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賀歲禮】古心妍 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最是人間斷腸句，啼血杜鵑為君死。
浮生一夢心已亂，千年冰心為君執。
——唯有一簾幽夢，斷腸者，黛香不曾落。
我總是不明白，為何娘親總是一副憂鬱的樣子，仿佛這世間並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一樂。我從未看見過娘親的笑容，但是我卻依舊會對娘親展示我最燦爛的笑顏。
我不懂，為何娘親總是會看著我的臉發呆，許久，她的手會輕輕覆在我的臉上，她會幽幽地歎一口氣。娘親的手是冰冷的，沒有一點的溫度。
爹爹幾乎都沒有來看過娘親，距離上次見到爹爹已經很久了，我已經快要忘記爹爹的模樣了，每次見到爹爹的時候，我並沒有一點的欣喜，隻是覺得莫名其妙的害怕。我是在害怕什麽呢？
爹爹在我心中是嚴厲的，他也從來沒有對我笑過，但是他卻不會像是娘親一樣對我溫柔。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爹爹對兩個姐姐卻是那麽的好呢？在兩個姐姐的麵前，爹爹就是像一個慈父一樣，會笑，會像娘親摸我的頭一樣摸兩個姐姐的頭。
姐姐們對我也是非常地不友善，大姐並不怎麽喜歡我，她就是連話都不會跟我說的。而三姐呢，三姐似乎比大姐更討厭我，她總是會欺負我，嘲笑我，同樣的，我也不喜歡她。
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壞了三姐的鐲子，她很是生氣，她對我舉起手來，狠狠地一掌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讓我差點就哭了出來。
“你也不過是你那個下賤的妓子生出來的下賤的女兒，你有什麽資格碰我的東西？你又有什麽資格叫我三姐？你根本就不是爹爹的女兒！”我聽不懂她的話，我不明白什麽是妓子，也不明白為什麽她說我不是爹爹的女兒。
“真是和你娘一樣的嘴臉！你娘那個狐狸精，勾引了爹爹不說，居然在嫁到古家之前就有了你這個一個賤種！居然還敢死皮賴臉地求爹爹不要休了她！你和你那個娘一樣下賤！”又是一掌落在臉上，比剛才更疼。
三姐的話，我根本聽不懂，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我不是爹爹的女兒是真的嗎？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她見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火了起來。
“你們幾個丫頭，給我過來！”她轉頭招呼著剛才在看熱鬧的三個粗使丫鬟，指著我對她們說，“你們給我聽好了，這個丫頭居然敢對本小姐我不敬！你們幫我好好教訓她一頓！老爺那邊我會幫你說明的！”
三個丫鬟應了一聲，便向著我這邊走了過來，她們想要做什麽？我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會感覺到一陣害怕。
她們一個人扯著我的頭發，另一個人幾巴掌打在我的臉上，還有一個用腳踢著我，我拚命地想要掙紮著，卻怎麽也掙紮不開，努力將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然後緊緊地抱住腦袋。
我緊緊地咬著嘴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但是身上真的很痛，而且她們還是依舊沒有放過我的，我還是忍不住讓眼淚從麵上落下。這是我第一次被打。
我到最後都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麽會挨打，我隻是碰壞了一個鐲子而已，而且那個鐲子三姐並不喜歡，為什麽我會把她弄得那麽生氣呢？也許，她並沒有因為鐲子的事情生氣，隻是單純的討厭我吧？
那天我回到院子裏以後，娘親哭了……她緊緊地抱著我，身體忍不住抽泣著，她的舉動牽動了我身上的傷口，但是我卻不敢叫出聲來，隻是默默地忍著那份疼痛。
第二天，三姐因為這件事情被爹爹罰了一頓，並不重，隻是罰她三天之內不能走出院子而已。
但是這對於爹爹來說，是對三姐最重的懲罰了……爹爹從來沒有罰過三姐，把三姐視為自己的掌上明珠。
可是，我呢？對爹爹來說，我是什麽呢？三姐說，我不是爹爹的女兒，難道是真的嗎？三姐口中的妓子是什麽意思呢？我不明白，但是我不敢問……
等到三姐被禁足的三天過後，我又再一次遇到了她，她原本和幾個下人在池邊看著魚兒，但是三姐一看到我態度就變了，她幾乎是小跑地走到了我麵前。
一個巴掌不由分說地便落到了我的臉上，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也讓我感覺到了十分的疼。
但是我知道，我是不能叫出聲來的，否則，一定會讓三姐更生氣的。
“你居然還敢告訴爹爹！你這個下作的東西！真的是活膩了是不是！”三姐這樣說著，狠狠地一把將我推進了池中，我先是一驚，卻是嗆了一大口水，我連忙開始拚命地掙紮了起來。
三姐大概也沒有想到會把我推進池子裏的，也有些慌了起來，不過三姐終歸還是三姐，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對身邊的人說道：“誰也不許下去救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全身都已經濕透了，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上，四肢的力量慢慢減弱了下來，我也已經嗆了不少的水，鼻子，眼睛，耳朵裏麵都已經灌進了不少的水。
