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救?還是不救?
淡淡的溫情縈繞在一家人之間,這頓飯吃的是格外的舒心。
“老爺,饒命,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實在是家裏老娘病入膏肓,我走投無路了。”
一家人正吃的歡實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陣陣的哀求聲。
聽聲音,大概是一個二十來歲左右的小夥子。
隻是被求的人,聽到這小夥子的哀求,並不當回事,“哼,果然是家賊難防,老爺我平時對你有多好,大家夥的心裏都明白。一個個落魄的少爺,有誰會收留你?除了我,你去上河鎮打聽打聽,誰敢要?就這你還不知足?還要偷老子的家當,你當老子是活菩薩啊?”
說著,隻聽噗通一聲,那少年悶哼倒地,嘴裏卻還是解釋道:“老爺的大恩大德,明哲沒齒難忘,求老爺看在我娘病入膏肓的份兒上,饒了我一命,日後,明哲做牛做馬,也會還回來的。”
然而,無論那少年再怎麽懇求,那個被叫做老爺的人,還是毫不心軟,大手一揮,道:“來人,給我打,往死裏打。”
這時,一個帶著哭腔的嬌俏女聲傳來,“爹,求你了,求你不要啊。明哲的身子骨本來就弱,咋能經得起你這樣的狠打?再打下去,他就要被你打死了。”
那中年男人聽到女孩子的求饒聲,冷冷道:“你和你那死鬼娘一樣,什麽都護著他們一家子,今兒你要是不給老子讓開,老子連你一起打。”
姑娘聽到男人的話,雖然心裏畏懼,卻還是死死的護著那少年,“爹,人在做,天在看,當年明哲的爹娘對我們一家如何,大家都看的清楚。老爺臨死前,親手把他們娘兒兩交到你手上,你是怎麽照顧他們的?就為了那幾兩銀子,你就要把明哲逼死,你對的起死去的老爺嗎?”
那姑娘的話,似乎讓男人更加暴怒了,隻聽“啪”的一聲後,那男人怒吼道:“你是在提醒我,當年給他們家做過下人嗎?哈哈,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輪到那他們給我做下人了。你既然這麽維護他們一家,那好啊,從此以後,我趙世文就沒有你這個不孝順的女兒。”
說著,對身邊的仆從道:“來人,回府給這個逆子收拾東西,從此以後,我趙世文再也沒有這個不孝女。”
小包子畢竟是小孩子,聽到外麵那麽大的動靜,嚇得往慕貞懷裏直鑽。
被外麵這麽一吵,一家三口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思。雖說聽到外麵那中年人咄咄逼人的氣勢,和兩個年輕人的苦苦哀求,慕貞的心裏還是忍不住的不平但是也明白自己現在沒有管閑事的能力。
似乎不曉得該怎麽辦,慕貞隻好無助的看著何老三。何老三雖然話少,但是十分聰慧,慕貞的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著急,再看看。”
何老三這句話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原來是寶泉上來了。
“大家夥受驚了,掌櫃的已經在調解了。你們要不要再加個什麽菜?”
何老三知道慕貞心裏想的是什麽,就主動開口問道:“不曉得門外麵是啥人?”
“能在我們一品堂鬧事的,還能有誰,咱們的收下敗將,滿堂香的老板趙世文唄。”說起著,寶泉也是一臉無奈。
“那被他打的那個人是誰啊?”這才是慕貞關心的,就急急的問道。
寶泉去門外瞅了瞅,小心的把門關上,走進了才小心翼翼的道:“趙家的正牌少爺,趙明哲。”
“正牌的?他的侄兒?”
寶泉搖搖頭,道:“現在趙家的老爺,不過是前趙家的官家,說是叔伯,那可是抬舉他了。說著,滿臉不屑的道出了那段大家都知道,卻都不敢說的事情。
現在的趙家家主,在沒有給前趙家做官家之前,不過是一落魄書生。那年,前趙家的家主趙世雄和現在的家主趙世文一起上京趕考。
趙家是上河鎮的大戶人家,趙家的少爺趙世雄雖然從小錦衣玉食,但為人平易寬厚。走在路上遇上了趙世文,兩人結伴而行,又相談甚歡,再加上趙世文對趙世雄照顧有加,讓趙世雄對他是十分的感激。
隻是時運不濟,兩人考試紛紛落榜。趙世雄還好,畢竟是世家公子,以後是要接管家族生意的。讀書不過是為了不讓他玩物喪誌罷了,並不是以此為生。
而趙世文就不同了,趙世文是莊稼漢的娃,父母為了供他讀書,欠了一屁股的債不說,長年操勞,身體也不行了,就指望他考上了,混個一官半職。
光門耀祖就不說了,最少要把那債給換上,要給兩老養老吧。現在他落榜了,家裏沒錢供他繼續念書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十幾兩的債務要怎麽還?
