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遠行
農曆十一月初五,宜采納,祈福,求嗣,起基,乃大吉之日。
果然如眾人所料,雖說前幾天請客的時候,還差了一大半,但是到昨天為止,不說是平遙村,就是外村的也來了不少,人數遠遠超過了他們要招的。
還有篾匠,石匠,木匠,全部都到位了。破土的時辰,屋基啥的,都是在請客之前請了風水先生看了的。
記得當時徐大娘把那個風水先生請來的時候,還鬧了個笑話的。
屋基是慕貞自己開始瞅好了的,她一個新世紀的人,肯定是對這不怎麽在意的,但是其他人都說,這麽重要的事,咋發兒都要請風水先生來看看。
其實慕貞開始是不想的,因為她看重了那個地方有水源,想要挖口井出來,但是又怕到時候風水先生說這個地方不好。
但是最後其他人都說,蓋房子是一輩子的事兒,不說蓋得時候投的錢,就是二回她要做生意,家宅的風水必須看好。
無奈,胳膊扭不過大腿,慕貞隻好答應了眾人的要求。
本來都想好了,要是那個風水先生說這個地方不好,她要怎麽反駁的,結果,等慕貞把人帶去一看,那風水先生的表現到是叫眾人一愣。
“這個屋基是哪個選的?”風水顯先生收了羅盤,神色有些緊張的問著眾人。
徐大夫看著他的表情,心裏也是一緊,“先生有話直說,莫不是這個地方不合適?”
一看眾人會錯了意,風水先生歉意道:“抱歉,老朽不是這個意思,我問這是哪個選得風水,想收那人為徒,此人眼光甚是獨到。不妨告訴諸位,這實乃是一塊風水寶地。此地常年濕潤卻又無大水冒出,是因為保佑這口井的龍王為隱龍,隻要挖出水眼,龍王就會顯靈,庇佑這一家子,僅憑這點,老朽就可以斷定,此人很有慧根。”
“哈哈,沒想到小女還懂風水。”徐大夫大笑,捋了捋胡須,接著道:“這就是小女犯懶,想要把房子蓋在有水的地方,沒想到還叫她歪打正著了。”
聽徐大夫這麽說,風水先生看了慕貞一眼,雖說滿含欣賞之意,但是遺憾的說道:“要是小娘子是個男娃,老朽定當將畢生絕學傳授給你。”
慕貞聽風水先生這麽說,也不由的笑了,合著自己擔心的半天,都是瞎操心的?“謝謝老先生厚愛,可惜晚輩沒得這個福氣。您看我這個屋基,還有沒有啥子要注意的?”
老先生拿著羅盤到處比劃了幾下,又仔細的觀察了四處的地形,道:“總的來說,是沒得啥錯處的,不過就是要注意幾個細節,這樣你們屋裏的日子,以後肯定是順風順水的。房子不消非得按坐北朝南的方向布局,稍稍往東方偏一點,大門要正對在那個山口上。要是在沒得山口的地方,想要‘出去’的路就比較難走。第二個,就要起個圍牆,圍牆的高度要和大門對齊,因為你們對門就是寺廟,雖說寺廟是相合之地,但是寺廟裏也有關陰煞的神仙,大門不可正當寺廟,但是,要是全部都圍起來,那麽又會阻擋佛祖的庇佑。”
雖說風水先生囉嗦了一大堆,但是也很好理解,而且大的方向不變,也好解決。
日子到了初五的這天,時辰一到,放了一掛炮竹之後,就開始破土動工了。
慕貞和墨效才並肩站在路口,看到百十來個人在為自己忙碌著,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之情,情不自禁的湧上了心頭,柔軟的小手緊緊的握住了墨效才的大手。
“相公,我們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一切都會好的是不是?”本來是很開心的事,但是不曉得為什麽,當慕貞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輕微的啜泣聲,自然是逃不過墨效才靈敏的耳朵,淡笑了一聲,輕輕的把小女人擁入了自己的懷裏,“你忘記你對我說過的話了?心若向陽,無畏悲傷,我們隻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在這個結果沒來之前,都不會放棄希望的。”
“雖然我是這麽說過,可是,這麽久過去了,任何消息都沒有,我害怕。”慕貞緊緊地捏著墨效才的衣袖,不安道。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說明我們還有希望的,你就不要瞎想了。”輕輕的摸著慕貞的長發,接著道:“你不是打算把屋裏的窗戶全按上玻璃嗎?把圖紙交給明哲,要注意的事都和他說一聲,然後我們兩個去城裏看看玻璃咋樣?”
其實他這麽說,一方麵是要去看玻璃,另一方麵是想帶慕貞出去散散心。雖然她不說,雖然她一直裝作很堅強,但是她心裏的擔心和害怕,墨效才比誰都懂。
“可是,明哲還要給篾匠幫忙呢,忙的過來嗎?”雖說墨效才說的她也很心動,但是,今天才起地基,他們兩口子就走了不太好吧?
“無事,明哲的事有篾匠做,也多不了幾個錢,他到處轉轉,監監工就是了,而且還有咱爹呢。廚房你就更不消操心的了,寶珠,紅梅,水玲,這麽多都是放心的人。”
墨效才的話,說的慕貞心動了。當然,慕貞之所以答應,也是有她的打算。
兩口子把這件事和徐大夫一說,不說是徐大夫,幾乎是沒得一個同意的。
徐大娘第一個開口反駁道:“貞娘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三眼睛又看不見,你們兩個出去,我們咋可能放心?”