鼻子很痛，眼睛也睜不開，雙手拍打著水花的幅度也慢慢的弱了下來，我幾乎快沒有了知覺。
“三小姐……真的不去救她嗎？若是她在這池中淹死了的話，我們豈不是會被老爺責罰嗎？”一個丫鬟大概是看不下去我這樣的掙紮了吧，向著三姐說道。
“這……不行！絕對不能救她上來！我們隻要說是她自己摔進去的不就好了？管那麽多做什麽？我們走！”三姐先是猶豫了一下，隨後絕然地說道。
“你們做什麽？！”三姐的話語剛落，我便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應該是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
“二哥！我……”二哥？三姐口中的那個二哥，應該就是那個從小就在外習武的那個二哥吧？
手上的力氣已經全部褪去，我已經再也支持不住了，整個身子都沒入了水麵，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起來。
隱約中，我感覺到似乎有人托住了我的腰，將我整個人從水中橫抱了起來，我竭力睜開眼睛去看，隻是看到一張少年的麵孔，他的全身也是濕漉漉的，是他救了我吧？
“別怕，已經沒事了。”他發現了我在看他，低下頭來對我輕輕的一笑，他的聲音讓我馬上安心下來。
意識已經開始有些煥然了起來，再也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但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害怕，隻能淡淡的安心。
……
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個救了我的少年，他對我微微的笑著：“你醒了？”
我並沒有回答，隻是努力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裏是哪裏？我好像並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啊？而且這個屋子的奢華的裝潢是我萬萬不敢想象的。
低頭看去，我竟然是躺在一張床上的！而且衣服也不是原來的那一件了！我有些慌亂地抬起了頭，正好對上那個少年的微笑。
“別擔心，這裏是我的房間，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叫丫鬟幫你換的。”他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一樣說道。
我剛想說什麽，他卻突然向我靠了過來，額頭輕抵著我的額頭，我猛地一臉，似乎可以感覺到臉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像是火一樣地燒了起來。
“嗯，燒好像已經退了呢……咦？你的臉怎麽紅了？是不舒服嗎？”他和我拉開了距離，先是小聲地自言自語而已，然後又看著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臉紅了？一開始我並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有些慌忙地低下了頭，不想讓他看著我臉紅的模樣。
“噗……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兒。”我似乎聽到了他的輕笑聲，這才抬起了頭，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嗯……大概是，很俊朗吧？
“你叫什麽名字？”他笑著對我問道，我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答。
不過他卻完全沒有因為我的失禮而惱怒，依舊是那樣微微地笑，我這才發覺我既然盯著他的臉看了那麽久，連忙再次將頭低了下去，臉上完全燒了起來。
突然感覺到腦袋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覆了上來，暖暖的。抬起頭來才知道原來是他的手，就像是對待一個孩子一樣輕輕的在我的頭上撫摸著：“果然是個可愛的女孩兒呢。”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被人說是可愛的，臉上還是忍不住泛紅，不過這一次，我沒有低下頭去。
“二少爺！老爺和夫人叫您過去呢！”一個丫鬟裝束的女子走了進來，喚了一聲。
那個少年淡淡應了一聲，收回了手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爹也真是的，不就是出去學幾年的武嗎？回來以後一直問我的情況，若我真的出了什麽事，還會回來不成？”
“對了，你的燒剛退，要小心一些。你自己可以回去嗎？若是可以的話，便趕快回去好了！不然的話你也可以叫這裏的丫鬟幫幫忙。不過呢，你也可以在這裏等我回來。”然後，他對我叮囑了一聲。
“等、等一下……”我有些慌了，連忙出聲叫住了剛準備離開的他。
“咦？”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仿佛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你……不是啞巴嗎？”
