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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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轉……好, 停!」
領跳的男人無奈地回過身:「轉錯方向了, 飛鳥,你今天狀態不對啊。」
宋飛鳥用手背抹掉淌下來汗珠,低聲說:「不好意思,重來。」
「累了嗎?」男人拿了瓶水遞給她:「歇會兒吧,已經跳很久了, 動作你也都記住了。」
二單創作完成, 已正式進入籌備階段, 與之對應的是各種培訓課程。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宋飛鳥像塊海綿一樣,一直都在吸收學習。
就如托尼所說, 二單不僅唱還得跳, 編舞老師也是她以往的形體老師,名字叫馬瑞陽,宋飛鳥熟了以後就叫開始瑪麗羊瑪麗羊的叫。他曾經是中央民族舞團的首席, 後來因為腳傷退了,被天凰高薪聘請了過來。
兩人坐在地上喝水,瑪麗羊看著宋飛鳥嘖嘖地說:「教你和姚若魚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你倆一學就會了。」
宋飛鳥笑了笑:「若魚舞蹈底子比我好,學得更快, 等她回來我們馬上就能合了。」
瑪麗羊贊同地點點頭, 又蹙眉道:「你這體力不行啊, 以後怎麼上鳥巢小巨蛋開巡迴演唱會啊。」
宋飛鳥抿出一彎笑:「想得真遠。」
「遠什麼,我敢說照你們這個勢頭,」瑪麗羊比了個數字:「最多四年,一定能站上頂峰。」
「四年啊,」宋飛鳥心不在焉地說:「指不定那個時候我已經退了。」
瑪麗羊一愣:「退什麼?」
「離開天凰啊,退出演藝圈什麼的…」宋飛鳥用一根手指來回滾著礦泉水瓶,聲音很淡:「都有可能啊。」
瑪麗羊盯著她看了半響,突然指了指她說:「真是個熊孩子。」
宋飛鳥:「…」
他喝了一口水,繼續道:「瞪我幹什麼,難道不對嗎?只有熊孩子才會說這麼幼稚的話。你知道多少人爭破頭想要進天凰么,恨不得能跟它簽一輩子的約!就跟如果我還有機會留在舞團一樣,我一定會跳到死!你啊,就是東西得來的太簡單,不上心,不珍惜,矯情,得揍!」
「…是嗎。」
「是啊,你沒看見昨天有個美女估計是面試慘敗的,在大堂里哭成什麼樣了,簡直要抽過去了。再拿姚若魚來說,這姑娘為了能出道真的是拼啊,一天練舞能練8個小時,跟你組合那會兒簡直高興瘋了。」
宋飛鳥嗯了一聲,下巴擱在膝蓋上沒說話。
「不過吧,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喪么?」
「哎,你這孩子。」瑪麗羊笑了起來,看著她暖光下精秀的側臉,放柔了聲音:「不是,其實從你剛剛的舞蹈動作里就能看出來。」
「嗯?」宋飛鳥皺了一下眉,沒聽懂。
瑪麗羊想了片刻,比劃著說:「二單的名字叫做《一瞬》,整個曲子節奏很強很快,它所表達出來的概念在於一剎那的綻放,極致的燦爛,就好比煙花,像是砰—啪—咻!的感覺,你能理解嗎?」
宋飛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哎,怎麼跟你說呢,」瑪麗羊比劃著:「不是說你跳得不對,而是情感上出了偏差。你的動作,太遊刃有餘了,而我要的是那種急促感,更迅疾有力,用盡全力燃燒發光,在最短的時間內綻放的樣子。」
宋飛鳥不語。
「是因為你從小就優秀,所以體會不到那種心境么?」
瑪麗羊還在摸著下巴找原因,宋飛鳥卻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啊?」
對上瑪麗羊一臉懵逼的表情,宋飛鳥總結道:「用過了今天明天就要過氣的心態去跳。」
瑪麗羊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但…好像…的確是這樣?
