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少年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盜內容, 請24小時后再點開這章。 可白硯很清楚, 對於佘晶這樣一個即將走上上升期的藝人來說, 有這樣一個經紀人幫襯,絕對利大於弊, 當然, 這個弊和利都是針對普世價值而言。
佘晶能接到《國色》里太后的角色, 已經很不容易, 雖然是個女配角, 演好了也不是沒有大爆的可能。可觀眾總是健忘, 沒有跟得上的宣傳和後續資源, 就算《國色》的反響再好, 佘晶也只能熱得快涼得快。
經紀人那一套,白硯不願繼續忍受, 不表示別人不能接受, 草台班子算是這幫新人的窩,可要是讓這幫孩子都跟他間隙抽風時一樣對圈裡規則說不,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白硯思索再三, 認真的問:「你想清楚了?按你的狀況和他的手段來看, 接下去,你要走的很可能是黑紅路線。」
佘晶說,「反正我什麼壞事也沒做, 就已經夠黑了。」
接著笑了下, 自嘲地說:「我想紅, 我可是咱們公司的十八線當家花旦啊。」
白硯無話可說, 只有最後一句交待:「炒作什麼的都好說,謹守底線。」
底線就是,跟以前一樣,別對爬chuang那種程度的潛規則低頭。
白硯沒反對,這事兒就算定下了,可佘晶出門時,又遇到了裴摯。
裴摯說打量她一會兒,說:「你幹嘛選他?那人你養不熟的,我哥都鎮不住他,不如等等,讓我哥再給你另挑一個。」
話是這麼說,可現實挺明白:裴摯哪會真讓白硯費神再給別人挑一個經紀人,他自己出手還差不多。
佘晶是個通透人,一語點破全部,「裴先生,謝謝關心,我跟您非親非故,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裴摯:「……」
佘晶這次通透到了底,「裴先生,我知道你一直挺介意我。對,我承認我喜歡白硯老師。」
裴摯:「……」這姑娘是真耿直。
佘晶又說:「我在橫店得罪副導演被打壓那會兒,什麼都沒有了,連飯都吃不上,強撐著到翔悅的劇組試鏡,身上穿的裙子還是找人借的。本來以為以我的名聲和處境,誰都不會要我,可白硯老師站出來對我說,你留下。我當時走投無路,他就是從天而降的神,他救了我,又給了我繼續演戲的機會,他是影帝,又是那麼出色的一個男人,我對他產生類似愛的感覺也在情理當中。」
聽情敵細述心路歷程,感覺還真不對味,裴摯一時沒說話。
不是,他知道他哥容易遭人崇拜,可純潔地干崇拜著不行嗎?非得喜歡?
但佘晶又釋然一笑,「可這些日子仔細想想,這感覺摻雜了太多東西,也未必是愛情。所以,我現在做了什麼都是為自己,不是為別人,不需要任何人有負擔。」
裴摯點了一百八十個贊,這妹子透徹啊。
這妹子在外邊是什麼風評?一門心思用不入流手段炒作自己的xing感女星、破鞋。裴摯只覺得世人至少有一半是瞎子,xiong大點兒就破鞋了?
稍微不入流點兒的角色,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他仙人似的哥身邊好嗎?
