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青子衿（16）

  不知過了多少天，城牆下的屍體燒了一批又一批，城內哪怕是老弱婦孺也拿起了長槍，站在城牆上。曾經井然有序的房屋此時隻剩斷壁殘垣，屋瓦和房梁都被拆下用來抵擋爬上城牆的士兵。


  天國皇帝已近死了，他們現在不是為了國家在戰鬥。身後的家已經沒了，他們不是在為自己的小家在戰鬥。


  現在的他們，僅僅是因為那個信念：

  誓死不做亡國奴！

  璃玥坐在龍椅上，隨手把玩著玉璽。


  “你別和我扯那些沒用的，直接說能給我什麽好處吧。”


  天道此時已經沒了耐心，他從林空鳴攻城失敗就在這裏請璃玥出手幫忙，可這個女人一直在睡覺不理他。好不容易見到了，說了幾句就開始討價還價。


  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想要什麽？”天道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璃玥嗤笑，“不要那麽生氣，你也沒什麽東西值得我惦記的，最有價值的能量都已經不剩多少了，你說你還有啥？”


  天道咬牙切齒，“我還有點能量，全給林空鳴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沒有了能量，這個小世界不就崩塌了嘛。這樣，我呢，也不為難你，和我切磋一下就好。”


  天道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你還沒有放棄斬殺萬靈界天道？！”


  天道也是有很多的，一個世界一個。璃玥會被關在萬丈冰淵，有一個罪名就是妄圖斬殺天道，藐視規則。


  “怎麽？都是天道，你還不知道萬靈界那位是怎麽想的？我們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璃玥說這話時看著漫不經心，但眼底隱隱有寒芒閃過。


  “那也不要拿我練手吧。”天道有些方，這位可是……


  “不願意就算了，我等著林空鳴慢慢攻城。反正等人全殺光自然就能攻進來了，也少了個威脅。”


  天道知道璃玥是真的無情，她的那些事情作為天道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也能理解她的冷眼旁觀。


  但是天國畢竟是天命之子的國家，如果真的全死光了，這個世界真的會出問題的。


  他咬了咬牙，“好，我答應你。”


  城外，林空鳴看著破敗的城牆，眉頭緊鎖。


  他不是在思考攻城之法，而是在想那天在城牆上看到的那個人。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李兄，可是他又有一種感覺，那是璃玥。


  麵前這座城久攻不下他一點都不擔心，他在等，等那個人出現。


  他知道，一直以來冥冥之中有一隻手推著他走上一統天下的路，如今到了最後一步，那隻手肯定會再次出現。


  果然。


  這天，殘陽如血。


  “吱呀——”


  殘破的城門被緩緩推開，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王二，你在幹什麽？！”


  看到開城門的人竟然是與自己並肩作戰多天的戰友，有的士兵忍不住質問。


  王二大吼：“我受夠了！你們是寧死不做亡國奴，我隻想好好活著！

  我的弟弟，被抓去當壯丁，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我的女兒，被抓進宮裏當宮女，結果成了一具殘破的屍體；


  我的老母親，在冬天被活活凍死；


  我的媳婦，剛剛被一支亂箭射死。


  這個國家對我如此不公，我為什麽還要為了它付出生命。”


  喊著喊著，王二開始哭泣，“我隻想好好活著啊，真的隻是想平平安安地活著……”


  想到一句話：楚雖三戶，亡秦必楚。