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22
餐廳同樣裝飾華麗, 可以說, 整個城堡沒有一處裝潢是不華麗名貴的。怪不得即使每個月只開放幾天也有那麼多遊客慕名而來。
雖然不能走過普利爾湖進到城堡看一眼, 但是能站在山坡上遠遠看一眼也能感受到曾經貴族的豪華生活。
不過城堡雖然很大也很華麗，卻沒多少人。空曠得令人有些害怕。
餐廳桌子是那種幾十個位置的大長桌，桌上鋪著白桌布。上面按照嚴格的餐廳禮儀擺放著花籃、燭台，因為只有幾個人用餐, 所以只點亮了主位附近的幾支白燭。
餐桌旁邊有個很大的壁爐, 壁爐點著火。
餐廳很溫暖，實際上在還有夏日餘熱的深秋時節，點燃壁爐是有點熱了。不過似乎在場的人都不覺得有什麼。
江陵抬眸看，發現其餘人都是比較單薄的衣著, 唯獨斯圖爾特在長褲白襯外套了件毛衣。
無論是待客室里點燃的壁爐和毛毯，還是餐廳點燃的壁爐和毛衣, 這位公爵先生真的很畏寒啊。
威廉把江陵引到距離主位三個位置距離的地方坐著，斯圖爾特就坐在主位上, 抬眸一見，便讓威廉把江陵的位置挪到自己的右手邊。
「這沒什麼，只有三個人。沒必要坐到那麼遠, 丹尼爾會看不清他的老師。」
威廉心裡有些詫異，他以為阿利爾先生並不太喜歡陌生人的靠近。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高級管家，他並不會當面露出這種疑惑，而是毫無異議的聽從吩咐。
於是江陵就坐在了斯圖爾特的右手邊, 剛坐下就聽見少年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嘿, 威廉, 我聽說來了一位新的珠寶鑒賞教師，她在哪兒？」
在客人面前大聲喧嘩有些沒有禮數，斯圖爾特眉頭微皺，威廉也有些不贊同。
江陵聞言，突然一笑，略帶俏皮的說道：「我的學生很活潑。」
斯圖爾特一聽，也笑了一下。笑容很淡，稍縱即逝。
威廉也對江陵的好感上升。
此時，江陵側頭看門口走進來的少年，剎那間又被驚艷了一下。
少年十四五歲，穿著淡藍色襯衣、棕黃色小馬甲，外罩一件面料上層的小西裝，脖間一條印有暗色花紋的暗藍絲巾。下身是同款短西裝褲、長襪和短跟短靴。
很標準的英國少年裝扮，準確來說是很隆重的裝扮了。至少在現代很少有少年還穿著這樣雖然帥氣但是略顯拘謹的服裝。
他們更喜歡潮流服裝，寬鬆的衣服搭配一雙一兩百英鎊的球鞋，再帶上一塊滑板就能去大廣場玩一夜。而不是像眼前少年這身裝扮，彷彿可以去參加皇宮舞會。
但真正令江陵驚艷的是少年的相貌，墨色的發，海藍色的眼睛，精緻的面孔。像神話傳說中的精靈，這個少年繼承了來自父母雙方容貌的優點，極為精緻好看。
江陵一看到少年，就想起了清晨沾著露珠的白玫瑰，清新動人。
雖說西方小孩幼年時相貌精緻得像芭比娃娃，少年時身形抽條又俊秀不已，不過成年後相貌就有些泯然眾人。
但是江陵仔細看眼前少年的骨相，無一處不精緻，恐怕就算成年後一樣驚艷眾人。
丹尼爾看到了江陵，他連忙規束好自己的言行，使之符合禮儀。不過想見他的性格應該是活潑好動。他朝江陵行禮，然後說道：「你是我的家庭教師？」
江陵：「珠寶鑒賞。」
丹尼爾一邊說一邊朝著自己的位置走過去：「你來得真是突然，我不是表達不歡迎的意思，但的確有些突然。畢竟我本來的打算是過兩天和我的同學去倫敦，但是你的出現可能使我的行程受到打擾。」
江陵抬眸，看到丹尼爾精緻如同精靈的面孔，無辜無害。唇邊笑意加深，原來她的學生並非不帶刺，而且聰明。
不過此時她似乎沒必要開口，畢竟說到底她也很意外。
丹尼爾見她不說話，便失去興趣訕訕的撥弄面前的湯。他就坐在斯圖爾特的左手邊，稍微一側頭就能看到斯圖爾特。
斯圖爾特瞥了他一眼，讓威廉準備晚餐。
威廉讓人把晚餐送上來，斯圖爾特和江陵就安靜的用餐。
丹尼爾見兩人都不理他，有些泄氣。但他不想放棄自己的倫敦之行，所以開始各種小動作。
斯圖爾特頭也沒抬的說：「如果你要去倫敦，沒有誰會攔著你。」