佘晶走後,白硯又鑽了會兒劇本才從練功房出去,眼光在客廳掃了一圈沒見著人,這才想起來,好像從早餐過後就沒聽見裴摯的聲息。
露台花園那邊突然傳來電鑽的聲響。白硯循聲過去,看見一上午沒出現的傢伙此時蹲在木柵欄邊上。
裴摯正拿著電鑽槍對著一塊木板鑽眼。身前擺著大敞的工具箱,腳旁攤著扳手、起子以及欄杆木板一地零碎。
白硯步子在露台門外停住,「你這是幹什麼?」
裴摯這才得空側頭瞧他,「不是說幾天後有場秋颱風?我趕著颳風之前把欄杆弄弄,這景觀欄杆雖然不著力,再刮一陣估計也就不能看了。」
的確,不用擔負安全責任的景觀欄杆,自從搬進來后,白硯就沒花心思打理過。
此時,裴摯把重新鑽眼的木板又擰回去,手一用力,手背青筋畢露。
白硯立刻說:「你先放著,我打電話請人修。」
裴摯抬起胳膊擦了把汗,被陽光刺得眯起的眼睛沖著他笑,「別,我在家,這些事還用得著叫別人?」
白硯心情突然微妙。
是挺微妙的,裴摯現在就像是跟家人偏居一隅,趕在季風來臨前修葺住所的男主人。
這微妙感配合昨晚那個夢食用,味道更清奇。
裴摯這會兒拿粗鐵絲繞著欄杆橫攔連接處加固,真是用手生擰,胳膊肌肉隔著工裝襯衣塊塊鼓起。
白硯就盯著那雙手瞧,可能是從小習慣玩戶外極限,裴少爺那雙手跟少爺兩個字一點關係都沒有,比最淳樸的勞動人民還勞動人民,手背皮膚黝黑,凸著青筋,手指修長骨結有力,就那掌心下的繭子,白硯當初經常被他扎得疼。
白硯轉身進屋,再回露台時把一雙棉紗手套跟一袋子濕紙巾遞裴摯面前,「擦擦,戴上。」
裴摯側臉一瞧,皺眉,「不用。」
白硯不容分說道:「戴上!」
裴摯這才站起來,手在牛仔褲背了兩把,扯住張紙巾擦乾淨,老實把指頭都塞進手套里。做這些時還不忘調戲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白硯望著,「我哥愛我。」
白硯氣不打一處來,反而笑了。見裴摯額角有汗珠滾落,伸手蓋住裴摯的腦袋,用力揉了幾把,拇指趁機把汗珠拂去,「小混蛋!」
裴摯真是順桿爬的德行,順手摟住他的脖子,湊過來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下,「我也愛你。」
白硯一下把人推開。
裴摯樂呵呵地笑,蹲下繼續搗騰那一堆零碎,這會兒還不忘沖他撒嬌:「你坐那別走,你走了我就沒勁兒了。」
白硯說:「我懶得理你。」
轉身進屋拿手機點了午飯,終究還是拿了本書在露台坐下了。
這天沒風,天有些悶熱,白硯忍不住問:「幹嘛挑今天收拾?」
裴摯說:「過兩天你就要進組,咱們得去橫店,把家裡安置好,咱們更好出門。」
白硯說:「誰要帶你去?」
裴摯說:「那我就自己去,我自己去還不成?」
白硯沒說話。
他承認,他挺喜歡裴摯撒嬌,喜歡孩子脾氣沒褪盡的男人用最誠摯的赤子之心對待他。
白硯又想到昨晚那個夢,孩子脾氣意味著乖戾無定型。專愛這一款,簡直是他人生的一大難題。誰不想要安穩,可他跟那種按部就班的所謂成熟人士,一天也過不下去。
他還喜歡草台班子的一幫孩子拿看神的眼光崇拜他,可那就意味著他需要承擔的比常人更多。
他還喜歡黑白分明的乾淨世界,可他似乎永遠也沒有讓所見之處都變得澄澈的能量。
他人生的所有難題,說出來都是同一回事,期待值和承擔值不對等。
當初,他和裴摯關係出現問題的時候,唯一的知情者,也是白硯入圈后的第一個朋友,曾經這樣開導他:你喜歡比你小的,喜歡他熱情張揚,就得適應他的無常,適應到能拿捏住他。這一盤菜,要吃,你就得完整地吃。青椒炒肉絲專挑肉下筷子,人生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遠處天空,幾縷陽光可憐巴巴地穿透厚重雲層。