趙世雄也是個仗義的,聽說了他的家事之後,道:“要不你來我家當值,一個月好歹還有幾兩銀子的月俸。”
趙世雄的話,等於是解了趙世文的燃眉之急。就這樣,他就在趙家做起了下人。
趙世文的能力不錯,趙世雄又對他十分照顧,隻要是有什麽好的職務,趙世雄都交給趙世文來做。
漸漸的,等趙世雄當家的時候,趙世文已經當上了官家的位置。
趙家畢竟是高門大戶,財多遭人嫉。有一天趙世雄出門談生意的時候,路上遇上了劫匪,要不是趙世文為他擋了一劍,早就命喪黃泉了。
為了報答趙世文的救命之恩,趙世雄將趙家的族姓,賜予原名叫文博的趙世文,並拜趙世文為義弟,並將自己妻子身邊的一等陪嫁丫鬟嫁給了趙世文。
十年前,趙世雄突然暴病身亡,那是的趙家少爺趙明哲才十歲,偌大的趙家財產,交到他手裏也無法打理,便交給了一直被自己當作好兄弟的趙世文。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在找老爺還屍骨未寒的時候,一群要債的找上門,手裏清清楚楚拿著賬本,白紙黑字,還都有找老爺的畫的押。
無法,孤兒寡母隻好變賣掉家產來還債。然而,讓誰都想不到的是,最後趙家的家主盡然變成了趙世文。
麵對以前的趙夫人的質問的時候,趙世文還冠冕堂皇的說:“要不是我接力挽回,現在這門口掛的還會是趙府兩個字?看在我好大哥的份兒上,我就留你們母子在趙府,不過,你們欠的債,我幫忙還了,你娘兒兩個,就給我當下人還吧。”
趙世文要是空口說說,那也就算了,關鍵是他證據齊全,就算大家覺得這是蹊蹺,也無從查起。
就這樣,昔日的少爺,變成了現今趙府的雜役,什麽苦,什麽累,就讓他做什麽。老一輩的趙府下人,全被換了個幹淨,現在的一批,自然全都是趙世文的心腹。
這麽好討好主人的方法,怎麽會有人浪費?這個嘲諷幾句,那個毆打幾下,都是常有的事。
而往日風光無限的趙家的當家少奶奶,現在則是趙府的漿洗婆子。無論是在娘家還是婆家,都沒受過這種苦的齊氏,如果不是為了兒子,又怎麽能一堅持就是十年呢?
隻是現如今,漸入中年的她,身體以是強弩之末。長年幹活,手上卻分文沒有。走投無路的趙明哲,隻好乘找老爺沒有在家,偷了一件當年祖傳的寶貝去當,誰知卻被家丁抓個現形,扭送到了這裏。
聽到小二的一番話,慕貞的心裏是唏噓不已。世事無常,就算是當年風光無限的少爺,也淪落到現在這副任人魚肉的模樣。
說實話,人都有憐憫之心。聽到那趙家少爺這麽悲催的遭遇,慕貞是真的想幫一把的。可是,要怎麽幫?
人說:力微莫負重,言情莫勸人。自家現在都是在上房的夾縫中求生存,又如何去救別人呢?
再說,趙財主是這上河鎮數一數二的的人物,自己以後還要在這裏做做小生意,要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把他得罪了,自己以後在這上河鎮還活的下去嗎?
不行,不能衝動。
不說別的,趙財主是宋氏的親家,要是宋氏為他們出頭,動起手來,小包子太小,何老三一聽到宋氏兩口子發火,就無法動彈的詭異行為,也讓她倍感頭疼,自己的處境都不比別人好多少,有如何去救別人呢?
一邊是良心的譴責,一邊是是現實的壓迫。救?還是不救?慕貞真的無從選擇。
就在慕貞無法抉擇的時候,隻聽那趙老爺又道:“來人,去把齊氏給我帶來。讓她瞧瞧,她的兒子有多麽的孝順。讓她親眼看看,她的寶貝兒子,是怎麽死在我的棍下。”
趙財主的話,聽的慕貞心驚肉跳,滿臉焦急的看著寶泉道:“這個人這麽猖狂,都沒有王法的嗎?這鎮上的鎮長都不管的嗎?”
慕貞一時情急,說的話音有些高,嚇得寶泉一臉害怕的看著慕貞道:“我的姑奶奶啊,你聲音小點兒。這鎮長新搬的宅子,都是趙財主和我們東家出錢蓋得,他如何會管?”
聽說沈君也出了錢,慕貞的眉頭皺了皺。想起那個男子,慕貞腦海裏立馬出現了那渾然天成的貴氣英姿,那溫潤清越的嗓音。那樣的男子,會做出這樣的事嗎?
不過,隨即慕貞就釋懷了。
不說是沈君把生意做的這麽大,需要當地的照付,就說自己,雖說做什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可是和村長交好,和水玲走的近,除了他們和自己的脾性以外,更多的是,他們對自己有幫助。
這話雖然無情,但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麽個理,你無用,別人就不會用你,就不會和你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