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變故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安笙斂下眼中的異樣情緒,快步朝外走了去。


  沉默著上了廁所后,她站在了洗手台前,晃了神。


  洗手台的鏡子里,清晰的倒映著她的模樣,妝容精細,紅唇微抿,可那雙好看的眸中卻沒有一絲該有的喜悅。


  有的只有數不盡的灰敗冷漠。


  有些人和記憶早就刻進了骨子裡,她如何嘗試忘卻也依舊不得宗。


  順著水流沖了下手,她顫著羽睫,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她踩著高跟鞋,走回到了之前的房間,霍景霆就在外間等她,她想跟他說實話,可還未等她走近霍景霆,一道慌亂的身影就忽然闖進了店裡。


  「笙笙,你爸被警察帶走了!」


  安母雙眼通紅的緊抓著安笙,猶如浮萍抓著最後一絲希望,「一群警察忽然跑進了家裡,在家裡翻了一通后就拷走了你爸……」說到最後,安母的聲音里都帶上了哽咽。


  晴天霹靂從天而降,安笙愣愣的看著安母,一時難以反應。


  警察局。


  「別擔心,應該沒事的。」霍景霆坐在安笙身側,緩言安慰她。


  安笙垂著頭,緊鎖著細眉。


  安父一直是安母的依靠,安父如今忽然出了事,安母極度惶然,壓根說不清當時的情況,安笙安慰了許久才將她送回家,自己則與霍景霆趕來了警局。


  「這事兒有點大。」霍景霆找來交涉的朋友,臉色凝重的看著他們,「關押的名目是商業詐騙,但是重點是……」


  他倪視了安笙一眼,壓低聲音道,「據說還跟金三角的人有商業交易,踩到了上頭劃界的黑色地帶,也摸著證據了,依著現在的情況來看,沒多久就會開庭了。」


  和金三角存在商業交易,交易的還能是什麼。


  猛烈的刺激讓安笙踉蹌了兩步,霍景霆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了她。


  安笙穩下身子,移開霍景霆扶著她的手,略上前了一步,她慘白著一張臉,死抿著下唇,「可以幫我申請見面嗎?」


  「我儘力幫你申請。」那人頓了下,到底還是殘忍的說了實話,「這段時間上面嚴打這一塊,你父親正好撞到了槍口上,證據又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四字狠狠的打在了安笙耳邊,一股難以言說的慌亂佔據了她的心口。


  「怎麼可能……」


  安笙瀲灧的琥珀眸上蒙著一層薄霧,雙唇微微張合了許久,最後卻也只是無力的吐出了這麼一句。


  霍景霆瞥了安笙一眼,微斂的眸中快速的閃過了一絲暗沉。


  如果安父真的挽回不了了……那他,也該有所打算了。


  他那朋友在那邊交涉了好久才再走回來,他嘆氣道,「只爭取到了十分鐘,這事鬧的挺大的,這已經是極限了。」


  霍景霆朝他點了點頭,「沒事,謝謝了。」


  「宋警官會帶你們去見人。」那人朝他們抬了抬下顎,示意他們跟著他身旁的警官走。


  「你可以嗎?」霍景霆低頭詢問安笙。


  安笙點頭,頂著一張慘白的臉,跟著那宋警官上了警車。


  警車一路暢行,帶著他們進了那個被鐵牢環繞的地方,監獄。


  安笙睜著空洞的雙眼,看著冰冷到似乎泛著寒意一切,有些想象不到安父就在裡面。


  那警官亮著證件過了一道道關卡,他將他們帶到了一間小屋子裡,「在這等一會兒。」囑咐了這麼一句后,他就合上了門。


  並不算明亮的屋子裡,只有她和霍景霆兩個人,四周無比安靜,安靜的她有些害怕。


  安笙不知道自己盯著牆角的攝像頭盯了有多久,只覺得看的眼睛都有些發疼了,那扇門才再被打了開。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安笙空洞的雙眸終於回了些光,她哽咽的看著眼前才幾個小時未見,卻似乎老了好幾年的安父,快步上前。


  可還未走到安父跟前,獄警就又鐵棒攔住了她,「不能靠近。」


  安笙紅著眼,無可奈何的退後了幾步,獄警這才帶著安父坐到了桌子前。


  「只有十分鐘時間。」獄警冷聲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示意安笙和霍景霆坐到安父的對面。


  為了能儘快和安父說話,安笙立刻聽話的坐到了他指示的位置上。


  她和安父之間,隔著大約兩米的距離,中間還放著一張大桌子,安父被拷著雙手,僵直的坐在那,身旁還挺立的站著兩個獄警,看他們那模樣,顯然沒有出去的意思。


  「爸。」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真的看見安父了,安笙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想著現在的局面,她哽咽著紅了眼眶。


  安父深嘆了口氣,率先開了口,「我忽然出事,公司一定很混亂,你雖然聰明,但是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那就乾脆別爭了,我給你和你媽早就留下股權了,公司如何就隨他們去吧。」


  「爸,你現在說這些幹嘛,公司怎麼樣,你自己出去了再處理。」安笙死抿著唇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安父搖了搖頭,繼續道,「明天你就找律師過來,我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給你和你媽,否則到時候如果有人想要……」


  「爸!」安笙受不了的打斷了他,「你不要跟我說這些!」


  為什麼要說這些類似於遺言的話,又不是,生離死別。


  安父不敢去看女兒,他死忍著心裡的情緒,飄著目光道,「笙笙,你要聽話,你媽性子弱,我們家要靠你了。」


  「爸,你不要說這些話。」安笙壓下了情緒,可酸澀卻一股勁的往上涌,她皺了皺鼻子,深吸了一口氣,「爸,你聽我的,這樣,你先跟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定會找人救你出去的。」


  安父也知道自己忽然出事對於妻女的打擊很大,他不是就這樣認了,剛入獄的時候他也反抗過,申請律師,外保,聯繫認識的人,該用的手段他都用過了。


  可是,都沒用。


  他被抓之前,所有的證據就都已經收集好了,明面上的商業詐騙證據,暗地下和金三角的交易記錄,甚至款項往來,什麼都有,健全完整到他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在那些「絕對事實」前,他終於明白,自己這回真的要栽在這上頭了。


  「沒用的。」安父白著臉,頹然的搖了搖頭。


  「有沒有用試試才知道!」安笙著急的起了身,獄警一看見,警棍就直接指向了她,安父如今是重點注意對象,一丁點異動都不可以有。


  安笙咽下上涌的酸澀,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爸,你說話啊!」


  「證據齊全,沒有任何翻供的機會。」似乎用儘力氣,安父才說出這句話。


  「十分鐘到了。」安笙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那獄警就先一步冷冷的開了口。


  安父被帶走的最後一秒,還在囑咐她,「笙笙,聽我的話!」


  安笙癱在了椅子上,有濕濕的東西劃過了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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