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睥睨天下

  「我父母雙亡,手裡又握有巨大的權利,還有不亞於其他人的高貴血統,只要我想,皇位與我並非遙不可及。甚至所謂的大皇子,七皇子,明郡王,在我眼裡更是算不了什麼。」


  聽聽,這番話多麼的霸道囂張,隱隱有著睥睨天下的氣魄和威力。更為致命的是,白錦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並非是在誇大其詞。一直韜光養晦的越王殿下有足夠的能力讓他充滿底氣地說出這一番話。


  「只可惜啊……」周越終於垂下眼帘,凝視著她的眼眸,輕聲又溫柔:「只可惜我偏偏遇上了一個叫白錦的女子。若是沒有她倒也罷了,無牽無掛孑然一身地再不去爭個皇位玩,豈不是太過無趣。可有她在,我眼裡就放不下其他東西了。而且,和她長相廝守的誘惑也太大,大到我都沒有掙扎夠十二個時辰就認慫了。」


  「是不是有些失望,攤上我這麼一個胸無大志,只喜歡在你裙擺周圍打轉的人?」


  白錦咬著下唇,揚著頭卻發現自己像是要溺斃在他幽暗深邃的星湖之眸中了。


  但她說出的話……


  「是有些。」


  周越:「……」他以為迎接自己的該是獎賞的親吻才對啊。這暖兒怎麼不按照規則來,白瞎了他這麼深情的表白了。


  「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白錦將自己埋在他胸膛,悶聲道。


  「那就等我後悔那天再說吧。反正現在,我是不會改變心意。」


  周越順手抓起馬車裡早準備好的扇子,搖起風來。夜雖深,但他家暖兒這樣怕熱的性子說不準一會受不了就得趕他下去了。還是自己主動點,早點獻殷勤比較好啊。


  「不過,我猜我有生之年估計是看不到那天了。要想翻身,只能寄希望於下輩子了。希望下輩子沒有遇見你,否則肯定落得和今日一般的境地,真的是一點九五之尊的苗頭都沒有了……」


  「或者,希望下輩子你能做個女皇?我還去做你的男寵。到時候你就不必憂心後宮煩雜,讓你厭惡了。這些苦惱都交給我來,我肯定能一舉打敗那些凡夫俗子贏得你的芳心,然後牢牢霸佔著你,作威作福。這麼想想,也很不錯啊……」


  「暖兒,暖兒?」


  周越低頭,卻發現懷裡的人兒早已經睡了過去,呼吸淺淺安靜平和。


  他伸手,拂上白錦飄落的墨發,心裡是滿滿的暖意。


  他這個人最是貪心,他要她的全部,要她陪著他白頭到老。皇位,誰想坐誰去坐,他才不要讓那些無聊的朝事分了彼此的心。萬一那些無事的御史言官用什麼子嗣單薄來要求他廣納後宮,那豈不是往她心上插刀嗎?

  多噁心的事情。


  他才捨不得他捧在手心的人受這份罪呢。


  「這裡,倒還沒有府里涼快些。」


  鬱鬱蔥蔥綠蔭連綿之下,正是京郊的避暑山莊,白錦躺在搖椅上假寐,而周越則在一旁抱怨道。


  「嫌棄啊?嫌棄的話,越王殿下自己回去好了。反正我是非常喜歡這裡。」


  周越:「……」好吧,當他沒說。


  這時候,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距離周越不遠處的石桌上便多了一封信。


  「消息來了,要不要看看?」


  白錦手裡一緊,剛坐起來又立刻到了下去。


  一旁的周越瞧見,立馬將手裡的信封扔了下去,一個大跨步就坐在了白錦的身側,「扭到了?」


  「明知故問!」


  「叫你不聽話,專門熬了的葯膳,也不苦,偏你就是不肯用。調養了這麼些日子,也不見好。回頭本王定要狠狠地懲處那些膳房裡的人。」


  「強詞奪理是不是上癮啊。」白錦一把拍開周越的手,「就算是調養身體的東西,你見過誰一天三頓的吃啊。我好不容易嫁了人,離開了整日里盯著我用膳的祖母,竟然還是悲慘地落在你手裡。再這樣,我可就把你賣了。」


  周越立刻舉起了雙手,「大周律法,有功的家奴不能隨意買賣。郡主就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不許再說這種話傷我的心了。」


  「苦勞?你有什麼苦勞。還不趕緊把信封撿起來,看看是什麼消息。」


  周越嬉皮笑臉地貼在白錦身邊 ,和她一同靠在了搖椅上,「侍寢算苦勞嗎?畢竟是要費力氣的,你說呢暖兒?」


  白錦:「……」


  周越展開信封,白錦一目十行,然後又閉眼躺在了搖椅上。


  「舅舅果然在騙我。」


  周越看著白錦面帶笑意的臉,心頭隱隱劃過一絲不安的感覺。皇帝陛下,當真只是為了逼迫白錦就範才裝病的嗎……


  「阿越,我好開心啊。」白錦捂著眼,嘴角上揚。可偏偏,周越從這句描述聽出難以遮掩的傷心和無奈來。她說開心,因為她最敬愛的皇帝舅舅身體無恙。語氣中難以抑制的悲傷,也是因為皇帝的身子無恙。


  皇帝病情並不嚴重,那便意味著之前的種種都是在騙她。


  逼她就範。


  換句話說,那都是皇帝的苦肉計,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掌管後宮,洞悉前朝,讓她無法鬆手,最終按照皇帝的安排緊握實權。


  若是旁人聽到定會覺得好笑,天子之尊,若是想讓誰做些什麼,下道聖旨便已經足夠,何須費這般的功夫。


  可誰讓皇帝要對付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呢。


  「估計他也是沒有辦法吧。」


  周越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無從說起,只剩這麼乾巴巴的一句。傷害就是傷害,利用就是利用,不是掛著愛的遮羞布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是我不知好歹,是我太自私。」白錦長長舒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恢復正常,「這些事情放在他人身上,估計都要笑瘋了吧。真是造化弄人,世事諷刺啊。」


  周越不語,他知道白錦在感概什麼。大皇子,七皇子,甚至還有許多至今隱藏著光芒的皇子。他們汲汲贏取,拼勁力量,想要的便是那一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可皇帝不給。


  她不想要,更不想陷身在鬥爭的漩渦中,可皇帝就是挑中了她。


  或者說,是挑中了他們。


  「不要難過,這些事情都有我在。我會把他們擋在外面。」


  白錦淺笑,翻身壓著周越身上,「都怪你。」


  周越簡直是哭笑不得,但她家暖兒硬要撒嬌,他除了照單接受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顯然沒有。


  她能將事情怪在他身上,總好過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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