宋飛鳥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周五下午四點。她站了起來:「瑪麗羊,今天能早點下課嗎,我接下來還有行程。」
「啊,本來就差不多到點了,你接下來去哪?」
「都欺負到頭上來了。」
宋飛鳥收拾好東西,朝他微微一笑:「去懟人。」
宋飛鳥撐著臉,瞧著倒映在牆上的模糊身影,心想他一直待到考試結束的可能性是多少,她好找他還錢。
沒錯,還錢。
宋飛鳥不太習慣莫名接受好意,昨天一個飯糰就已經到頂了,她原本打算一早來就跟路炎川道個謝,把那一袋子零食的錢給他,誰知道他又是到考試前才出現。教室里很安靜,大家都在自習,宋飛鳥只好等考完試再找他說話。
終於收卷鈴聲響起,緊跟著身後傳來椅子與地板摩擦的聲音,身後那人似乎站起來就要走。
宋飛鳥立刻轉了過去:「等一下。」
路炎川並沒有要走,只是坐得時間長了站起來活動一下,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規規矩矩地坐在教室里聽課考試了,坐久了哪哪哪兒疼。
對上他直直看過來的視線,宋飛鳥頓了頓,決定把客套話省略,言簡意賅道:「昨天謝謝你的午飯,我把錢還你。」說著遞過去一張嶄新的毛爺爺。
路炎川的回答同樣簡潔乾脆:「不用。」
宋飛鳥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
「用不了這麼多。一點吃的而已,同學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宋飛鳥心想那是一點么?她客氣地笑了笑:「那是多少?」
「也行。」路炎川定定看了她片刻,突然拉開椅子坐了回去,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一定要給錢是吧,那微信轉賬吧,加個好友?」
宋飛鳥手一抖,差點拿不住那張輕飄飄的毛爺爺。
不是沒遇到過要聯繫方式的,但這麼理直氣壯要的,倒還真是不多。尤其是班級里的同學,她不曾主動給,也沒有人問她要過。
宋飛鳥用沉默表示拒絕。
氣氛正陷入尷尬,褚英拿著一沓答題卡終於一路收到了他們桌。只不過他不是來救場的,而是推了推眼鏡,用不可思議地目光審視路炎川:「你…不認識宋同學?」
說罷還嫌表述不夠到位,又強調:「宋飛鳥,宋飛鳥你不認識?」
這十分中二的一問把前後座兩人都給問愣了,主要是這語氣實在像是介紹一個二世祖的開場白,合該像是所有人就該認識她似的。
也不怪褚英這麼問。要說昨天他沒反應過來,今天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了。
宋飛鳥是長了一張很引人注目的臉沒錯,但她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她是一個在年輕人里知名度很高,時不時就出現在熒幕上的明星,試問有哪個人見著一個明星的態度會這麼淡定且自然熟的?還動不動就投個食?現在想想,昨天路炎川的反應實在太奇葩了。
路炎川沒接話,而是瞧了眼他手裡剛收上去的宋飛鳥的答題卡,字正腔圓地念道:「宋、飛、鳥。」念完居然還嗯了一聲,說:「名字真可愛。」
褚英:「…」
路炎川到底還是沒太為難人,把手機收了回去:「開玩笑的。錢就算了,談錢傷感情,我剛來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帶我參觀一下學校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唇角翹起看著宋飛鳥,表情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可是…」褚英依然覺得哪裡不太對。
「誒,班長。」宋飛鳥怕他再說出什麼羞恥的話來,趕緊阻止。不就是參觀個校園嗎,走一圈就能結束的事,可比加好友什麼的簡單多了。
於是她點頭答應:「行,走吧,我帶你參觀。」
*
二中作為一所文化底蘊深厚的百年老校,校園還是很漂亮的,再加上這幾年一直在翻新,真逛起來還是有不少亮點。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兩下,宋飛鳥點開微信看了眼,托尼剛剛給她發消息,說十一點半在老地方接她,老實等著別亂跑。現在才剛過十一點,半個小時夠她帶著轉學生把學校逛個十圈八圈的。