啞巴？我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很快我便知道了，剛才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也許他是以為我不會說話了吧？我搖了搖頭。
“嗬嗬，不好意思，剛才你一直沒有說話，所以……”他有些歉意地衝我一笑。
“沒、沒事的……那個，請問，你就是這裏的二少爺？”我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嗯。”他對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但是我卻感覺到一陣恍惚，原來這個人便是我的二哥，古易彥……可是，為什麽我並沒有感覺到一點的開心，心中仿佛還有一點點的失落的？好像，我並不希望這個人，是我的哥哥……
“原來……是二哥……”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也不清楚我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
“咦？你叫我二哥？你是……你就是心妍了？”他先是一愣，不過也很快地反應過我的身份來。
我並不怎麽情願地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願意點頭承認，我根本不希望，做他的妹妹……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原來我湊巧救了個妹妹呢！”他還是衝我笑著，“那麽妍兒可以自己回去嗎？要不要我叫個下人送你？”
我還是搖了搖頭，我想我自己應該是可以的，我並沒有那樣的嬌弱……
可是當我走出了他的院子的時候，我還是有些站不穩了，稍微趔趄了一下，身前卻突然出現了三姐的影子，還有大娘也出現在了視線裏麵。
我一驚，立馬有些害怕地後退，不小心踩滑了一下。
身後有人拖住了我，我一回頭，卻是前幾天打過我的那個丫鬟，我一驚，想要掙紮，可是她卻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臂，讓我無法逃脫。
“古心妍，你還真是會選時候啊，你怕是早就知道了二哥今天要回來，所以故意那樣出現在我麵前惹怒我吧？故意摔進了池子裏麵去，讓二哥救你，還順便罰了我！”原來，她很會編故事……我明明不知道這些的，我也沒有這樣想過，但是在她的眼裏我就是那樣的。
“古心妍，隻要你跪下，和我女兒道歉的話，過去的一切既往不咎！否則的話……”大娘對我說道，她並沒有說完，可是我大概已經猜到了她會怎麽做。
“我不要！”但是，再如何欺負我，都不過是那樣嗎？我為什麽要跪下認錯，我並沒有錯啊！
“哼……不識相的東西！你們，給我打，打到她跪下為止！”她這樣說著，這時候我才發現她的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兩名家丁，他們手上都拿著杖子。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杖便落到了背上，我彎了一下腰，但是又站直了起來。下跪認錯？我沒有錯，我為何要下跪？明明都是三姐在欺負我，我為什麽要道歉？
又是一杖落在腰上，我往前走了兩步，還是繼續站直：“我說過，我不跪！”
我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勇氣去頂撞她，但是我是真正的不想跪，我不要跪！
大娘淡淡地哼了一下，輕輕一揮手，家丁手上的杖子連續著一杖一杖的落下，讓我一點喘氣的時間都沒有。腿部終於承認不住了，膝蓋不受控製地彎曲，重重磕在地上。
“繼續打！這個不識相的家夥，她若一秒鍾不認錯，就一秒鍾都不能停！”但是我沒有想到，大娘居然會下這樣的命令，又是幾杖落在了身上，我有些忍不住地咳出了一口血來。
執杖的家丁有些猶豫了起來，而大娘卻這樣說道：“放心吧，老爺和二少爺都不在，我今天就是要了這個小賤人的命也不會有什麽！頂多就是責罰幾句，再禁足幾天罷了，就是最嚴重，也罰不到哪裏去，無論發生什麽，如果沒有我的 命令，你們若是停了杖，小心我不講理！”
“住手！”就在我快要忍不住趴到在地的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努力抬起頭去，居然是娘親！
“娘親……”我想要告訴她，我沒事，但是卻叫了她一聲以後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
娘親幾乎是衝過來地緊緊抱住了我，我又咳嗽了幾下，不過這一次，我卻將那腥甜的液體咽了下去。
“你們，難道是忘了我的命令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停。”大娘看了娘親一眼，有些厭惡地移開了視線。
杖子再一次落下，卻因為娘親緊緊抱著我，而打到了娘親的身上，我有些慌了：“娘親！娘親你快放開我啊！娘親你不要這樣！快點放開我啊！求求你了娘親！”
可是娘親卻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似的，依舊緊緊抱著我，我想要掙紮，她便抱得更緊了。
那杖子一下又一下地無情的落了下來，我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我哭著求了娘親好久，但是她卻總是不肯放手，代替我承受著著落下的杖子。