白硯不明白自己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了這個朋友,他這輩子目睹的最沉重的黑暗就發生在這一位身上。
白硯趕快把思緒拉回來,對裴摯說:「你去也行,但得聽話,我拍戲時真沒功夫跟你鬧。」
裴摯眉頭擰成結,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什麼叫鬧你現在沒了經紀人,就一個助理能應付劇組所有的事兒,我去給你當助理二號,不行?」
不等白硯反對,又咧嘴笑了,「別道謝,也不用錢,我倒貼。」
這次去橫店得待幾個月,臨出門,裴少爺要安排的事兒還挺多。
次日,跟他哥請了個假,裴摯又去見了郝總。
郝總一見他就問那天飯局的成效,「怎麼樣,那晚回去,白硯高興嗎?」
豈止高興,他們倆的關係簡直發生了質變。但這種話,裴摯是不會對別人說的,因為挺崩他哥冰山美男的人設。
裴摯往沙發一歪,「還行,謝了。」
摸了會兒下巴,道明來意:「我想給我哥找個大片資源,最好是能把他捧成國際巨星那種,你看有什麼門路?」
郝總被驚得一怔,片刻后才笑出來,「也不是沒門路,可你能說說,你這想法突然從哪冒出來的?」
這還用問?
裴摯手指敲了敲扶手,「這陣子,外邊傳我哥跟公司不合,以前那些鬼鬼怪怪全都上門對我哥低頭哈腰。你看,他咖位越大,對他低頭的人越多。他現在都已經這樣了,要是再有個圈裡人都比不上的實績,在圈裡就能橫著走了。」
還有個原因屬於隱私,裴少爺不會跟除去他哥以外的任何人分享。
他自己心裡燒得慌啊!字面意思,真就是血太熱、燒得慌。
眼下,白硯對他的態度一天天回暖,裴少爺被這回饋的熱量燒得整個人心神不寧,一身的勁兒,晚上靠自己根本卸不下去。
他又不能打破節奏對他哥來硬的。
於是這發泄不出去的jing力,可不就只有撒在外面為他哥做點什麼了?
第九章
白硯讓小老闆把草台班子小花送到自己家。原因很簡單,手上的戲丟了,得趕緊抱影帝爸爸大腿準備下一部不是?
裴摯剛好在電梯里碰見這兩人。
小老闆跟他見過一次,熱情地打招呼,「真巧,我們也上去找白硯。」
裴摯一看就不樂了。
小老闆總來就算了,怎麼還給白硯帶了個妹子?
還是個長相妖艷、大xiong、xiong下面全是腿的年輕妹子?
小老闆介紹:「這位是……呃,您貴姓啊。」
裴摯咬牙說:「免貴姓裴。」又瞟妹子,「這位是?」
小老闆說:「她是蛇精。」
……
哪條?青的還是白的?
蛇精小姐一臉正氣:「裴先生好,我姓佘,佘太君的佘,晶,水晶的晶。」
裴摯想說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行不行,名字跟你特別配,都是跟父母有仇系列。
上樓,門開了。
一看見白硯,蛇精妹子的凜然正氣登時像是被漂了軟化劑,眼睛裡頭還帶了絲由衷的笑,「白硯老師。」
裴摯:「……!」
這眼神,他要是看不出點意思,他就是瞎子。
今兒什麼日子,情敵上門了?
其實他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如仙人般清冷,對蛇精只有一句交待:「來練功房,帶劇本了?」
白硯每次一人進那屋都得待好幾小時,現在,還加上個好像對影帝爸爸有點意思的妹子?
裴摯覺得有必要嗷一聲,刷一下存在感,「哥。」
白硯轉頭,另外兩個也轉頭。
裴摯用最瀟洒的姿勢扯了下嘴角:「你來一下。」
別說這存在感刷得沒意思。
犬類被異類動物殺入領地,就沒點必須有的倔強?