「二中有兩棟教學樓,一棟實驗樓。」說話間,宋飛鳥把路炎川帶到了五樓的天台上,這裡視野很開闊,能把每棟建築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邊是操場,裡面有籃球場足球場羽毛球場。」她俯身趴在欄杆上,手指在半空中劃過半道弧:「旁邊是食堂、游泳館、圖書館,再往右是禮堂和小花園。」
學校挺大,但給宋飛鳥這麼隔空指點三兩下就差不多給參觀完了。
路炎川轉頭看她:「就這樣?」
「這樣看比較直觀。」宋飛鳥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撩到耳後,跟他對了對視線。
目光相撞,兩人誰都沒有挪開,最後還是宋飛鳥先垂了垂眼睫,轉過身道:「走吧,下樓。」
路炎川不緊不慢地跟上,看著她書包上的掛件在眼前晃過來晃過去。
那是一隻白色的小胖鳥,毛乎乎的,看起來很好捏的樣子。
可愛。
一路上宋飛鳥又給他指了幾個地方,只是她槍法亂得很,想到哪走哪,繞了好幾次道還不自知。
一直到路過操場,有幾隊人正在打籃球,宋飛鳥多看了幾眼,冷不防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高高低低地提起,然後就見他們打得更賣力了,還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人在邊上問:「拍電影嗎?」
「應該是吧,不然她怎麼會跟別人走在一起?還是個男生。」
「是啊,一般都是一個人的。」
宋飛鳥腳下不由快了幾步,路炎川卻突然停了下來,拽著她的書包帶子扯了扯:「你地理考幾分?」
「嗯?」宋飛鳥連人帶包被拽了回去,整個還是懵的。
「你又要繞圈了。」路炎川一言難盡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沒有分不清啊,不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嗎?」宋飛鳥比了比。
「那是在紙上。」路炎川鬆開手,問她:「你們學校有幾個門?」
「三個…吧?」
「哪三個?」
「正門一個,禮堂後面一個,噴泉池左邊一個。」宋飛鳥大概是沒反應過來,回答地跟被老師抽問似的。
路炎川長眉一揚:「我看你前後左右分得挺清的。」說著晃上前,與宋飛鳥並排走到一起:「有句老話叫太陽東南西,影子西北東。從早到晚,太陽在南影子在北,我們進上學的那個門是東門。」
宋飛鳥哦了一聲: 「那噴泉池那個呢?我上下學都從那個門走。」
路炎川說:「你天天走的門你不知道?」
宋飛鳥隨便挑了一個:「南……門?」
說著左右看了看,驚覺這是一條從沒走過的路線,然而迷茫的神色面上可是半點兒沒露出來:「要怎麼過去比較近?有人等在那兒接我。」本來以為時間還早,一晃竟然也快半個小時了,托尼應該已經到了。
路炎川估計沒見過方向感這麼可怕的人,掉了個頭走在前面:「走吧。」
宋飛鳥跟著他三拐兩拐抄近路到看了噴泉池那個門,不知怎麼就笑了起來。帶方向感這麼好的人繞來繞去地參觀學校,自己簡直是來搞笑的。
路炎川停下腳步,似乎嘆了口氣:「好笑嗎路痴?這是西門。」
正當宋飛鳥正想說什麼,突然一陣喇叭聲從校門外滴滴滴叭叭叭地響起來,托尼從車裡下來了。
車門在身後打開,他雙手叉腰,氣沉丹田地喊道:「宋飛鳥!」喊完就直直瞪著她身旁的路炎川,那架勢怎麼看怎麼像是老母雞在護小雞一樣,一臉的防備。
宋飛鳥笑意稍稍斂了斂,偏過頭朝路炎川說了聲再見。
路炎川嗯了一聲,一直目送車子走遠才搖了搖頭:「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方才那個老太太在路炎川的幫忙下終於找到了自己要坐的車子,這會兒正坐在不鏽鋼排椅上,一心一意地等著公交車到站,被夕陽拉長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顯得很安詳靜謐。
宋飛鳥突然就不急著打車回去了,幾步跨上站台,潔癖也沒有了,就這麼在另一條排椅上坐了下來,雙手一撐下巴發起了呆。雖然身旁有個認識的人在,不過她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路炎川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眼不打算挪地的宋飛鳥,嘆了一口氣。他提起一直拎在手裡的貓包,輕輕擱在了她身旁。
宋飛鳥正認真發著呆,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幾聲又細又柔的叫喚,幾乎一瞬間就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貓?哪來的貓?
