍，這意味著，福山利確實準備開槍！
誰都沒想到福山這麼狠，說殺就殺——只聽見嘭的一聲槍響，堂本雙目獃滯，瞳孔漸漸擴散。
他的腦袋上開了個洞，血濺了福山一身。
「佐藤先生，這下您滿意了？」福山聲音沙啞，胸膛起伏。
佐藤並不回答，他說：「半小時內，我要看到你們在協議上簽字，我不希望我的組員提著槍過來。」
說罷，佐藤將手裡的武士刀出鞘，筆直的插在分界線中心。
寒夜的雪花飄飄落落。武士刀斜插在地上佇立著，就像墳頭的墓碑，福山利咬著牙，渾身哆嗦。
「走。」佐藤久拍了拍林楠的肩膀，「前邊有家咖啡館，我們先去坐一會。」
林楠皺了皺眉，「不留下人，看著他們？」
「不用。」佐藤一邊走，一邊若有若無的說道：「誰越線殺了就是。」他聲音不大，但很清晰，隔著風雪傳進福山組他們每一個人耳朵里。
野川等人稍作猶豫，也小跑著跟上去。這時，佐藤久神識傳音道：「扭頭看一下，那些人有沒有動？」
林楠聽得一怔。感情您老並不是毫無把握，只是在那裝比做戲？這時候誰回頭就行，但作為幹部的佐藤一回頭，就破功了，說明他心虛，這個任務毫無疑問落在林楠身上，他在福山組眼裡就是個開車的。
轉過身，林楠看見福山利和金井，都死死的盯著那柄武士刀，眼神中躍躍欲動，卻就是沒有往前一步。
或許是佐藤久表現的太淡定了，好似大田組真的不惜一切也要插手，這導致沒人想當出頭鳥。
林楠回過頭，比了個安全的姿勢。他看見佐藤笑了笑，彷彿在感嘆人生至理似的說：「知道嗎山下君，很多時候打架想贏，並不是看誰厲害，而是看誰夠狠。」
「今天我們表現的氣弱，福山組就會不放在心裡。如果不出意外，我們慢悠悠的等半個小時，事情就結束了。」
「萬一出意外呢？」林楠不由問。他感覺，福山利夠嗆能管得住手下小弟。那裡面的人魚龍混雜，很多都是早年退學，就在街上混的地痞，仗著有點武道修為，無法無天，連警察都不當回事。
佐藤卻是搖頭：「山下君，你表現的不像一個日本人。」
林楠心中一緊，他垂下眼帘掩飾異色。
「福山組那些底層組員，固然不怕死，但福山利怕。他死了就沒辦法享受了，福山組在裕隆街的產業，月凈利潤過億，這筆錢足夠他每月買一輛跑車，再玩一個日國一線的女明星，他一呼百應，有著三百個小弟。」
「人爬到了高位就會怕死。」佐藤笑了笑，「你加入大田組是想要幹什麼？財富？女人？權力？山下君，我從你眼睛里看不到那些。」
不止是佐藤在盯著林楠，野川等人，也神色警惕的看著他。
關於身份，一直是林楠的頭號難題。他不能保證『山下』這個假身份天衣無縫，一旦暴露，就相當於深陷賊窩。
仔細考慮了一番，林楠在最短時間內組織出措辭。佐藤話音落下，相隔不到半秒，他表情自如的回道：「佐藤先生，我的父親是社長，但我並不想繼承家業，加入大田組是突然想到的，我想證明給他看，並不是經營公司才能賺到錢，我有自己的想法。」
佐藤久眯著眼睛，長時間沒說話。
乍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一個有志向的大學生，性格叛逆，不聽從父親的意見，然後一氣之下進入黑道…像這種人不在少數，但他們大多混的很慘，基本忍受不了黑道一個月掃馬桶的入門程序，就逃掉了，變成免費苦力，還得被揍一頓，再從他們家裡索要一筆大額費用。
佐藤久目光閃爍的瞥了眼林楠。
但這個年輕人性格太穩重了，不像是那種叛逆的大學生，殺死茂村時，林楠的老道的手法也無從解釋，正和野川說的一樣，他身上謎團重重。
「算了，進去喝杯咖啡再說。」
佐藤久頓了頓，「野川，你帶幾個人守在外面，順便望風，看看福山組的動靜，我和山下君有事單獨談談。」
「是。」野川恭敬的點頭，他在那家畫著褐色小貓頭像的咖啡店前駐足，雙手負在身後，昂首挺胸的站崗。
同時，野川等人眼睛里有一抹安心。佐藤久總算想起來了，這個年輕人身份不明！
如果林楠不能給大田組一番滿意答覆，估計，他們就得對這位新同僚拔刀相向了。
林楠當然也意識到這點。
這是他能否打入大田組的關鍵，每一句都要如履薄冰，再三小心，千萬不能露出馬腳。
叮咚。
推開玻璃門，上邊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音.
那上邊擠著一條可愛的粉色綢緞，店內裝飾也是以簡潔的卡通風格為主，也許，店長是個女孩？
這家咖啡店並不大，佔地不到四十平的樣子，總共才八張桌。
但打掃的很乾凈，地板錚亮，桌子光滑，每張桌上還在小盤中放著免費糖果，是名田宮的太妃糖，不便宜。
林楠看了眼稀疏的店內，恐怕這家店因為福山組火拚的原因，好久都沒人來了吧，還擺放這麼貴的糖，不怕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