他哥眉頭只在半秒鐘內收緊了一點兒,回頭對異類動物說:「你先去扮上。」
看看,看看,他哥疼他不疼?
終於把白硯帶到走廊,問題來了,總得說點什麼正事。
直接問你跟一個叫常天韻的傢伙是不是有過結?打住!他哥昨晚才說自己的事兒讓他別管,他裝樣子都得老實幾天不是?
就一句話:就算我在外凶得像頭獒,回家也是你可愛的snoopy。
裴摯對著他哥俊美的臉,養了會兒眼睛,力求認真嚴肅地說:「今兒降溫,你多穿點兒。」
這話用得著特意把人拉到一邊說?
白硯心想這小混蛋骨頭真是太皮實。
白硯本來就有些不痛快,大清早起來,家裡除了早餐就只有他自己。
不是多稀罕小混蛋在家,純粹是他休假時特別討厭生活節奏跟前一天不一樣的失序感。
「你早上去哪了?」這次他就直接問了。
敬畏生命,敬畏生命,看在早餐份上。這小混蛋連著流了兩次鼻血,怕不是一早自己去看大夫了?
裴摯說:「出去轉了一圈兒。」他能說他去找郝總給他哥打CALL?
白硯眼光又往他手上一掃,「這什麼?」
裴摯低頭瞧一眼自己拎著的黑紙袋,笑得特別誠懇,「買了點自己用的東西。」
還是那句話,他哥不想欠他人情,他裝樣子也得老實幾天。
他哥代言的護膚品,他也揣回一套自己用,時刻追隨歐巴的腳步,懂?
白硯將信將疑地瞧他一眼,走了。
接下來,是影帝氣場全開的時刻。
經過半個多月的修整,今天,影帝正式回歸本職。
白硯今天叫佘晶上門最主要是幫新人找找角色狀態,草台班子鳳凰對肯乖乖投到自己門下的孩子,總是格外照顧的。
再說蛇精……不,小花佘晶,就是把副導演xing騷擾事件鬧得整個橫店都知道的那位女俠。這女俠還有個成就:拒潛十次。不過這都是進草台班子之前的事兒,簽約之前,這位在圈裡根本混不到飯吃。
行,就是這麼一個完全不知道圓融和讓步的女演員,這次在《國色》里要扮演年輕的太后,一個性格極其扭曲陰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角色。演員本身閱歷又淺。
找狀態,好像也不那麼容易。
他們開始對戲,小老闆跟裴摯盤腿坐在一邊圍觀,白硯只瞥了一眼,沒多說什麼,介意觀眾存在的演員算什麼演員?
佘晶換上了簡易的宮廷裝,雖然頭髮披著,也端出了十足古裝范兒。
白硯還穿著家常家居服,套頭衫休閑褲,可兩人一對上,他嘴角一揚,那股軍人的颯爽勁兒和兵痞子氣就出來了。
冰山美男在戲里還是冰山?不存在的。他演的是常年駐紮邊塞的武將。
白硯說:「別來無恙。」
笑意邪勁兒十足,眼神犀利得幾乎把對手扎穿,這哪是人,就是野獸啊。
裴摯在一邊圍觀,目不轉睛,恨不得當場跪下喊666666。
再看佘晶。
佘晶下巴端著,高貴而傲慢,笑得意味深長,「承蒙挂念。」挺有太后范兒。
好像也不錯?
總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像他哥一樣,影帝爸爸,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果然,裴摯聽到小老闆小聲驕傲地說:「佘晶演技很好,比很多當紅小花都好。我們公司的藝人沒一個演技不好,哦,白硯,他不靠演技,演技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靠演技靠什麼?
裴摯眼光又黏回他哥身上,沒來得及問。因為他哥臉色突然變了。
白硯冷冷看著妹子,「你是什麼東西?你這寡婦比平常民間的寡婦都不如。」
裴摯:「……」這是劇本上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