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里世界15

  彭格列城堡, 最偏僻的鐘樓頂端塔階上,閑閑的坐著一個人影。


  溫涼的夜風吹拂著他淺金色的髮絲,微微上挑的金紅色眼眸愜意的眯了起來,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像一隻慵懶傲慢的名貴波斯貓。


  「髭、髭切殿下……」


  怯懦的, 柔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髭切轉過頭:「啊,是粟田口家的……」


  話語中止,他困惑的偏了偏頭,發尾掃過臉側, 聲音依舊軟綿綿的:「唔, 是叫五……五什麼來著?」


  說著,竟像是失憶一樣茫然了起來。


  「我、我叫五虎退。」軟軟的聲音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哦, 對了。」金髮的付喪神恍然般的, 接著又露出了輕軟無害的讓人無法提防的親和笑容:「退真是個好孩子, 多虧了你的幫忙,畢竟我現在的身體實在做不了這些呢。」


  「喂, 別忘了還有我啊。」嬌俏的聲音不滿插-入道,和聲音一樣長著可愛甜美臉蛋的『少女』瞪著他:「源氏的兄長,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殿,才不是聽你的命令。」


  身材纖細瘦弱, 面容精緻的少年,用琥珀色的眼眸小心翼翼又帶著期盼望著髭切:「髭切殿下, 我們這樣做, 主殿真的能重新回到我們身邊嗎?」


  「當然。」金髮的付喪神臉上的笑容完美無懈, 唇角彎起時,尖尖的犬齒隱約可見:「只要沒有這些居心叵測的人類妨礙,她就會回到你們身邊的。」


  「所以,你們要更加努力一點哦。」


  「我、我會加油的!」


  「哼,還用你說。」


  目送著兩個小身影的消失,髭切臉上的笑容瞬間冷卻下來。


  一同消失的,還有他身上完美的偽裝。


  蛛網般的細密裂紋遍布了他的四肢和半張臉,彷彿碎掉的瓷器重新粘合起來一樣,金紅色的眼瞳失去了暖度,眼底蔓延的不祥暗紅吞併了殘餘的金色,呈現出一種濃郁到詭譎的猩紅。


  「啊呀,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啊,吞併過去竟然會有這麼嚴重的懲罰,真是失算了。」


  「受這幅殘缺的軀體限制,之後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過幸好現在那群傢伙還沒發覺,在捨棄前還是可以好好利用下的。」


  自言自語的呢喃被夜風吹散,髭切眯起了眼眸,看向了城堡的某個位置。


  「這一次,我會把那些絆腳石提前清理乾淨,讓你除了我再無其他選擇。」


  「主人,不會讓你再次逃掉的。」


  「要知道,為了換取重來的代價,我可是徹底淪為了惡鬼啊。」


  金髮的付喪神輕輕微笑起來,布滿裂紋的面孔,幽深悚然的眼瞳,唇齒間透出的尖尖犬牙,猶如惡魔。


  ……


  初雪有些發懵。


  屬於男性的寬闊手掌蓋在了她的頭頂,安撫性的揉了揉她的頭,對方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顯得很笨拙生澀,她只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被擼-斷了幾根。


  「我信你。」


  她整個腦海都是這句冷淡簡短的話語。


  初雪瓮聲瓮氣的說道:「雲雀先生,我能抱你一下嗎?」


  靜默了良久,才傳來一聲輕微的『嗯』音。


  男子的腰很細,初雪雙臂抱上去,也能夠環繞住,然後她把臉埋進了對方隔著西裝布料的胸口。


  只是他的身體很僵硬,加上布料下的軀體每一寸都是緊實冷冽的肌肉,感覺和抱著一塊硬邦邦的石頭也沒什麼區別。


  「好硬……有點硌人……」


  她下意識的嘟囔的一句,不過還是抱得很緊。


  雲雀恭彌低下頭,便看見一個銀色的小腦袋擱在自己胸前,纖細的手臂抱著自己,像是在外面受到欺負了一樣,無聲的撒嬌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他抿了抿唇,說:「等我。」