她左右看了看,下一秒十分驚喜地啊了一聲,動作堪稱迅猛的蹲到了貓包面前。
路炎川帶著的是一隻灰白條的小奶貓,才幾個月大,細聲細氣地叫著,還不時伸出走小爪子在半空中夠來夠去,見有人靠過來便蹭上前去。
宋飛鳥隔著包就跟小奶貓喵喵喵咪咪咪地玩了起來,聲音學得不要太像,路炎川簡直以為自己用一隻小貓成功勾來了另一隻小貓。
「你養的?」逗了一會兒,宋飛鳥笑盈盈地抬起頭。
路炎川冷不丁想起網上的一條評論,說是宋飛鳥身上有書香氣,不笑的時候渾身冒著仙氣兒,一旦笑起來就甜到窒息。
他移開視線,把貓包拉鏈拉開:「不是,我外公養的。早上送去寵物醫院了,我順路捎回來。」
宋飛鳥見他抱小奶貓出來的姿勢不忍直視,猶豫一下問:「我可以抱抱嗎?」說著張開手,眼巴巴地看著他…不,看著貓。
小貓動來動去,毛絨絨的尾巴掃過路炎川的手背,帶來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覺,一路癢到了心裡。
見小東西迫不及待地跳進她懷裡,路炎川嘖了一聲,聲音裡帶了些笑意:「你從小就招貓…」說一半又沒聲了。
「嗯?」宋飛鳥沒注意聽:「從小什麼?」
「我是說,女孩兒是不是從小就喜歡小貓小狗。」
「誰說的,你要帶只狗來我早就跑了。」
路炎川像是想到什麼場景,笑了起來。
宋飛鳥埋在細細絨絨的毛里,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口貓:「這小傢伙叫什麼呀?」
叫什麼,路炎川哪記得它叫什麼,不過他脫口而出:「喵喵。」
「喵喵啊。」宋飛鳥對這種一聽就是隨便起的名字接受度還挺高,念叨:「真嗲,是不是啊,喵喵?」
是啊,真嗲。
天色漸暗,夜風帶著些許涼意緩緩而至,宋飛鳥怕凍著小奶貓,在懷裡捂了會兒就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大概是吸貓有助於身心健康,宋飛鳥那點不爽早就散得一乾二淨了,她坐回椅子上,主動問道:「你家在附近嗎?」
路炎川在她身旁不近不遠地站著,聞言應了一聲。
「你從哪裡轉過來的?」
「從A國回來。」
「A國啊,我前陣子才從那兒回來。」
路炎川意義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就坐這兒不要緊嗎?會不會被人拍到?」言下之意你差不多該回去了。
宋飛鳥卻說:「沒事的,這兒不會被拍到。」
路炎川目光轉向她:「從家裡跑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宋飛鳥智商下線,驚訝地看著他。
「…衣服換了。」
校服換成了白色衛衣,兩邊的袖口上束了兩個蝴蝶結,下面是一條剛過膝蓋的百褶裙,寬寬大大的上衣穿在她身上顯得既軟又萌,很嗲,像小動物似的。
宋飛鳥哦了一聲朝他笑笑,眼睛很閃很亮,唇瓣殷紅柔軟,真的是很漂亮。
兩人一站一坐,路炎川看了宋飛鳥片刻,輕輕「喂」了她一下。
他像是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眉尖蹙了蹙,半天才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宋飛鳥愣住。
路燈還沒有亮起,四周光線昏黃,她盯著路炎川,莫名有某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
腦子裡剛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很突兀的窸窣聲,像是衣料摩擦發出的聲音,但又十分怪異,不是平常動作產生的,而是刻意製造出來的那種。
兩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站台那頭。
挺年輕的,明明不是很冷的天他卻穿了件風衣,兩條胳膊相互交叉緊緊按著兩邊衣角,更驚悚的是他兩條腿就這麼光著,還不斷相互磨蹭著。
見目標看過來,男人露出個十分猥瑣詭異的笑容,忽得地打開自己的風衣,毫無徵兆地暴露出自己的下/體。
「操。」路炎川反應極快,在那人掀開衣服的一瞬間就捂住了宋飛鳥的眼睛。
男人嘻嘻笑著,晃著身子靠過來,手還伸在下面不停地攥動。