一聽這話，丹尼爾不僅沒有高興，反而露出警惕的神色。
斯圖爾特繼續說：「你可以和你的同學繼續去倫敦，按照原定計劃不用更改。」
丹尼爾眉頭緊皺：「您需要我拜訪什麼人？」
他討厭拜訪那群老學究，空口閉口全是學業課題，高深莫測。然而還能把他耍的團團轉的老頭子。
斯圖爾特：「不需要。」
丹尼爾：「那麼是巡視在倫敦的珠寶產業，然後寫出幾千字的論文感想以及市場行情分析？」
斯圖爾特放下刀叉：「不用。」
丹尼爾懷疑：「真的不用？或者您要我去看望祖父祖母？」
斯圖爾特此時拿起餐巾擦嘴，抬頭：「你只要去LSE旁聽一門課，然後給我一篇一千字論文就可以。」
聽上去很簡單，至少比以往整個倫敦跑還要連夜趕製幾千字的報告和市場分析要輕鬆許多。然而實際上困難至極。
LSE是倫敦經濟與政治學院，在全球而言都是很有名的學府。其中經濟和政治課題對於丹尼爾來說，既複雜又枯燥，極為無聊。
總之就是屬於開場十秒鐘，餘下全靠睡的那種課程。更別提還要寫關於經濟和政治相關的論文，簡直是夢魘。
丹尼爾抽抽嘴角，試圖挽留：「其實我只是說說，相比起已經去過很多遍的倫敦，我更願意和新老師一起鑒賞珠寶。」
說完，他對江陵露出討好的笑：「您好，我是丹尼爾，希望我們未來教學期間相處愉快。」
江陵：「但願如此。」
斯圖爾特瞥了一眼丹尼爾，而後對江陵溫和的說道：「請慢用。」頓了頓，又加了句：「今晚的聊天很愉快。希望精神和物質上的美餐可以填飽你的食慾。」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威廉跟上去，在這種時候身為阿利爾先生的忠實粉令他忘記丹尼爾，當然丹尼爾也巴不得他們都離開就是了。
江陵抽抽嘴角，臨走時還不忘調侃。
她從剛才就一直在後悔自己一時嘴賤，早知道就不該以為對方不懂漢語而隨口說了那個成語逗弄他。現在倒好，沒逗成功，反而讓自己一直處於被調侃的境地。
不過她能在那種情況下對著一個剛見面沒多久的男人說出那樣屬於撩人的話，也是出乎意料。
江陵自己也沒搞懂怎麼就衝動了，她想大約真如戴妮所說，男人女人的美色總會在不經意間誘惑別人失去理智。
抬眸面對對面目光中帶著挑釁的少年，江陵極為淡定。
幸好少年還沒成年，就算再怎麼饑渴，她也不會對一個貌美的未成年少年起撩人的心思。
丹尼爾問她：「你叫什麼？」
江陵沒回答，反而詢問：「難道你不懂尊師重道？」
丹尼爾挑釁的說：「我不承認你是我的老師。」
江陵：「我聽說你已經趕走了好幾個家庭教師，你不願意接受她們。為什麼？」
丹尼爾發出嘲笑聲：「我為什麼要接受？所有的家庭教師明明正職是教書，可是每一個都像是訓練過的交際花一樣見到男人就想爬上他們的床。」
對於丹尼爾粗俗的話，並且其中還將自己謾罵了進去。江陵並沒有動怒：「不是所有家庭教師都不務正業。」
「至少我遇到的所謂家庭教師幾乎都不務正業。」
「那麼你真不幸。」
丹尼爾瞪著眼前淡然甚至還有閑心繼續吃炸魚的女人，不敢置信她這麼輕描淡寫，還把遇到不務正業的家庭教師歸類於他的不幸。
丹尼爾氣笑了，說：「你也一樣吧。」
江陵：「嗯？」
「你看上我的舅舅了吧？加文·斯圖爾特，阿利爾公爵。你想爬上他的床吧？才來沒有幾個小時，你就令我的舅舅對你和顏悅色，還有愉快的聊天？看來你比之前的那些男人女人都有本事，不像是愚蠢的只想爬上床。」
惡意的揣測並不會讓江陵動怒，實際上，她在擔任李家長媳八年期間接收到的惡意多不勝數，而且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那些成天沒事幹的貴婦太太們可是無師自通的學會如何用高深的語言擠兌人。
那些話里的惡意和嘲諷足夠令一個最為刻薄的老婦人活生生氣死，但江陵都能泰然自若的擠兌回去。
唇槍舌劍，唇槍舌劍，一言一語之間俱是刀光劍影。
豈會被一介小兒三言兩語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