  話落,他猶疑了下,再次拍了拍少女的頭,轉身離去。


  ……


  「不對勁。」


  資料室里,鼻樑架著一副眼鏡的獄寺凖人眉頭緊皺,他的身邊,散落了一地的文件資料。


  統計了一下丟失的資料,他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那些資料都是隨機抽取的,大部分都是零碎的,若不是整套資料一起拿走,是沒有任何用的,可偏偏就恰好少了那麼幾張可有可無的邊角料。


  這顯然不是一個合格間-諜的情報手段。


  從憤怒中冷卻下來,獄寺凖人清理了一遍思路,驟然察覺了很多不合理可疑的細節。


  他怎麼也無法相信是那個蠢貨做的,可她偏偏就死活一句話也不解釋,甚至是默認的態度,讓他除了想掐住她脖子晃來晃去外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煩躁的撓了撓頭髮,踢開腳邊堆積成山的資料,獄寺凖人一邊摘下眼鏡,一邊走出資料室。


  一打開門,就對上了靠在走廊牆壁上的山本武。


  黑髮少年眨了下眼睛,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摸著後腦勺眼神閃爍著:「獄寺,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疑,深月桑她不會是做出這樣事情的女孩子。」


  「還用你說。」獄寺凖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嘖道:「沒想到你這個滿腦子棒球的笨蛋也會思考這些複雜的東西。」


  接著,他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對了,那個蠢貨到底找你打聽過什麼信息。」


  山本武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深月桑問了我們各自的星座,還有三圍尺寸。」


  獄寺凖人:「……」


  獄寺凖人:「去死吧你!」


  ……


  彭格列首領的辦公室內。


  「澤田綱吉,我想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向習慣性的口癖都消失不見,額角青筋直跳的男人陰測測的盯著坐在上方的棕發少年身上。


  「抱歉,骸君,這麼緊急的叫你回來。」眉梢滿是疲倦黯然的少年,歉意又無奈的說道:「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幫忙的了,事後無論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盡量補償你的。」


  怒色從男人臉上褪去,他眯起眼眸,驚奇又怪異的看著少年,隨後嘴角一揚,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真是有趣,看著你這幅搖尾乞憐的模樣,倒是讓我真的很好奇了。」


  他懶懶的挑眉道:「你先說說看,我感興趣的話會考慮的。」


  澤田綱吉張了張嘴,正欲開口,門卻頓時被人大力推開。


  「十代目,我找到證據證明不是那傢伙乾的了!」


  「阿綱,笹川的事情……」


  門口站著的兩人看著房間里的男性頓時愣住了。


  「kufufu,看來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相當有趣的事情呢。」頂著一頭奇特髮型的年輕男子饒有興趣的勾起唇角,俊美的臉上隱隱約約帶了幾分惡意。


  獄寺凖人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有些激動地走到澤田綱吉面前,將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十代目,這是我整理出來的疑點和資料,充分證明不是那個蠢貨出賣笹川的!」


  澤田綱吉神色複雜的看了獄寺凖人一眼,拿起資料查看了一番,一張一張的過目,緊縮的眉頭和眼底的憂慮終於褪下去了一點。


  「綱,別忘了,她謀-殺艾德家族繼承人是事實。」


  一直靜默不語的黑髮小男孩冷冷的看過來:「現在清醒過來的諾維恩·艾德聯合了他家族的支持者們向我們討要說法,畢竟他是在我們彭格列總部這裡被刺殺的,即使那個女孩子沒有出賣笹川,但是她也直接性的破壞了我們和艾德家族的聯盟,同樣罪不可赦。」


  「Rrborn……」澤田綱吉聲音乾澀,申辯道:「也許,她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閉嘴!」


  黑髮小男孩聲音驟然冰冷下來,他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盯著少年:「別忘了你現在的位置,是背負了多少人的性命鮮血換來的,你是彭格列的首領,不是一個叫做澤田綱吉的廢材高中生,少給我意氣用事。」


  澤田綱吉驀然僵住,臉色微微慘白。


  「boss、boss不好了!」


  一個下屬忽然急沖沖的闖了進來。


  「艾德家族的繼承人,擅自闖入審訊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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