“大娘！大娘你讓他們停下來吧！我求你了大娘！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三姐我真的錯了！你讓大娘叫他們停下來好不好！三姐！”我對著她們哭喊著，但是卻換來了不屑的一眼。
我幾乎是要把嗓子哭啞了，她都沒有一點的表態，倒是執杖的人都有些不忍了，卻礙於大娘的話不敢停手。
娘親的力氣也一點一點的減弱，最後都快要抱不住我了！我開始慌亂了起來：“娘親！你快放開我啊！求求你了！快點放開我吧！娘親！”
但是我的哭喊並沒有一點的用處，娘親還是不肯放手，我感覺到了娘親的力道越來越小，最後甚至已經垂下了手，身子倒在了我的身上，沒有一點知覺。
我當時隻覺得腦袋仿佛一下子就炸開了，我有些驚愕地愣在原地，我瞬間忘記了所有的動作和話語。
“你們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娘親她暈過去了！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我想要推開娘親的身子，卻發現一點都推不動，我開始慌亂了起來，哭著求著。
就是連三姐都有些怔住了，連忙扯了扯大娘的袖子：“娘，我們別打了，一會兒該出人命了！”
“繼續打，不準停。”但是大娘的口中隻有這樣一句話。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我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他們都還是沒有停下。
“住手！”這一次又是有人出聲打岔了進來，杖子憑空停住。
“老爺？！”“爹爹？！”
原來，是爹爹來了……可是……他現在來了又有什麽用呢？！我咬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兩個家丁連忙收了杖，娘親的身子便從我身上倒下，倒在了地上，一動未動……嘴角一抹豔紅色是那樣觸目驚心。我徹底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顫抖著手去搖了搖娘親的身子，卻沒有任何反應，繼續搖了幾下，卻依舊未動：“娘親……”
“娘親……娘親！娘親！娘親你醒醒啊！”我立刻慌了，娘親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我沙啞著嗓子喊著，竭力發出的聲音很是尖利，甚至就像是兩片瓷器在摩擦一樣，十分的難聽。
但是現在我根本顧不了那麽多，我隻要娘親沒事就好！隻要娘親沒事：“娘親！娘親你醒醒啊！你不要睡啊娘親！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娘親！娘親！我求你不要睡啊！求求你！我以後不會不聽娘親的話了！娘親你醒醒啊！”
“妍兒……別這樣……”有人輕輕攬住了我的肩，是他，我的……二哥……
我有些顫抖地回過頭去：“二哥……娘親她沒有事對不對？她隻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是嗎？她很快就會再醒過來的，她會像是往常一樣，叫我的名字的，對不對？”
“對……隻要妍兒乖乖的，妍兒的娘親就會醒來的……所以，要聽話，讓娘親好好睡一會兒，好嗎？”他將我抱在了懷裏麵，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低聲安慰著我。
我有些忍不住地在他的懷裏哭了起來，控製不住地哭喊著，雙手抓住他的衣服，抓出了一塊褶皺。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回房去的，我把自己關起來，誰都不想見，假裝娘親還在我的身邊一樣的，自言自語著。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房門突然打開了，我扭過頭去看，二哥正站在門前，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妍兒……”許久，他緩緩地歎了一口氣，“別這樣，好嗎？”
“二哥？我怎麽了嗎？”我開口以後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十分的幹澀了，嘶嘶啞啞的，特別難聽。
他走了進來，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妍兒，你這樣改變不了什麽，你娘親是不會回來的，而且就算她回來了，看見你這幅模樣她會怎麽想？妍兒還記得我說過的嗎？隻要妍兒乖乖的，妍兒的娘親就會回來的，所以，聽二哥的話，先喝點水，一會兒二哥會給你帶粥來的，要吃點東西。”
我抬起頭，看了他許久，然後終於在他的目光下點了點頭：“好……”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不知不覺中，我也長高了許多，但是依舊還是沒有二哥那樣的高。
以前我隻是比他矮一點點罷了，可是現在，我卻隻到他的肩。他總是會隔三差五的來到我這裏，和我聊聊天說說話，漸漸地，我仿佛就像是忘記了娘親的死一樣的，可以像以前一樣笑出來。
我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可是心中對二哥那不明不白的感覺，也仿佛有些深刻了起來。我並不明白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隻是覺得每次見到二哥都很緊張，而見不得的時候又有些想他。
我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但是我卻隱隱感覺到這樣是很不好的，不能這樣下去。