趙明哲也皺著眉道:“就是啊,就是去看個玻璃,我出去買不是一樣的?你們兩口子在屋裏。”
對於趙明哲的提議,其他人都讚同的點頭。
慕貞早料到了是這種結局,但是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謝謝大家的關心,你們說的,我和相公心裏都有數。雖說是冬天,但是前天雪就停了,看樣子,年裏估計是沒得大雪了,這行路也方便。而且,我們這次出去,也不是單單就是為了玻璃,我想往神醫穀的方向去,順便看看能不能聯係上談然,就這麽等著,也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眾人聽慕貞這麽一說,頓時都沉默了,雖然從沒人明說過,但是大家都曉得,墨效才身上的隱疾,始終是壓在慕貞心頭的石頭。
看了看慕貞一臉認真的表情,徐大夫開口道:“唉,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兩個走路上就過細點,等個兩日再出發,我給你們配點方便的藥攜帶著,至於老三的藥,我把方子寫上,但是記得,每天要按時吃。”
“那我去給你們兩個準備兩套換洗的衣裳。”說著,齊娘也轉身進屋了。
慕貞當著寶珠,明哲還有徐大娘的麵,拿出了兩千兩銀票,道:“明哲,我們兩個不再屋裏的時候,你要多看顧一些,灶屋的事,寶珠要留個心。這錢是給工錢和開支的,先叫娘拿著,寶珠和明哲見天的到處忙,不方便,你們要是用錢了,來娘這裏拿就是了。”
對於錢的事,慕貞從來都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聽她這麽一說,眾人也都表示理解。
墨效才把圖紙交給了趙明哲,開始給他交代了起來,寶珠去廚房幫忙去了,百十來個人的飯,雖說有五個人,但也不簡單。
徐大娘拉著慕貞進了自己的房屋,從梳妝的匣子裏,拿出了一百輛銀票,塞到了慕貞的手裏,“娘曉得你現在不缺這點兒錢,但是這是娘的一片心意,兒行千裏母擔憂,你雖說是娘認的幹親,但是娘把你是當親生的一樣疼。娘別的沒得啥給你準備的。這點兒銀子也夠你們花一陣子的。出門在外,做啥緊好的來,莫委屈了自己。你們兩個出去,說實話我是不讚同的,但是娘也曉得,老三的病一天不好,你一天就放不下心。娘也不攔你,萬事小心,平平安安的回來就是了。”
這錢塞到慕貞的手裏了,徐大娘的話也說道了這個份兒上,要是還推辭,那就是傷徐大娘的心了。
但是,更叫慕貞感動的,是徐大娘的殷切囑咐,一句兒行千裏母擔憂,聽的慕貞眼淚是刷刷的流。
本來是打算囑咐徐大娘兩句的,但是發現自己說什麽,都好像太蒼白。從認徐大娘兩口子為幹親起,他們就不停的為自己操勞。和他們的關愛比起來,慕貞覺得自己平時為他們做的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看到慕貞的眼淚直流,徐大娘也紅了眼眶,“你這女子,沒得事哭個啥子,惹得我眼淚都管不住了,你這回出去是好事,莫哭了,屋裏有我們,你們就放心,盡快回來就是了。”
告別了徐大娘,慕貞找到了逸清,剛好墨效才和趙明哲的話也說完了,慕貞就讓墨效才去屋裏等著。
要出門這件事,慕貞還沒有告訴逸清,雖說逸清現在有墨效才傳給他的武功,但畢竟不是他自己一點點練來的,對付一般的人還可以,稍微厲害的,他一個小孩子也奈何不了,所以,慕貞並不打算帶逸清一起。
逸清跟著慕貞回到房間,看到爹娘似乎是有事等著自己,不由的緊張了起來,自己今天的功課好像都完成了,也沒有犯什麽錯。
看到逸清這麽拘謹的樣子,慕貞把兒子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和墨效才一起坐在床上,柔聲道:“逸清不要緊張,爹娘是有事要和你商量,不是你做錯了什麽事。”
聽慕貞這麽一說,逸清的心裏鬆了一口氣,和墨效才有七分像的小臉上,也掛起了可愛的笑容,“娘,你們有啥話要和逸清說的?”
慕貞一手拉起父子兩的手,一手輕輕的摸著逸清的頭發,道:“爹娘打算要出一趟遠門,逸清還比較小,所以你就在屋裏,等著爹娘回來好嗎?”
慕貞的話音一落,明顯的感覺兒子的情緒低落了起來,頓時不曉得要怎麽安慰了。
似乎猜到了慕貞的反映,墨效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爹娘是出去辦事,雖然你有武功,但是並不熟練,這次你就留在家裏,好好幫爹娘看家,好好練武,好好做功課,等下次我們出去的時候,就帶你一起。”
慕貞接過話,道:“是的呀,爹娘都出去了,逸清要看家的,這事要是交給別人,爹娘都不放心。娘這次和爹出去,也是為了給爹看病,逸清現在太小了,還不能照顧自己,所以爹娘不方便帶著你,等下次出去,爹爹的病好了,我們就帶逸清一起,好不好。”
小孩子,都有自尊心,都想表現出自己有用和被重視的一麵,慕貞和墨效才這麽一安慰,逸清還是勉強的答應了,但是強調又強調,下次出去了,一定要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