路炎川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把宋飛鳥捂得更嚴實了。
旁邊等公交的老奶奶還沒走,見那變態走到自己跟前,一臉淡定地撇撇嘴:「切,誰沒見過啊。」
路炎川:「…」
男人笑聲一頓,重新看向宋飛鳥。原本有路炎川擋在前面他已經沒敢過去了,但他這會兒沒能得到各種意義上的滿足,繼續挺著身子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路炎川沒等他靠近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被踹下站台的男人剛要爬起來,就見路炎川居高臨下地指著他:「要麼我現在揍你一頓,要麼我報警后揍你一頓。」
說著他一聲厲喝:「滾!」
宋飛鳥哆嗦了一下,然後她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漸漸跑遠了。
「哎喲嚇死了,小夥子真是。」
老奶奶沒給變態嚇著,同樣倒是給路炎川嚇著了,拍著胸脯站起身,顫巍巍地上了好不容易等來的27路。
站台上又重新安靜下來,一直到宋飛鳥唔了兩嗓子,路炎川才後知後覺地鬆開了手。
宋飛鳥臉都憋紅了,路炎川不光手勁很大,手的面積也很大,剛都快給他悶死了。她深吸幾口氣才平靜下來,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又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後瞪著路炎川。
路炎川意識到什麼,也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你臉太小了,我也沒想到一隻手能全部蓋住。」
剛才事出緊急,他伸手去捂宋飛鳥眼睛的時候,掌心摩挲到了她的唇。
實在太軟了,像果凍一樣,先前不覺得,此刻那點柔嫩的觸感像放大無數部一樣刺激著神經,路炎川整個手掌就跟麻了似的,使不上半點力氣。
宋飛鳥瞪了他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謝謝啊。」
路炎川蹙眉:「算上之前的,這兩個字你到底要跟我說幾遍?」
「哎,好吧,那不說了。」宋飛鳥仍舊彎著唇。
路炎川看了眼時間:「很晚了,你有沒有人來接?」
「會有人來接我的,」宋飛鳥頓了頓:「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你快回去吧。」
路炎川只當沒聽見:「我陪你等。」
*
江嶼開車過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宋飛鳥和一個男生待在一塊。她蹲在地上,那男生半彎著腰,兩人正圍在一起看著什麼,挨得還挺近。
江嶼按了按喇叭,宋飛鳥居然沒聽見,還是那男生提醒了才轉過頭來喊:「師兄。」
「快上來,公交站台不好停車。」
江嶼說著看了路炎川一眼,兩人打了個照面,相互點頭致意。
宋飛鳥站起身,對路炎川笑著說:「我走了啊,明天見。」
「嗯。」
宋飛鳥小跑著繞到副駕駛,剛拉開門又聽見路炎川叫自己名字:「宋飛鳥。」
「嗯?」宋飛鳥抬眼一看,只見半空拋來個小盒子,她趕緊伸手接住。
路炎川朝她抬抬下巴,眼眸含笑:「肚子叫得我都聽見了。」
…
後視鏡里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江嶼收回目光問:「他是誰?」
「同學啊。」宋飛鳥正在稀里嘩啦地拆著路炎川扔給她的東西,樂了:「是泡芙誒,他兜里怎麼什麼都有,哆啦A夢嗎。」
江嶼打了圈方向盤,提醒她:「快八點了,吃了會胖的,師母知道又要說你了。」
宋飛鳥咬了一口含糊道:「沒關係,師兄不說誰也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喜歡吃這些零食了?」
「我一直都喜歡啊,師兄以前不是老叫我小老鼠么?」
江嶼樂了:「我什麼時候叫過你小老鼠了?有你這麼可愛的小老鼠嗎?」
「明明就有,小鳥小老鼠小鳥小老鼠…」宋飛鳥說著說著猛地打住了。
不對,真的不是江嶼。江嶼從來不會叫她小鳥兒。
那記憶里是誰這麼叫自己來著?