自從那一天起，三姐欺負我都會變得稍微收斂一些，雖然還是沒有完全放過我，但是僅僅是這樣，我都可以對此一笑而過了。我不會再去招惹她，我這條命還有娘親的一半的。
既然娘親想要我過的好一點，那麽我就過的好一點吧……
我開始認真學習琴棋書畫，我開始認真專研女工刺繡，開始對調香感興趣，我也開始認真打扮自己了。
每天夜裏，我都會親手縫製一件紅色的嫁衣，我想，若是我成親的那一天能穿上這個，一定是很好的吧。
每一針一線我都做得十分的認真，生怕漏掉了什麽一樣，這是我自創的一種繡法，意外地好看。
我開始想象自己穿上它的樣子，甚至開始想象，另外一個，穿上喜裝的那個人是誰……
不期然的，二哥的麵孔出現在了我的腦中，我有些驚訝，連忙搖了搖頭甩掉這樣的想法。我是怎麽了？怎麽會想這樣的東西呢？微微搖曳的如豆大小的燭火將我的臉映照成了嫁衣一樣的紅色。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開始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個普通的四小姐一般了，雖然隻是空座虛名，又怎麽樣呢？至少，我可以比以前過得更好了……
隻是有一點，我還是會忍不住地想起二哥，總是會在閑下來的時候想起，但是我和他見麵的時間又少了下來。他說：“你已經不是小孩了，還有半年就要及笄，已經不能像是以前一樣總是和二哥在一起了。”
“可是妍兒喜歡和二哥在一起啊，不行嗎？”
“真是個傻丫頭……明明都快要十五歲及笄了，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妍兒可是長大了，都快要及笄了，也快要嫁人了，總不能一直和二哥在一起不是嗎？”
聽他這樣說著，我有些想要落淚，這個時候我才漸漸明白了，心中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我怎麽可以這樣呢？那是……我的二哥啊……戀上兄長，這樣違背倫理的事情，怎麽可以做呢？可是，感情這樣的事情，誰又能控製？
——“我不想嫁人，我想永遠呆在二哥身邊。”這句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我知道，就算是說了，二哥也隻會覺得，我是在撒嬌罷了……
有時候，我會自欺欺人地想：二哥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吧？不然的話，他怎麽會對我那麽好呢？比對大姐和三姐都好多了啊！但是我知道，這根本騙不了我自己……我隻是二哥的四妹……
就在及笄禮之後一天，我卻不小心又觸怒了三姐，再一次落入了池中，不過很快，我便被救了起來。
隻是，救我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了……這一次落入池中的事情，幾乎是沒有人知道的，也包括他……
晚上，我便發了燒。意識已經煥然，隻是朦朧中，我還感覺到自己仿佛是在念著什麽東西……我叫出口的，到底是什麽呢？
意識漸漸地消散了過去，但是聽覺卻漸漸地清晰起來，我聽到了自己一直念著的那句話……
不，並不是一句話，而是一個字而已，僅僅的一個字……
——“彥”。
我被自己所驚訝到了，“彥”……為什麽要是這個字？二哥的名字……便是易彥……難不成，我還是以這樣的稱呼叫著二哥嗎？
大概，不是“彥”吧？或許是什麽別的字眼，我聽錯了而已……一定是的……
“彥……易彥……”我再次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叫著“易彥”的那個略嫌虛弱的聲音……
原來，我所叫的，還是他的名字……原來，我還是做了這樣違背倫理的事情……
可是，倫理雖是定下了的，可是情緣，卻是不定的啊……
意識開始一點一點地消散，我似乎又聽不見那個名字了……
也許，我不會再醒來了吧？這樣的話，就見不到他了呢，也同樣再也看不到，他春風一樣的笑了。
也許在他心中，我一直是他的那個妹妹，但是在我的眼中，他不僅是我的哥哥，更是我的心上人……
嗬，易彥……這個名字，多好聽啊？易彥……如果，我一開始沒有見到你，多好？如果當時，我就溺死在池中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那樣的難過了呢？
如果，你不是我的二哥，該有多好？如果，我也不是你的四妹，又該有多好？我不知道，我也無法知道……
我知道我已經是不會再次醒來的了，那麽，就讓我就帶著這個遺憾，帶著這個秘密，就這樣離開吧？
易彥，如果有來世，我就再也不要和你做兄妹了……若是有來世的話，我們便做一對夫妻，可好？
我們若是有緣，那就，來世再見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上有樹木，樹木上有枝葉，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為何我是如此的喜歡你，你卻不知道呢？
——The End——
哇哇哇！一不小心就弄了那麽晚了！本來兔子是以為，大概寫個3000左右就可以完了的，但是寫著寫著就一發不可收拾了，然後就那麽多了……8000多啊！都快要破萬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都快要十二點了！這個中秋禮物，似乎來得太晚了一點！兔子對不起各位大大！
遲來的祝福：祝各位大大中秋節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