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臨行辭別
白錦上前兩步，接過信封拆開，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陛下，恐怕，真的得開戰了。」
漠北不光在大周邊關搶劫，如今已經開始搶奪土地了。甚至連遮掩也沒有，直接帶著軍隊趁著夜色殺進了城樓，如今邊防官已經為國捐軀。而原本屬於大周的一整座城池，在漠北王軍的攻勢下，已經快要守不住了。
或者說，已經守不住了。
即便是用百里加急的書信加上內衛駐紮地的信鴿傳遞消息，這漠北叛亂的消息傳到京都來至少也得十天。
十天，若是沒有援軍，只有五千守軍的邊疆之城青州怎麼可能守得住！
這簡直就是對整個大周的宣戰！
白錦心事重重的站在皇帝身邊，看著朝下一片的鴉雀無聲。
言御史本來還準備了一本厚厚的奏章，意圖彈劾白錦和齊家。但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漠北擅毀條約，侵略我大周國土，屠殺我大周百姓，此乃是對我大周的挑釁。兒臣以為，當立即派遣將士，發兵漠北，定要讓漠北的韃子見識我大周國威！」一片靜默中，大皇子周瑀首先發話。
而他的一番發言，振振有詞。引得其身後的一干大臣紛紛稱是。
白錦卻是暗暗皺了皺眉。
明郡王站了出來，「兒臣願為先鋒。」
一干武將皆是群情激昂，恨不得立刻就飛到邊疆和漠北人一決雌雄。
白錦的目光落在最右側站的風雨不動的齊國公，可對方只是定定的站著，冷靜的不像試戰場上下來的熱血武將。
皇帝低沉的聲音響起，「齊國公以為呢？」
齊國公緩緩跪了下去，「旦聽陛下吩咐。」
……
下朝之後，皇帝特意召見了齊國公等人前往清心殿。白錦不放心，便一直等在清心殿的偏殿。
「長郡主請回吧，臣還要回府準備出征的事宜。」
「齊國公，齊瑞銳可還好？」
那日京郊行宮，齊瑞銳是被齊國公強行帶了回去。因此白錦並不知道齊瑞銳現在究竟如何了。
齊國公原本低垂的頭猛地朝著白錦看過來，帶著沉壓壓的氣勢。白錦倒吸了一口，這是在沙場舔過血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多謝長郡主關心。」
齊國公對著白錦行禮抱拳，轉身便離去了。
白錦看著他鏗鏘但有些孤寂的背影，心裡莫名的有些難受。
齊國公即將作為征討漠北的主帥率軍出發。
而這，是白錦向皇帝提議的。
一來，齊國公年輕時便在漠北打過仗，對那裡比較熟悉。二來，他也是朝中為數不多的不曾參與黨派之爭的重臣。三來，齊國公若是要上戰場，那麼齊瑞銳舉劍傷人的事情便只能不了了之。
總不能，人家要把腦袋掛在腰上奔赴戰場，你們還在後方要求懲處人家唯一的香火吧。
白錦心神不安的坐在郡主府，短短三日戶部在陛下的要求下整理出的糧草已經由鄰近青州的海召調集過去。周邊的軍隊也在齊國公的指揮下迅速集結，而齊國公本人也已經從京都出發，最晚下月底他就可以坐鎮漠北。
和他一起離開的，有自請出戰的明郡王，還有……
齊瑞銳。
白錦托著腮，有些迷茫。
如果沒有她，齊瑞銳是不是就可以繼續做他的紈絝子弟，瀟洒的度過他輕鬆而愜意的一生。何必需要身赴戰場，去和漠北的鐵騎拚命。
「錦姐姐。」
白錦皺了皺眉，她是幻聽了嗎？為什麼她聽到齊瑞銳的聲音了。
「錦姐姐。」
白錦轉身，瞳眸驟然收縮。
真的是他。
「你不是……」不是和你爹去漠北了嗎？
「我爹讓我養幾天身體，我明日一早離開。」
「噢……」白錦沉沉的應了一聲，繼而在心底暗暗罵了自己幾句，但就是再說不出什麼了。
齊瑞銳的眼中卻閃爍著讓白錦熟悉無比的光澤，他上前一步，把一件披風披在白錦身上。
白錦想躲開，但心底的不忍卻濃烈的涌了上來，她的手腕一絲一毫的力氣也用不上。
齊瑞銳笑了聲，十分的輕鬆：「錦姐姐，你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晚上都不知道穿個披風。」
白錦分明聽出齊瑞銳聲音中的哽咽，可她卻不知該如何。
根本上來說，就是她親手把他送上戰場上的。
「錦姐姐，對不起，過去是我魯莽了。我只顧著自己的喜歡，卻忘記了你的感受。一廂情願的做著事情，但總是給你，給我爹惹麻煩。」齊瑞銳吸了口氣，聲音變得低沉：「我明天就走了，你可以再抱抱我嗎？就像我們第一次在太液池見面那樣。」
白錦笑了笑，伸手摸上齊瑞銳的頭，歪著腦袋十足的可愛模樣，「你叫齊瑞銳啊，真可愛的名字。我叫白錦，我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姐姐。」
齊瑞銳貼上她的肩頭，接著道：「那我就叫你錦姐姐吧，我有很多姐姐。今天，又多了一個。」
白錦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淚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眼眶中的水光還是不可抑制的落了下來，留下兩行清痕。
她多捨不得眼前的少年啊。
他們曾一起度過了那麼多青蔥歲月，最無憂無慮的時光時有無數重疊的記憶啊。
可是，今夜，這個曾經陪伴了她那麼多時光的少年就要離開了。
她甚至不知道，何年何夕才能再見。
她是真的，捨不得啊。
去了漠北，上了戰場，她就再也沒有辦法護著他了。
要是他和齊國公吵起來，誰去安慰他呢？
要是他和別人打架，誰來給他出謀劃策幫他找回面子呢？
「錦姐姐，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因為，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啊。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阿銳啊。」
因為，這個世界上，我最疼愛的人就是你了啊。
齊瑞銳輕聲的笑了，他鬆開白錦，帶著撒嬌意味道：「那，錦姐姐，我回來之前，也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好不好？」
白錦抿著嘴，點在他的額前，無奈地笑著：「好，都聽你的。」
「錦姐姐，我們的木簪你可以給我一個嗎？我想留著，當做護身符。」
白錦想了想，的確。戰場上，刀槍無眼，帶上個思念的東西，也許真的有用。
「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齊瑞銳沒有反對，笑著看著白錦離開。
「齊小爺，你夠狠。」周越一身的夜行衣，氣勢昂然的站在齊瑞銳身後，語氣中儘是不滿。齊小爺上戰場為國戰鬥之前，還不忘給他挖這麼大一個坑。
齊瑞銳笑的得意，「白錦是最守承諾的人，若是我回不來，你也別想和她在一起。」
「別亂說！」周越皺眉。
「你放心。」齊瑞銳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