早上十點鐘不到,她被敲門聲吵醒,還沒怎麼來得及收拾就被請去了宴會廳。
宋飛鳥瞧這架勢還以為酒會是中午開始的,誰知活動方的人看見他們直接揮揮手將人打發進了旁邊的一間休息室里,嘰里咕嚕說了一大通,離開前還反手把門給帶上了。
丁喆表示震驚,宋飛鳥卻樂了,這位兄弟的意思是這樣的:參加酒會的各位大爺還沒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中午還是晚上開始,反正人來了你們就得上場表演。哦對,你們還不能走,就在這兒等著,隨叫隨到。
宋飛鳥成名早,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過這種不走心的待遇了。她感慨了下,心想幸好姚若魚沒來,不然分分鐘原地爆炸。什麼Feeyu不Feeyu的,主辦方估計連她們是圓的方的都不知道,只當是走穴的,隨便叫來活絡活絡氣氛。
丁喆是事先被打過招呼的,但沒想到對方這麼不客氣,一張臉有點掛不住。他扒拉幾下頭髮,朝幾個助理髮火:「姚若魚人呢!」
正在給宋飛鳥編頭髮的助理一臉懵逼,宋飛鳥目不斜視:「她肚子痛。」
「…」丁喆趕緊換上一張笑臉,生怕這位一不開心也撂攤子不幹了,好在宋飛鳥仍舊是一臉淡然的模樣,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
對此丁喆是有些佩服的,煩躁的心情也莫名被安撫了不少。
一行人在休息室里百無聊賴,丁喆繞場一周,不知從哪兒拎出來一件桃粉小旗袍,站到宋飛鳥面前抖了又抖:「飛鳥,要不你換上這身彈個琵琶?老外就是喜歡傳統的東西,看得目不轉睛的!」
幾個助理皆神色詭異地看他,腦子裡不約而同地冒出類似「自言本是京城女」「一曲紅綃不知數」這種奇怪的畫面,心想尼瑪是有毛病吧,先不說帶沒帶琵琶,這把自家藝人當成什麼了?
「不行,只彈不唱太單調,還是唱歌好,就唱《錦鳥飛魚》,你們那首出道曲當真好聽!」
丁喆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腦內劇場里,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似乎已經編排出了一場大型春晚。
宋飛鳥昨晚上睡得比較好,睡眠好脾氣就好,朝他笑道:「怎麼,我是不是還要上去尬舞一段啊。」
尬不尬舞暫且不提,反正整整一個下午氣氛挺尬的。宋飛鳥遊戲都開大了好幾輪,終於在晚餐前被召喚出了休息室。
丁喆好歹還記起來自己是個超人氣組合的經濟人,難得硬氣了把,最後跟活動方敲定節目:宋飛鳥彈兩首鋼琴曲,看情況再唱一到兩首歌就下場。
酒會一直拖到入夜時分才開始,場內衣香鬢影。
宋飛鳥從靠近舞台的一側門進去,沒有主持人,沒有介紹詞,沒有掌聲,就腳下一條半新不舊的紅毯默默表示歡迎。
她走至角落處的琴凳上落座,順勢往下看了一眼,都是些金髮碧眼的年輕人。
這群人估計常常出入高端場合,雖然年紀看起來不大,但衣著考究沒有絲毫違和感,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紅酒雞尾酒各種酒喝得很是帶勁。
這個場面讓宋飛鳥想起如今結婚都會請的那種演出團隊,上面賣力地演,下面投入地喝,不過人家好歹還能贏點掌聲。
宋飛鳥低頭,叮咚敲了幾下琴鍵,一連串音符從指尖溢出。
*
路炎川是在酒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到的。服務生替他拉開門,一陣叮叮咚咚的琴音流淌而出,很是好聽。
