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懿祥宮中

  周越停了下來,一臉期待的看著身前的白錦。


  白錦張了張嘴,櫻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小心。」


  周越的眼眸中有一絲的失落,只是被他掩飾的極好。逆著月光,白錦也看不清他的具體表情。


  但她就是知道他肯定是有些沮喪的。


  翌日清晨,白錦得了消息。太后突染風寒。以太醫院院正許太醫為首,幾乎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守在了懿祥宮。


  等白錦醒來趕過去的時候,懿祥宮前已經黑壓壓的跪了一群人。氣氛十分的壓抑,白錦正著神色問了懿祥宮的內侍,才知道原來今日黎明不到太后便發起了高熱,現下雖然高熱已退,但是太后畢竟年事已高,情況仍舊是十分危險。


  不一會兒,幾位宮妃皇子也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


  白錦環顧四周一看,除了七皇子和王嬪外,其餘人都等在了前殿里。


  王嬪不是一貫最懂得孝敬太后了嗎?還有靠著太后才被皇帝重視的七皇子……他們母子不出現在這裡真是奇怪的緊。


  「郡主,太后請您進去。」


  說話的是太醫院的院正,許文。許家是杏林世家,在前朝便在皇宮做太醫,當今繼位后便提拔了許家醫術最為出眾的許文做了太醫院院正。


  「太后情況如何?」白錦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怎麼能不擔憂,雖說是皇帝一手教養的她。但是從小太后對她也是多加疼愛,有了好的東西也不曾忘記給她留一份。她自然是要將太后當做祖母一般奉養的。


  「太后她……郡主還是先進去吧。」


  許太醫這話一出,白錦心中的擔憂更勝,這難道是太後身子真的……白錦的目光在周圍等著的各位宮妃皇子身上轉了轉,知道這裡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這才邁步往內殿走去。


  大殿內此刻已經是充溢這濃濃的藥味,嗆得白錦胸口的噁心更加嚴重。她掩著嘴角,聞著珊瑚玉手串上的淡淡清香,壓下了翻湧而來的難受。


  許太醫跟在她身後,目光有些凝重。


  走的距離內殿越近,那苦澀的藥味就越發明顯。白錦臉上勉強掛起來的笑容都要被苦沒了。她在想,僅僅是聞起來她都幾乎要受不了,要是讓她喝下去,她估計會選擇直接陣亡吧。


  「祖母放心,珏兒這副殘缺的身體都能活到現在。你身子骨這樣好,定然是可以壽比南山,延年益壽的。」


  白錦抬眼看去,原來沒有等在殿外的七皇子在這裡。


  果然,七皇子才是太后的心頭肉啊。同樣是跪著,別的皇子都在寒風中,只有他是跪在太后的病榻前。不遠處,王嬪一改往日里的形象,一身簡單素樸的宮裝跪著,臉上浮著的是濃重的擔憂。


  是的,浮著。


  白錦心中不屑的哼了一聲:若是真的擔憂,又怎麼會有時間挑選首飾。王嬪都上的那些珠翠和身上的這身衣裙還真是搭配得當相得益彰。白錦想,太后估計也是知道的吧。王嬪這點段數在活了大半輩子的太后眼裡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尋暖來了。」太后咳了一聲,對著白錦招了招手。


  此時,許太醫已經退了出去。整個內殿就剩下了太后,七皇子母子,白錦,以及太后的貼身姑姑,於心。


  白錦不敢滯留,連忙上前,一樣的跪在了太后眼前。


  「哀家記得,上一次你們一同跪在這裡都是十多年前了。」


  白錦彎了彎嘴角,勾起一個還算是溫和的笑容,心裡卻是十分的難受。她以為太后只是偶感風寒,現在看來太后這身子怕是……


  她的腦海中顯現了四個字。


  ——油盡燈枯。


  怎麼會,白錦不解。昨日太后不還神采奕奕的舉辦了壽宴,姿態端莊的坐在最上首接受著滿朝重臣宮妃的祝賀,怎的短短一晚就……


  「皇祖母說的是呀。您要是樂意,幾位殿下定然願意每日過來請安的,尋暖也是。」


  「你這個丫頭,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會說話。」


  「皇祖母可不許冤枉人,尋暖說的都是真心話。」


  太后撫著胸口,艱難的笑了。白錦看的出來,僅僅是扯出一個笑容,都會給她的身體帶來非常大的困擾。


  周珏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就跪在自己身邊的白錦,意味不明。


  片刻,周珏緩緩開口,語氣滿是柔情:「祖母,孫兒想尋暖對。我已經吩咐人將我的東西從城郊搬了過來,打算賴在您這裡了。」


  「可別,哀家這裡可住不下你。再掉到太液池去,哀家都沒有力氣將你撈出來了。」不知是不是子孫繞膝,亦或是方才用進去的葯起了作用,太后的臉上竟然有了些許紅潤。


  不再像之前一樣,蒼白枯槁,毫無生氣。


  太后支著身子,看了一眼床榻邊上的於心姑姑。於心姑姑便彎腰說道,「七皇子,太后的第三貼葯快要好了。您還要親自去端過來嗎?」


  周珏臉色不變,穩穩的站了起來。隨後隨著於心姑姑轉身離去。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不遠處的王嬪。


  白錦更加確信,王嬪那點哄人的小把戲,太后早就看在眼裡了。


  「尋暖,哀家待你可好?」


  不知為何,白錦突然覺得太后看向她的目光少了慈祥,多了嚴肅。恍然她只是一個用來交代事情的臣子。


  「皇祖母待尋暖自然十分的好。」除了想把我嫁給你的親孫子之外。


  「既然如此,尋暖可願意幫哀家一個忙。」


  白錦心裡一緊,太后何人,那是皇帝的親生母親更是大周的開國皇后,她想做點什麼難道還需要求人?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臨終之託的意味……


  她的遲疑自然是看在了太后眼中。


  「你不必多想,只說願不願意。」


  白錦咬著牙,太后這般言辭懇切,還特意將她獨自交到眼前,便說明這事必然不是小事。甚至有可能是她不願去做的事情,她不想輕易答應。


  「太後有話吩咐便是,尋暖若是能做到,自然不會辜負您的囑託。」此刻,白錦下意識的將稱呼換成了有些客套疏離的太后。


  「哀家要你保住珏兒,無論他做了什麼。」


  「即使他要做的是毀了這個帝國嗎?」此話一出,白錦頓時有些後悔。不該在太後面前說這些的。


  果然,太后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


  「哀家帶大的孩子,哀家知道,他不會的。」


  白錦心想:既然這麼篤信他不會,那之前的話又是為何。


  「哀家就是擔心他做出偏激的事情來。他生來便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心思又直。」談起周珏的時候,太后眼中閃現的都是奕奕的慈祥的光芒。


  「太后,尋暖不能答應您這個要求。」白錦面色沉靜,撇開私心不談,任何人膽敢威脅到大周的江山社稷,她身為當朝長郡主,都不會輕易放過。


  若是謀逆通敵這樣的大罪,她是萬萬保不住也不會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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