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大相徑庭

  「舅舅和她在下棋嗎?」


  皇帝低低的應了一聲。


  白錦又道:「舅舅,我聽說她棋藝嫻熟高超,不如讓尋暖和她下一盤吧。」


  皇帝的視線終於轉向了被冷落的采妃,但他這目光顯然並打算詢問她的意見,而是淡聲吩咐道:「你和尋暖下一盤吧。」


  采妃原本裝出來的委屈這下成了真委屈了。面對白錦那張寫滿了對她不爽的臉,她一點耐心和狀態也沒有,又怎麼可能發揮出高超的水準來。若是輕易就輸給了白錦,那豈不是讓皇帝失望。


  要知道,她能一下子就贏得皇帝的庇佑,得以讓皇帝為她破例,甚至為留下她不給長郡主長郡主劉面子,最初便是因為一手高潮嫻熟的棋藝。


  白錦淡淡的眼光射過來,充滿了不屑和鄙視,像是在采妃臉上是潑了一盆冷水。這一下子就刺激到了采妃,這樣輕飄飄,若有若無的不屑簡直比那日在清心殿的那一敞亮的耳光還來得讓她難以容忍。


  「陛下有命,臣妾自然是遵旨的。」


  皇帝換了個位置,坐在了中間,留下了兩邊的位置給兩人。


  白錦燦然一笑,對著蹲坐在皇帝懷裡的白路遇勾了勾手指,「遇兒,過來,給娘親一個鼓勵。」


  白路遇哼哧的咧開嘴角笑的見牙不見眼,拉著白錦的衣袖艱難的站了起來,仰頭就在白錦的臉上落下一個嘴印。白錦繼而頂著白路遇的腦袋,笑靨如花。


  采妃看在眼裡,心中卻生出惱意來。


  「聖人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下棋本就是一件高雅的事情,郡主這樣,是不是有些……」


  白錦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采妃若非要如此,尋暖聽令就是。」說著她的眼帘微垂,但她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星眸卻是閃亮無比。


  采妃嘴角一滯,她以為按照白錦的一貫不加遮掩對她的針鋒相對,必定會言辭嚴謹的說出一大番無法反駁的道理來,讓她下不了台。可如今,她這樣輕飄飄的應承了她的話,反而讓她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不過等到真正開局之後,采妃心底的疑惑便漸漸消散。


  因為,長郡主雖然嘴上答應的快。但根本就是認錯了也不改,與她對弈過程中時不時的逗弄逗弄白路遇,更有甚至將她手裡的白子放在白路遇手上把玩。一時間原本靜謐無聲的元和宮時不時響起著白錦和白路遇的笑聲。


  小半個時辰過去后,采妃的嘴角終於微微揚起一絲笑意,她謙和而羞澀的看著皇帝,「陛下,臣妾不才,承蒙郡主承讓。」


  皇帝的眼眸卻像是此時才落在棋盤上一樣,凝視了片刻才說道:「是你贏了。」


  此時,白錦卻嘟著嘴,極其委屈的抱住了白路遇。低聲道:「遇兒你放心,娘親下次一定給你贏回來。」


  采妃不可置信的看著白錦不加隱忍的不滿之色。若非親眼所見,她實在是無法相信,名揚天下的長郡主會有這樣一副輸不起的面孔,而且還是在皇帝面前。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她沒有看到的是,白錦在瞥見她震驚神色之時嘴角浮起的那一抹得意的笑。


  白錦一擺手,「不玩了,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他日定要贏回來。」


  采妃的臉上更加的難以置信了。


  就算長郡主再如何風華絕代,再如何受到皇帝的寵愛。但在天子面前,不都應該稍加收斂著光芒,至少也不能將勝負欲徹骨的寫在臉上吧。畢竟,若是白家人都像白錦這樣不肯認輸,那皇帝豈不是要堤防禍起蕭牆。


  「舅舅和采妃娘娘接著玩吧,尋暖先告辭了。」


  說完,白錦便立刻抱著白路遇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門口丁全笑意盈盈的立著,「郡主慢走。」


  白錦駐足,慢悠悠道:「丁公公放心,我有的是耐心,我會很慢,很慢……」但只要我不停,總有一日讓她徹底的失去作用。


  一連幾日,白錦都有意無意的出現在皇帝和采妃相處的地方。但她卻像是默認了采妃的存在一樣,只是將她視作無物並不再像以前一樣針鋒相對。甚至還在短暫的出現后,不著痕迹的為她和皇帝提供私下相處的時間和機會。


  但采妃卻敏銳的發現,明明她和皇帝相處的時間多了,但皇帝對她卻像是冷淡了許多。最為明顯的便是,皇帝不再主動找她下棋。即使偶爾她擺好的棋盤,皇帝也是坐上片刻便沒有了興緻。也是因此,她甚至不敢再尋找機會出現在皇帝面前。她甚至相信,若是她再和皇帝相處幾日,等待她的便不再是皇帝的寵幸,而是她再也不願意進去的冰無比的冷宮了。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白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轉身問她身後的周越,「越郡王殿下來說說這是為什麼?」


  周越斜靠在她的軟榻上,捧著白路遇舉高高玩。


  在白路遇爽朗而無慮的笑聲里,周越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悠長,「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


  木丹更是一頭霧水了。她深深的感覺,自己已經徹底的跟不上這兩人的思路和速度了。


  白錦走到軟榻前,摸了摸白路遇的腦袋,餵給他一些溫熱的牛乳。


  周越立馬不開心了,湊著身子張開了嘴,「我也要。」


  白錦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依言將剩下的牛乳盡數倒入了不要臉面和小孩子搶牛乳的越郡王口中。


  周越得了便宜,自然樂意為多費一些口舌。


  「木丹知道采妃為何受寵嗎?」


  木丹點頭應是,她雖了解的不清楚,但跟著主子久了,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既然她是因為像極了那個人才被皇帝寵愛,那如果皇帝發現,她原來和那個人其實從根本上就大相徑庭,陛下還會一如既往的寵幸她嗎?」


  木丹皺眉,隱隱有些了解。


  「所以,主子是想像陛下證明采妃並非是……」


  「不。」白錦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用刻意證明。」


  周越一臉壞笑的注視著白錦,接著道:「只要你們家主子多和采妃一同出現在陛下面前,陛下自然就看得出來。只不過,就是有些委屈暖兒了。」


  木丹在心底輕嘆一聲,她放棄了。


  這兩人如猜啞謎一般的交流方式,實在不是她這種常人所能了解,她還是出去找竹葉吧。


  周越瞧著木丹打算離開,連忙將白路遇塞到了木丹懷裡。


  白錦凜冽的眼神盯著周越,引得周越感覺自己背後一涼。他回過頭,訕訕的笑著,「暖兒,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捨得讓我就這麼失望的回去嗎?」


  白錦輕哼了一聲,心道你都快把碧霄宮當成家裡了,還有臉說好不容易來一次!

  周越看她輕哼的姿態就知道她並沒有真的生氣。


  「我看采妃也蹦躂不了幾天了,不然我動手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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