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不勝榮幸
眼前這盤菜……
頗有她的真傳啊。
魚身已然殘破,盤底的醬汁也毫無光澤,若非聞起來還算是有些香味,她都要懷疑這是自己的真跡了。
而韻漿樓的大廚,絕對做不出這樣的東西。
所以……白錦抬頭望去,不遠處正有一人端著盤子緩緩走過來。
「試試?」周越坐下提議道。
白錦猶豫了片刻,礙於面子終於拿起了手邊的筷子。
「這個,是你……做的?」白錦指著那盤有些黑乎乎的魚。
周越笑而不語,一副我謙虛所以我驕傲的表情。
好吧……白錦心頭雖然戰戰兢兢,但還是緩緩地朝著桌上僅有的幾道菜伸過去。猶豫了半晌,她終於咬著牙夾起了一塊魚肉。
「阿越,這個,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白錦訕笑著,一句一頓。她恍然間響起了當初她自告奮勇要為周越做蓮葉粥時周越那痛苦不堪的表情了。果然因果報應啊,當初她用蓮葉粥作為獎賞。今日,越王殿下便用這難以形容的黑魚作為驚喜……
還真是驚喜啊。
周越不理她臉上的猶豫,淡然自若道:「放心,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把食物做得難以下咽的。嗯?」
白錦立刻放下了筷子,她最嬌貴了。怎麼能委屈自己用這種來路不明的膳食呢!別說是媲美她的,但凡有她做出來東西的幾分,都足夠當做毒藥去謀殺人了。
「不然,我們換一個?我聽晚娘說,滿江樓新出了一個菜品,可是在京都十分受追捧呢。我們現在去,興許還能趕上。」說著,白錦抬腳就要走人。
「坐下。」
周越以迅雷之勢按住了白錦。
「我保證,要是真的非常難吃,我一個月不進你房間。」
白錦:「……」
她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第一次,白錦覺得手中的筷子是如此的沉重,讓她費儘力氣才能平穩不抖的拿著。但明顯,越王殿下說出這樣的毒誓來,決心已經天地可表了。
今日,她,非吃不可。
可是,真的不敢對著這黑乎乎的東西下手啊……
白錦欲哭無淚。
她難以理解,為何一向自詡風流的越王殿下會做出這種事情。說好的君子遠庖廚呢?說好的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呢?
「我可以先吃一下這個嗎?」白錦指著還算是清晰的綠油油的蔬菜。她覺著吧,素菜應該不會出現食物中毒的現象。
「我喂你。」
「別別別,我自己來。你坐著就好,坐著就好。」白錦咬著牙,別怕,她是經歷過戰爭,經歷過朝堂鬥爭的長郡主。她不能這麼懼怕一盤菜。
對,她不能怕。
白錦在心頭不斷地給自己鼓勵。這根本是拿出面對死亡的決心才敢張嘴啊……
「好吃嗎?」周越殷切的目光灼灼地落在白錦身上。
終於,白錦開始咀嚼。
周越臉上的笑頓時輕鬆起來,「本王早就說過。將好好的膳食打造成致命毒藥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天賦的。顯然,目前為止,暖兒你仍舊獨孤求敗。」
白錦白了他一眼,朝著第一個被端上來的魚伸出了筷子。
「都是你親手做的?」
周越單手支著下巴,倨傲地看著白錦,眼眸中儘是得意之色。「當然。」雖然他打破了一個灶台,又不小心在廚房裡放了一把火,但最終他還是完美地完成了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饕餮盛宴。
好吧……周越在白錦質疑的視線下,默默取消了色澤這個評價。
「雖然看上去並不……但味道,還算可以。」白錦毫不吝嗇地給了一個還算是中肯的評價。
但這,已經足夠周越心花怒放了。
誰讓白錦自打出生開始就沒有用過任何的殘次品呢。錦衣玉食了將近二十年,還能面不改色毫不嫌棄地將毫無觀賞性的菜肴送到嘴裡,已經是極為可貴了。這可都是因為她對他的情誼。
「那就多吃點,用完了膳,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錦輕皺了一下秀眉,眼中盛滿了疑問。
驚喜還沒有結束?
周越給她端上一杯水,又親手為她擦拭了嘴,這才低聲道:「一會,需要我抱著嗎?」
白錦疑惑著,尚未回答。只聽見窗外一聲巨響,接著無數的人影黑壓壓地圍在了韻漿樓的周圍,或者說,是圍在了他們這間屋子的周圍。
「你早知道有埋伏?」白錦輕笑一聲,明明是質問的話語,但偏偏是調笑的語氣。
「也不算早,回京之前而已。」
「噢,是誰?」
「還用說,暖兒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白錦笑著捏著周越的下巴,「怎麼,我猜到不應該?」
應該,周越恨不得重重點個頭,當然應該了。他家暖兒冰雪聰明這點把戲要是都看不出來,那才奇怪呢。
兩人說話間,已有人朝著屋子走來,聽聲音已經站在了門口。
「人有些多。」白錦臉上的輕鬆之意有些消散,「這麼多人,顯然是預謀已久,就等著我們現身了。」
周越擺擺手,毫不在意地模樣。「要在我們身上動心思,不多派點人還能如何。」
「有把握嗎?」白錦輕撫著周越的胸口,「你若是……」
周越立刻用唇封住了白錦接下來的話,他的認慫向來只在她面前。對付外人,他絕不會手軟。若是這樣簡單的的情況都要暖兒出手,那豈不是太丟他男寵的面子。
「很甜。」周越心滿意足發出一聲感概來。
白錦無奈一笑,估計誰也想不到外面兵戎相見,你死我活。而屋內仍舊是涼風習習,濃情蜜意。
「要再來嗎?」
白錦心情莫名地舒暢,她不依賴他人的保護。但若是有人將她放在心上,竭盡心力去守護,她又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喜歡的人。
所以,她並未覺得主動邀請是一件不矜持的事情。
就像他說的,他喜歡甜頭。
恰好,她喜歡給他甜頭。
「不勝榮幸。」周越輕笑著,再次垂頭吻上了白錦的唇,用保護者的姿態將她完全地納入在懷裡。再也難有這種任他風雨飄搖,我自巋然不動更令他有感覺了。
重要的是,她也這樣覺得。
漸漸地,外面的打鬥聲逐漸減小,顯然勝負已經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