「路哥路哥!」有人一看到他就立刻撲了過去,人工染成金色的頭毛像極了某種動物。他豎起大拇指,呲出一口牙贊道:「競賽結束了?哥們兒真給力!」
「簡單。」路炎川接過他遞來的杯子,看清是酒後又直接塞了回去。
「沃日,你這是要逆天。」
金毛驚嘆著一口乾掉被路炎川嫌棄的液體,抹抹嘴道:「你今兒倒是動作快,昨晚上咋那麼磨蹭?我不是告訴你房間在23樓嗎!讓人大半夜的在走廊里等了半天!」
路炎川沒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你…卧槽你不是看到漂亮妞邁不開腿了吧哈哈哈哈!」金毛眼珠一轉笑得驚天動地,引來不少探究的視線。
路炎川懶得搭理,調轉腳步:「走了。」
「哎別啊,我嘴賤我嘴賤,玩兒會再走!」
「你自己玩。」
金毛哪裡肯,趕緊繞到他身前把人堵住,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耳畔高雅的琴音戛然而止,幾個音符過後毫無徵兆地拐了調子。
路炎川動作一頓,似感應到了什麼,回頭朝最前面望去。
「咦,這調子很熟嘛?」
金毛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拉了過去,他撓撓頭,開始掏空他畢生的音樂素養絞盡腦汁地想,「…這首歌叫什麼來著,那個什麼貓了,扔掉貓了?抓住貓了?」因為想不出來,一張臉痛苦到像是在便秘。
「踩到。」路炎川被他丑到,大發善心賞了兩個字。
「對對對,就是《踩到貓了》!」金毛激動地一拍手:「可算想起來了!」頓了頓,他突然奇怪地看向身旁:「不對啊路哥,我是聽我上幼稚園的妹妹唱過的這歌,敢問您是怎麼知道的?」品味這麼…一言難盡?
路炎川沒理他,視線擭住舞台上那個身影。
金毛見此嘻嘻笑了,得意地吹了聲口哨:「怎麼樣,台上這妹妹正不正!我從剛才就一眼不眨地盯到現在了,真是太他媽好看了!」
路炎川突然橫插一句:「閉嘴正經些。」
金毛:「…」
《踩到貓了》是宋飛鳥沒事用來練手速玩的,重新改編的曲調在她靈活翻飛的十指下重複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鋼琴聲像灌豆子似的蹦進眾人耳朵里,十分魔性且有衝擊力。
台下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粗暴表演完全吸引住了,一時間口哨聲掌聲齊飛,金毛更是上躥下跳:「有意思!妹妹看我,看這裡!」
宋飛鳥心無旁騖地彈完最後一個音,忽得站了起來。她伸手拿過立在一旁的話筒,動作瀟洒利落,讓人心跳都跟著漏了一拍。
她一步步從台上走下來,精心編織過的秀髮如雲披散在肩頭,黑色小禮服裙擺飄然晃蕩,看得人心旌也跟著一搖一擺。
天凰作為行業巨頭,經常會對旗下藝人在某些很奇怪的地方要求甚嚴,就比如這個走路。一直嚴格到什麼程度呢,動作起來如柳條般柔韌之餘又似幽竹般嫻靜優雅,總之套上件古裝就能拖去演皇宮貴胄。
宋飛鳥走路的身型體態能收進教科書里當教材,可沒人知道她也曾頭頂字典練到昏天暗地,站都站不起來,但也正因為如此,宋飛鳥能在12歲的時候出演戲骨雲集的電視劇《故人山河》,女扮男裝反串影帝景遲在劇中幼年時的角色,少年天子。
眉眼無雙的少年精緻又脆弱,「他」拖著滴血的天子劍自白玉長階的最高處回眸一眼看下來,狠戾又無助,憤怒又茫然。這一幕簡直正中紅心,宋飛鳥圈了無數粉,被網友剪輯進各種群像視屏里各種舔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